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仙!
玄仪真人,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一瞬间安厌思绪千转,他想到这两日发生的一切,不安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他迅速闭上双眼,佯装熟睡的模样。 房间里一点动静没有,那门平日里开关都会发出声音,然而玄仪真人进来时却没一点声响。 安厌隐隐觉得,这位玄仪真人并不是外人口中那样,只练“修心养性”功夫那么简单。 那奇怪的红蜒果,连一位经验丰富的宫廷御医都没见过,必不是凡物! 那她图谋自己什么? 安厌想不明白,就在他双眼紧闭,心中忐忑之际,忽听见一道清冽的声音。 “既醒着,又何必装睡。” 安厌心中一惊,心念急转之下睁开眼坐起身,一手按在枕头上,下面藏着一柄护身的短匕。 “真人。”他开口道,神色镇定。 然这睁开眼后,却吃惊地发现这位玄仪真人并非是站在那儿,她的双脚悬停在距离地面几寸的半空! 她是仙人……不对,她是修士! 玄仪真人一手轻抬,安厌所按枕下短匕骤地划开布料飞出,落入她手中。 “我救你一命,你却想害我吗?” 这让安厌瞬间意识到彼此实力的差距,在这样一个超凡存在的面前,自己应该是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 安厌缓缓说道:“真人这样深夜造访,好让人怀疑,那匕首我平日就放在枕下防身,并非是针对真人。” 那匕首又从玄仪真人手中飞出,平稳落在桌面上。 安厌生怕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好似在做梦一样,若非眼前这人气场装束让人尚存一分敬畏,他还以为是自己遇见了女鬼。 “你身在相府,贵为宰相之侄,谁人会对你生歹意?”玄仪真人却道。 “还是说,你曾做过什么亏心事,才需要这样一柄利器护身?” 面纱之下无法看清她的脸色如何,但也应当和她的声音那般清冷,她那双幽潭一般的双眸平静地让人心慌,似乎能把一个人彻底看穿一般。 安厌的声音也仍旧镇定:“真人说笑,在下来雒阳时曾遭遇过劫匪,那段时间过得很不好,有这匕首在能让我睡得安稳些。” 玄仪真人只是看他,手中拂尘纯白如雪,悬于半空居高临下。 “那第三枚红蜒果,你没吃是吗?” “我若吃了,便会不知今晚发生什么吧?”安厌反问道。 玄仪真人看着眼前这位年岁不大的男性,意外于他的镇定和冷静。 “你是真不怕死。” “真人慈悲为怀,我想是不会杀我的。”安厌缓缓说道。 “真人若想从我这儿得到些什么对在下直言即可,何必这么费事,我也好积极配合真人,以报真人救命之恩。” 安厌说的真挚,他眼里不见一丝心虚慌乱,即便五感敏锐的玄仪真人也看不出什么作伪,若非他最初起身下意识摸向匕首的动作,她可能真的会相信安厌。 “你真会配合我?”玄仪真人问道。 安厌稍作思索,说道:“在下也是贪生之人,除此之外自会竭尽全力。” 玄仪真人轻轻颔首,道:“你要成亲了?” 安厌略有意外,但想到对方曾出现在闻人府,知道此事也不奇怪,外加她是天后近侍,在雒阳应也是个手眼通天之人。 这明令禁止修行的玄唐,暗地里似乎也并不全是这样。 玄仪真人道:“你成亲后,不可与你妻子圆房。” 安厌闻言一愣,这要求着实让他感到意外。 “为何?” “若不然,你妻子会死。” “……” 安厌看向玄仪真人的目光不由变得古怪起来,这女人莫不是…… 玄仪真人看他眼神这下猜透他心中所想,蓦地冷哼一声,这一声直让安厌精神一震,头部作痛不已。 “你体质特殊,闻人锦屏只是个寻常女子,你的元阳会害死她。” 体质……元阳…… 安厌思索着这两个词汇蕴含的意味,武侠、修真小说他前世也看过不少,知晓其中意思。 这女人是在为闻人锦屏担心吗? 她出没在闻人府,似乎和闻人家有些交情,这么想的话也实属正常。 不……不对! 那药方、那红蜒果! 她是想要自己的元阳! 安厌瞬间冷静下来,他从床上起身,看着面前这位悬于半空、高高在上的女冠。 这种事让他很快又想到一个词汇,采补之术。 此前的两夜,是不是已经发生过什么了…… 安厌不清楚,但觉得自己的怀疑十有八九,这一刻他并未觉得恐惧,而是忽觉得眼前的世界豁然开朗。 “真人,我这体质,是好的还是坏的?”他问道。 “对你有区别吗?”玄仪真人淡然道。“你活在这世上,三灾六病、生老病死,都和你这体质无关。” “那对真人是好的吧?”安厌又问道。 玄仪真人眸光微动,她感到安厌这人极其聪慧,许多事她未明说却能被对方猜到大概。 而就在她思虑之际,安厌忽然郑重其事向她躬身一礼。 “真人想要什么,尽管从我这儿拿去,还望真人能收我为徒,教我修行!”
安厌觉得这是一个极为难得的机会,修仙问道、长生不老,哪个不想?谁人不念? 玄唐严禁修行,但天后身边之人却是个修士,人都免不了死亡的恐惧,都有着长生的欲望! 这虽是个超凡力量存在的世界,但在玄唐错过机会,再想遇见修士就不知是何时了。 玄仪真人也没想到安厌会突然来这一出,不由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哂笑。 安厌还是第一次从她身上感受到别的情绪。 “修行是死罪,你不知道吗?”玄仪真人声音又变得冷冽,开口道。 “真人不还活得好好的吗?” “我不收男弟子,况且你还是余相爷之侄,闻人家之婿。” 安厌仍垂首站在那儿,他听出对方话音中还有后文。 玄仪真人打量安厌许久,清幽双眸闪烁不定。 她心中暗忖道:岁贡之期已不足两月,即便进了灵境怕是也难压极阳毒性,若此子能习得修行法门,便能行双修之术,那对我而言也能方便许多。 “你若听话,我倒可以传你一些练气法。” 安厌深吸口气,强作镇定,纳头拜道:“多谢真人!” 而玄仪真人此时翻手,掌心之中多出一枚殷红的果子,颜色极为鲜艳,像是颜料涂抹上去的一般。 安厌一眼瞧出它和红蜒果很像,但不同的是,他之前吃的都是干瘪类似于柿饼的果子,但玄仪真人手中这枚却是果rou饱满,想必里面汁水充盈。 “你先前不听我嘱咐,现在只能受些苦了,这红蜒果的威力,虽然不会撑死你,但也能让你几日下不来床,吃下它你就能彻底脱胎换骨,洗尽浊气。” 那殷红似血的果子缓缓飘至了安厌面前,安厌看了看玄仪真人,双手接过果子,张嘴一口咬在了其丰满的果rou上。 汁液流入喉咙的一瞬,安厌感觉仿佛身处一阵暴风中心,难以睁眼、难以呼吸,一股前所未有的滋味,体内仿佛游荡着一股气,这气无法控制,如同虫蛊在他皮rou之下穿行。 只咬了一口的红蜒果从他手中坠落地上,无形的力量锁紧了他的眼皮,强烈的困意瞬间席卷而来,安厌整个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玄仪真人挥动拂尘,纤手轻抬,安厌的身体自行朝着床上飞去,稳稳落下。 她翻手间手中又多出一个透明的琉璃壶来,样式煞是好看,这琉璃壶落在了安厌所躺的床侧地面上。 玄仪真人这时侧首望向了窗外。 月色皎洁。 水声潺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