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画家5

    世纪之交。

    两个千年交替，这或许是所有人的一生中经历过最伟大的历史事件。

    橙市一片欢乐的海洋。

    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兴奋。

    安庆龙一作为一名二代移民也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身为一名宅男的他并不在乎这个在外界看来的一件大事。

    缩在自己的出租屋日夜颠倒的攻略电子游戏。

    颓废的第五十一天。

    升学考试失败后，他没能进入自己心仪的大学。

    当天就搬出了家里，自己生活。

    这天是新千年的二月七日，深夜。

    安庆龙一照例进行通宵奋战，电脑上的像素点不停晃动。

    惨白的萤光照射在龙一的脸上，这个胖子面部扭曲着，像是要将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

    ‘Gameover！’

    “Fuck！”

    龙一将手柄直接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又不解气的上去补了两脚。

    没有了手柄，他本该发泄完怒火就入睡的。

    可窗外忽然升起几颗通红的信号弹。

    与此同时，枪声零星的响起。

    他有些慌乱地检查了一下房门，确认锁好了，又直接拉上了窗帘。

    他所在的区域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各种犯罪时常发生。

    不过像今天这种还是比较少见的。

    将自己裹进被单里，却还能听到那些枪声。

    龙一不得已直接戴上了耳机，总算清静下来了。

    闻着屋子内难闻的气味，他喷出了一些空气清新剂。

    效果很好，他很快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龙一无力的起床洗漱，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深吸一口气。

    ‘啊，今天的空气.......’

    他忽然感觉有些难闻的气味，像是腐臭的动物尸体。

    睁眼看去。

    ！！

    龙一双腿瘫软倚靠在墙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牙齿碰撞，呢喃着。

    “世界...末日...了？”

    天空被阴云覆盖，没有一丝阳光。

    庞大的不知名鸟群在空中飞舞，盘旋。

    城市各处黑烟升起，街道上是堵得严严实实的车辆，一部分燃起大火，一部分已经只剩一个焦炭状车壳！

    而更多的，冲击着他眼球的是......

    无尽的尸体！！

    无尽的血液！！

    正前方的公寓楼，往日通透令人羡慕的的全景玻璃一半破碎，一半涂满了血液。

    窗户外随风摇摆着几具尸体。

    几只黑色怪异鸟儿正在他们的胸口啄食。

    大楼前广场上是层层叠堆砌的尸山，高度触及到三楼阳台。

    龙一无论如何也没法想到，尸体是怎么堆到那么高的。

    忽然，一道尖啸声传来。

    龙一蹲下身背靠墙壁，心脏狂跳着，口中的唾液腺不停分泌口水，再一口口地吞咽下去。

    他极力安抚着自己，紧闭眼睛，口中呢喃着一连串的日语。

    然后，轻轻拿起柜子上的小镜子，举在头顶。

    晦暗的光线，他看的并不清晰。

    但仍然能感受到一道黑影在镜中闪过，追寻着轨迹他调整角度。

    尸山上的尸体有些晃动，正在观察时，突兀出现了一个小黑点落在尸山的顶端。

    ‘那是？什么？’

    手中的镜子靠近窗户，龙一眯着眼睛。

    一道瘦小的黑影，不，生物。

    还没等他做出判断，就又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

    他无法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拖拽着床上的一具望远镜。

    那是他用来观摩前方公寓楼的人们在全景玻璃前玩耍的道具。

    精度，倍率并不高。

    可现在而言，够用了。

    探出半个脑袋，他抬起了望远镜。

    他终于从望远镜中看到了那是什么。

    一个类似蝙蝠，却比它大数十倍的生物！

    而作为对比的就是，他两只爪子抓着的，尸体！

    一个女人的上半身！！

    它正被蝙蝠怪物的爪子抓在空中，在尸山上盘旋。

    突兀的，龙一捂住了耳朵。

    耳鸣，头痛，恶心！

    他听到了轰隆隆的声响，和一些无法形容的诡异韵律。

    像是古希伯来语，又像是病人临死前的痛苦哀号。

    这本是两个不相干的东西，却融洽的合在一起。

    这状态来的快去得也快，几秒钟龙一就再次恢复了意识。

    他不顾自身脑袋的的不适，抓起望远镜就再次向尸山看去。

    没有变化，那具被怪鸟抓着的女人尸体被抛弃在尸山上，成为不起眼的一份子。

    但他隐约感觉哪有些不对，刚刚在痛苦的眩晕中。

    他隐约感受到了阳光。

    可天上，依旧是一片宛如天幕的厚重云层。

    ‘错觉吗？’

    龙一大脑呆滞，几乎没有思考能力。

    通过这简单的问题来反问自己，使自己的大脑恢复转动。

    尽管作为宅男的龙一，曾经很多次幻想过在游戏中，电影中发生过的怪异景象，世界末日。

    也很会自嗨的YY自己成为救世主什么的。

    可真当这一切毫不掩饰的出现在眼前时，他再也没有曾经那种近似渴望的情绪。

    有的是无尽的绝望，和被世界抛弃的孤独。

    “世界，末日了。”

    一个简单的陈述句。

    龙一声音嘶哑，干涩的开口。

    那么，他们还活着吗？

    还是成为了那尸山的一份子。

    他看了看桌子上的日历和时间。

    二月八日，下午两点十四分。

    鲜红的单词仿佛在嘲笑这个世界。

    龙一步履蹒跚的站起身，不再顾及窗外的怪物，和种种惨象。

    拉上窗帘，打开游戏机。

    几分钟后，很顺利，迟迟未被攻破的最后一关今天顺利完成了。

    可能是使用了一个新的手柄，龙一思维发散。

    这时，他忽然又感觉那刺痛的耳鸣，晕眩袭来。

    同时窗户透射出耀眼的光线。

    他单手捂着脑袋，跌跌撞撞的走到窗边，猛地拉开窗帘。

    他想看看，那是什么！！

    “是，太阳吗？”

    抬头望着光线的来源，龙一泪腺止不住的分泌眼泪。

    天空的阴云被撕裂一个大口，耀眼的光热在阴云中央扩散出来。

    可那不是太阳。

    而是一个头部长满眼睛的章鱼状生物！

    眼球数量宛如繁星，每当一个眼睛眨动，他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主体下方连接着几百只粗壮的rou质触须，互相缠绕，舞动。

    每一只触须挥动都驱散一片阴云，它们底部生长着螺旋状的锯齿，像是待放的樱花。

    鸟群如飞蛾扑火般结对飞入那巨大的螺旋口腔。

    而这，是在其中一支触须遮住阳光，要落下来时他才看到的。

    那是直径以几百米记的庞然巨物，龙一家的玻璃在空中落下触须的强烈风压中轰然破碎。

    触须停留在广场空中，地面的尸山随着突兀形成的飓风转瞬间就被吸入了触须的腔中。

    几十秒后，触须收回，阴云重新笼罩，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龙一所在的位置，只留下一滩绿色的液体。

    而几百米外，另一个广场。

    这里同样存在着一座尸山，比他看到的，更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