第八十一章 狭路相陌
师鉴没有着急,重新凑近洞窟的他,首先用枪割断了那些可能会影响到他的藤蔓。当然,这其中也有他在彰显他的枪是有着多么的锋利、他是有着多么大的武力,亦有在给自己壮胆的用意。 拆了那帘子、显露出洞口时,师鉴才发现这洞口实在是不大、仅能容一人爬进去。弯腰探头的几个探查之后,什么也没看见的他,不得不更是凑近、把自己的头给伸了过去;可是,也仅是朦朦胧胧的看出其内部空间也不大,其内无法全看清的情况下,也根本就看不清里边到底有着什么。 探查当中,师鉴真可以说是把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时时刻刻提防人家突然一枪刺向他头部的情况下,他的那种紧张、那种戒备、那种小心翼翼,说真的但凡是这时候洞里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或是但凡有一个什么影子晃动,师鉴绝对会拖着枪、第一时间跑得老远老远。这无论从哪头来说,都有那么一些要人命的意思——着实令人心惊啊! 宛如一只竖起浑身的羽毛以壮胆,而查探人家狐狸巢xue的鹌鹑!可最终也只是发现人家狐狸好像不在家时,当这只似获得了大胜、似欲鸠占鹊巢的鹌鹑终于是仰着头、挺着尖尖的嘴而钻进去后——若此时才发现这一切都是人家狡猾的狐狸之计谋时、又会怎么样呢? 仗着枪、枪尖先上,查探无果的师鉴决定进去看看。而当他刚把头爬进洞口之时,洞内黑黑之外倒是首先一股异味扑了上来!说不清这异味是什么,其中似乎既有什么动物的腥臭,也有什么潮湿腐烂的味道。 而有潮湿的味道,那只能说明这应该是被什么动物给遗弃了的巢xue。可是,难道现在又被什么动物给占了?洞内本来就黑,又是阴雨天,还未完全钻进去的师鉴首先是在亟力的适应光线。 睁得不能再大的眼睛里,他试图看到自己意向当中的什么动物的幼崽儿:然而当他真的在洞内的一个死角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影子时,他的苦胆差点被人家给吓破!一个角落里,正有一个女鬼正瞪着一双亮亮的眼睛瞪着他,而且他还能从人家的身上感受到一种清晰的冰寒。 角落里团缩着的那个女鬼,只是望着他而不动,倒好像是她正守着自己的尸骨;她那一双亮莹莹的眼睛,倒好像是燃烧着的鬼火;而感觉到人家身上的寒冷气息,似乎是印证着人家身上,具有着多么浓重的阴气! 眼睛已经有点适应当前环境的师鉴,已经能看清对方应该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女人,而且披散着满头乱发。似是她自己的眼睛太亮而映照到了她的脸上,她的满脸也是煞白煞白的,而且其中亦夹杂着青黑。 也不知是因为她的年龄、还是因为她的身形太瘦弱或瘦小,看着她的时候总有一种她很缥缈的感觉。死死的挤靠在洞中一角,又宛如她是从石壁中钻出来的一般。团缩着身子、蜷缩着双腿而抱膝于身前的她,她那抱着小腿的双臂及双手,显得是那么的无力或不着力。 偶尔一手臂依旧紧抱、一手却是伸出来的似是在身侧摸索什么,那手很轻很轻、轻得就彷如是直接穿透她的腿脚而探向身侧的,又彷如她其实是下意识的守着什么——比如自己的尸骨——担心失去。 那手亦是显得极其的柔,其上的黑影倒好像是因为影像太淡,而直接透过去的显露出洞壁的颜色。同样显出洞壁颜色的,还有她身上的那衣衫!而也是因为这衣衫,这让她整个人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立体感,到好像她只是一个平面、只是一个虚影。 看着人家,师鉴本身就能从人家的眼中及身上感到一种冰寒气息,而看到如此一个身影更是令他心里发寒。更让他全身发寒的是,当前的他似乎是被人家直接摄魂了!他疑似~~,动弹不了了。 钻进去的师鉴,确实是无法动弹!这其一是还没完全进去的他,他的后半身还在洞口位置卡着呢;其二是,深怕人家突然发动攻击的情况下,他也只能是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用到盯着人家的防备上去。 