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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觉醒

    “该死,他到底是人是鬼?”恼怒的吼声车厢中回荡,上一次,鸭舌帽男子也是用这种方法逃脱。

    一位军官模样的人缓步走近,想要扶起地上的两人。

    被李庆压在身下的列车员小姐也适时的出声,她的声音因恐惧而略带颤抖,更显娇弱。

    对于其他人来说,事情似乎又告一段落,这一幕的结局与上一幕几乎一模一样,都是以鸭舌帽男子顺利脱身而告终。

    而对于李庆来说,事情却并非如此,他扫视四周,高度集中的思维将一切嘈杂摒除在外。

    他坚信,鸭舌帽男子没有离开这节车厢,而是借由某种他所不了解的方式隐藏了身形。

    机械感十足的车顶、灯影斑驳的车壁、互为映衬的窗帘与玻璃窗,再往下,是伤痕斑斑的座椅与圆桌……

    痕迹是死物独有的语言,诉说着方才发生的疯狂。

    目光闪动间,突然,李庆一把抓起餐车上装橙汁的玻璃瓶,向着斜后方座位的窗户猛地掷出。

    玻璃窗中,是远处无尽起伏的山脉轮廓,群山中不时耀出零星光点,与山脉上空那一条透过云层的绯红交相辉映。

    玻璃窗前,空无一物。

    但李庆却看见了!

    那是他所不知道的世界中泛起的淡淡涟漪,是真真切切地看见,而不是单纯的感觉或直觉。

    鸭舌帽男子果然没有离开,而是在某个寻常人难以触及的世界中缓慢地穿梭,从其轨迹判断,似乎是想偷摸到李庆身后,给予他致命一击。

    砰!

    玻璃瓶炸裂,橙汁迸溅,鸭舌帽男子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被识破身形的他愣在原地,在他的认知中,这节车厢中根本没有人能够看穿他的隐匿,所以他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哪怕身躯不足以硬抗子弹,却仍是敢蛰伏下来,想着取了李庆的性命,再施施然地离开。

    那李庆一介凡胎,怎么可能……

    “他在那里!”

    李庆可不管鸭舌帽男子心中怎么想,一瓶子将后者砸出来后,李庆大吼一声,抱着身下的列车员小姐就地一滚,与正靠近的那位军官来了个错身而过。

    短暂的平静后,车厢里再次响起子弹上膛的噼啪声响,面对着眼前的超自然现象,这些训练有素的商军竟没有半点失态,而是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只可惜,这不是在经历了数次“军备竞赛”后的南北对峙时期,厚照年间,商王朝军队为军士配置的都是被后世诟病为“三级残废”的铁军三代步枪,除顺利解决了二代步枪炸膛的毛病外,铁军三代在其他方面较之于前代并没有明显改进,从换弹到瞄准再到开枪,这中间给到对手很长的反应时间。

    饶是如此,在这一条道笔直到底的列车车厢中,逃跑也是不现实的事情。

    鸭舌帽男子终于不再是那副胜券在握的神情,拟态星界固有的斥性决定了短时间内他无法再次躲入其中的事实,微微下沉的嘴角说明了内心的不安与惶恐:被觉醒试炼境压制了超凡能力的他,根本不可能与枪械正面相抗衡。

    心知难逃一死的鸭舌帽男子试图锁定李庆的身形,施下咒术,却惊愕的发现,他越是集中精神,李庆那匍匐在地的身形反倒愈发模糊。

    “突!”

    血花绽放,子弹的冲击感中断了鸭舌帽男子的思绪,这一次,他再无脱身之法。

    鸭舌帽男子倒在血泊中,颤抖着手,将那张被他称为“钥匙”的档案文件拿出来。

    此时此刻,档案上李庆带着微笑的铜板刻像有一种说不出的嘲讽意味。

    暗红色的星火在鸭舌帽男子手中迸发,转眼间,便将整份档案文件吞噬殆尽。

    “没有‘钥匙’,你永远也别想从试炼境中出去。”

    火光中,面容扭曲的鸭舌帽男子空出的那一只手伸向脸部,在手掌上,覆满了暗红星光。

    躲到安全位置的李庆转过头,看着那份记录了自己身份信息与四句关键性语句的档案文件被星火烧尽。

    除了那团暗红色的星火,他还看见了鸭舌帽男子在临死前所表现出的让他难以理解的疯狂:他用那双覆满暗红星光的手把自己的眼珠扣了出来,随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这两枚眼珠高高举起,像是在举行一种恐怖的祭祀仪式。

    随着生命的流逝,鸭舌帽男子高举的手臂无力地垂下,而那两枚牵红带黄的眼珠,则永远的留在了他的掌心。

    李庆心中悚然,但他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或许这个试炼境的本质,就是疯狂?