另外,他倒也想动弹,可他该怎么动弹?洞里的高度也根本就不容他能站起来,他是该向前的彻底进去、还是该后退的退出来?他也怕万一他一动,反而惹得人家趁机突然发动攻势呢。 该说师鉴有一个好师傅吗?看到了洞里的情况、盯着人家都看了好一阵儿了,那师鉴这才扯着干嗓子、有点沙哑的对人家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儿?”人家对方此时也只是依旧在死死的瞪着他,没有答话。 以为人家是不情愿搭理他,师鉴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亲和笑容,他对着人家又道:“外边下雨了,我能进来避一避吗?放心,我只在这洞口给你把风,也可以顺便为你挡风的。”人家依旧是没理。 说实话,师鉴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这一是他知道面前这人只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女孩,其孤身一人身处这里,这里边定然有着什么隐情;二是,他原本就是来追击那伙人的,兴许能从面前这人这里得到一些线索呢?三是,外边下雨了,他还真不好离开这里的去找其他避雨的地方——天知道亦或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也是因为实在没办法,师鉴这才试图呆在这个洞里,否则他根本就不会和人家一个小女孩一起呆在这不大的地方!因为这与礼法不合,既会显得自己不通礼教、也会坏了人家的名节。 同样是因为礼法,为了避嫌、即使是师鉴的衣服已经湿了,赖在洞里的他也根本不敢有什么举动。同时,他也按照他的说法死死守着洞口的同时,他也把他的枪坐在他的身下!用以显示他没有恶意。于是,孤男寡女同处的他们两个,只能是静静的听雨了——反正师鉴是非常尴尬兼臊得慌。 知道人家是一个小女孩、且不具有什么武力及攻击性之后,呆在洞口的师鉴根本就不敢再看人家一眼!他也只能更多的把目光,投向了洞外的雨中:然而细雨绵绵倒好似是引起了他的忧思,默默望着洞外的他,渐渐的眉头皱了起来。 望着雨,他脸上那种总是期望雨立即停、总似欲随时冲出去的神情,似乎也应着洞口吹进来的风、而充斥进了洞中。可能是因为他衣物已湿、可能也是因为此时他的心情,他并没有察觉洞中他先前所感觉到的那种冰寒,正一点点的悄然消散!似乎,此际的他,早已不在洞中。 因为雨而引出了师鉴的愁,然而愁起来的师鉴渐渐的脑中其实又什么也没想,就如连绵小雨的愁让他脑中的一切全都成了空。默默的望着雨中,脑中空空只品雨之愁的他,忽而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无意识当中他感觉到了冷! 因为身上的冷,忽而他这时思维跳跃式的想到:恐怕附近的什么地方,定然是下了雪,否则应该不会让人感觉这风中总带着刺骨的味道。也是因为忽而想到了这些,这时候的他竟然下意识探了探头、试图通过洞口而看到更远或更多:然而,也就是在这时候——忽然!他好像是听到了雷声。 这还是正月,要说这里没有下雪而周围什么地方下雪了,这倒是非常有可能!可是,怎么会有打雷的声音呢?要知道这距离‘二月二龙抬头’,且还有些日子呢。思想不知跑到哪儿去的师鉴,此时也只以为自己定然是听错了,雷声也只是风在山谷当中的回声。 也许是脑中空空、已经能容其他的感觉传进心里去了,也许是就这么干坐着实在是有点太无聊了!更大的可能是此际完全歇下来之后的他,已经意识到自己饿了。看着这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去的雨,不寄予再成功追到什么人的情况下,他也不打算再留着怀里那饼子而让肚里空空了。 本能的从怀间摸出那个饼子,有点留恋的低头看了看,似是他正想着是不是剩半个以待雨停之后回去时再吃。可是,也就是在看着手里那饼子的时候,忽然耳中又听到了雷声响起!而且这一次,他可是听清楚了那雷声,似乎就是他当前所处的这洞中的回音。 下意识的扭头一回望,他这才醒悟过来——原来那个角落里还有一个人!也就是在他望向那个女人之时,先前听到的‘雷声’又接着响起。可这时,他才清楚到那哪儿是什么雷声?那根本就是那女人饥饿的肚子,所发出来的声音。