    至于那份档案文件,从鸭舌帽男子的表现来看,哪怕是对超凡世界一窍不通的李庆,也能猜到其所谓的“钥匙”对于他所正在经历的这场试炼境来说应当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但,那又如何?

    在看到鸭舌帽男子毫无顾忌的杀死杨开甲后,李庆便觉得那份档案文件背后的两行血字,也是自己所一直遵守的规矩,好像也不是那么可靠。

    陆先生所谓“从心所欲,不逾矩”,纸上得来终觉浅,现在的李庆,倒是对这句话有了更深的体悟。

    丝丝缕缕的虚幻物质从鸭舌帽男子尸体中涌出,这些湛蓝中夹杂着暗红的莫名物质聚集在尸体的正上方,凝成一点拇指大小的浓缩物。

    它像是熟透的花蕾,静待有缘人将其摘下。

    与杨开甲身死时同样,列车中的其他人对这朵花蕾视若无睹,亦或是,他们根本就看不见这团梦幻般的物质。

    这是属于李庆这类“外来者”的“嘉奖”,其之所以没有自己找上来,大概是因为送出最后一击的人并不是李庆。

    “先生,您,您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夹杂着哭腔的声音在李庆耳畔响起,他这才想起,自己还压在列车员小姐的身上,刚刚目睹那惊悚的一幕,手掌不自觉的用力,想来是把她抓疼了。

    对于身下这温婉可人的制服尤物,只要一想到那“美女变野兽”一幕,李庆心里便可谓是真正的“思无邪”了。

    他正要起身,贴地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一双穿旧了的皮鞋。

    “汪所长。”

    见到来人,一旁的军官“啪”地一下打了个立正,敬礼问好。

    旧皮鞋的主人正是闻讯赶来的汪延明,四二七所的副所长兼考古处处长,在他身后,则跟着四二七所一众大大小小的干部与员工。

    包括彭科长在内,方才与李庆同桌竞技的几位牌友赫然在列,在看到场中的李庆时,几人脸上不约而同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汪延明扫视一圈,目光在鸭舌帽男子死相诡异的尸体上稍作逗留,随即看向军官,凝重道:“边民,这次多亏你了。”

    出了这样的事,汪延明虽然不会担什么责任,但心情也难免有些沉重。

    军官名叫金边民,这时他已经来到了李庆身边,一边伸手去扶,一边说道:“汪所长客气了,实不相瞒,刚才如果不是你们所里的小伙子识破了凶徒的行迹,我们也不能将其一举击毙。”

    金边民是正统军人出身,因李庆方才展露出的过人胆识与敏锐洞察力,心中不免就对李庆产生了一点钦佩之感。

    慕强,是人的天性,对于讲究“手底下见真章”的军人来说就更是如此,金边民这番话也是发自肺腑的真挚之语,没有刻意在王所长面前吹捧四二七所的意思。

    “哦?”汪延明闻言立时转过头来,看清李庆身上的研究所制式服装后,他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道:“我们所里还有这样的人才?你叫什么名字?”

    “李庆,木子李,李庆的庆。”李庆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过载运转的大脑让他眼中的世界忽大忽小,但这种不适很快就平复了下来,以至于他也意识到自己话里的不妥。

    似是看出了李庆状态不对,汪延明微微一笑,亲切地拍了拍李庆的肩膀,道:“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休息一下,等会儿到我车厢去,我有些话想问你。”

    或许是因为汪延明领导的身份,这番出于好意的话听上去有一种令人不容抗拒的意味。

    醒过神来的李庆脸上露出笑容:“好的,我也有些事想向所长您汇报。”

    彭科长站在一旁,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颇得顶头上司赏识的小伙,心中盘算找个合适的机会,把方才少算的几个钱借某个由头还给李庆。

    李庆迈步离开,在经过鸭舌帽男子尸体时,那一团拇指大小的虚幻物质像是受到某种吸引般,飘荡而至,没入了李庆体内。

    “先生,”杏眼丹唇、皮肤白皙的列车员小姐忽然从后面赶了上来,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您先忙,等一会儿,我再来找您,或者您来找我,可以吗?我的工位就在商务车厢的隔壁。”

    李庆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现在的李庆,自认算是有了一点自保的手段。

    那是超凡的力量。

    “当超凡的力量觉醒时,就像一滴墨融进了一池水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但你却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感知到:现在的你,和之前已然不同。”

    后来,李庆在回忆起这段过往时,提笔在那本惹得万人空巷的回忆录中如是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