而且,很不争气的,听到人家肚子‘咕噜噜’的声音,他的肚子竟然也应着人家而和人家开始了二重奏——师鉴的脸红了! 师鉴条件反射的赶忙悄摸用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肚子,可他哪儿知道同样是因为条件反射,他这才能听到‘雷声’滚滚的?若非是他拿出来的那饼子让人家给看见了,人家兴许也根本就不会出现这种反应! 尴尬吗?按理说应该是极其的尴尬才对!可是此时的他们二位,也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 师鉴有点犹豫、似是不舍,他扭扭捏捏的望了望手里的饼,继而又望了望人家,他很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你饿了?要不,这个饼子给你吃。”说时,师鉴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那饼子,他伸手递向了人家。 也不知那女人是防备之心太重,还是因为不吃嗟来之食,反正听到师鉴的话后,人家也只是盯着师鉴而根本就没有一丝的动弹。师鉴不以为人家是动弹不了,他只认为这是怕他在饼子里下毒! 不认为对方是不饿的不想吃,却是在人家没任何表示当中,犹似是在证明这饼子很是干净的师鉴,显得很是利索、但隐藏开心的狠狠撕下一块饼子!继而,慌忙一口全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可能也是因为吃到了饼子之故,嘴里开始大嚼当中,那先前被安抚了的肚子竟然又开始反抗的暴动了!然而,也就是这时,忽而又是二重奏响起。 自己嘴里已经吃上了,反正显得轻松了很多的师鉴这时又把手里的饼子递向人家,并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这是我早晨刚买来的,不介意的话、给你吃。” 师鉴这话说的没有任何的留恋意味,但此际递向人家的手却是总有点发虚,就仿如是就等着人家再没有任何的表示、继而他又能借着试毒而再狠狠的大吃一口似的。然而这一次,师鉴的心底里应该是失望了才是,因为人家这回…… 那女人这一回依旧是没有动作、也没有任何言语表示,但看向师鉴手里饼子的目光中却是清晰的透露出那种极度的渴望!而且人家的这渴望,还是有着人家的肚子在一边高声附和。这时的师鉴已经知道,不是人家不想吃、而是人家不好意思。 一个轻笑、更似无奈的最后看了一眼那饼子,师鉴最后还是选择把饼子直接给扔了过去。继而,他赶忙扭头望向洞外,似是想避嫌、不看人家进食的样子,却是他根本就不敢看人家怎么去吃——因为那只会让他感觉自己更饿! 说此时的师鉴,是有点傻也不为过!起码一个饼子,他完全可以一分为二的给人家一半,又何必全给、而让自己空饿着? 可在他的想法当中,天知道躲到这里的那女人有多长时间没吃过东西了,在他想来人家定然比他还饿;另外,饼子只有一个、可饥饿的却有他们两个,与其一个饼子让两人吃、那还不如让一个人吃好,如此其后的挨饿也只会有一个人——而这人他选择自己。 再者,师鉴还想着若是外边的雨马上就停了呢?如此的话,追不上、追不成那伙人的他,怎么爬不回去?而且……就当给人家这女人的赔罪了!谁让他非要和人家呆在一个地方避雨呢?人家能吃他的,算是已经能原谅他了,他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不就是一个饼子吗——他不饿!等回去了,他要……此时的师鉴不是一人,而应他所想的也绝非就他一个,还有他那肚里不时响起的‘咕噜’声在乍起乍没的迎合。望着雨而默默的师鉴,他总是禁不住的会紧一紧自己的衣衫,以便能把自己给裹得更紧致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