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想去哪儿
寒冬的夜风呼啸着，如同山里吃人的精怪，对着屋子里的活人垂涎三尺。 尽管刘旭坤对陆镇长一直以来都是尊敬有加，陆镇长离世后仍然派人把守陆家宅子。但经年累月缺少维护，再加上夜间疑似盗贼光顾，老宅也破败下来，以至于窗户大多都碎了。 炉火如同漂荡在海面上的小船，在风势下左右摇摆不定。 还好留声机还没坏。 陆离轻轻地把唱片放置在转台下，在唱针轻妙的”舞姿”中，优雅动听的歌声令人陶醉。 这是陆离最喜欢做的事，听上那么一小曲儿。一切的困顿也会在优美歌声的中豁然贯通。 奇怪的命案，奇怪的数字，以及这几晚在陆家宅子动手动脚的人，这些线索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 夜已深，暖够身子的陆离便回房间睡下。 “咚…咚…咚” 嗯？ 陆离隐约听见门外传来奇怪的声音。 他探起身子细听 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不知道过去多久，睡下的他再次被吵醒。 “呲…呲…呲” 床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陆离正打算起身查看，却发现自己似乎动弹不得。 鬼压床？ 他努力地想要抬起自己的手，却发现都是徒劳的，全身上下浑然没有知觉。 冷静…冷静下来，陆离闭上眼睛给自己下心理暗示。 “呲啦呲啦” 指甲在床板上反复划过的刺耳声，极强的眩晕感在陆离心头缓缓升起，这让他有些瘆得慌。 “你叫什么名字……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一道如同干草卡住嗓子的尖利刺耳声响起，不断地询问陆离的名字。 师傅曾经说过，勾魂鬼勾人魂魄的时候就常常在夜里询问人的名字，如若是应了它，管你叫什么名字，它都会勾走人的三魂。 而丢失三魂的人，则会心慌意乱，如撞墙苍蝇，惶惶不可终日。 所以夜晚寻常人都不会刻意大声喧哗，若是如此，大有可能是鬼光顾过亦或是鬼即将到临。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陆离并不睁开眼睛，也不应答只是默默念起静心咒。 此时一只温热的大手摸上了陆离的脚踝，在寒冷的夜里竟让陆离也不禁感到惬意万分。 热鬼手？一般只有鬼上人身才会手发热。 大手顺着脚踝一路向上轻轻地抚摸着陆离的腹部。 “小离啊，爷爷好想你，你看看爷爷好吗？” 怪手似乎有六根手指，并且手上的老茧很厚。 “呜呜呜呜呜……陆离你这不孝孙，爷爷好伤心啊……” 它似乎真的生气了，哭泣着肆意破坏房间里的东西，就连怪手的温度也骤然降至冰点，寒冷之意让陆离也不禁瑟瑟发抖。 “公子你长得真好看，呵呵呵～”只是一刹那，本来的老头哭声突然转变成妩媚的女子诱惑声，“你睁眼看看我，奴家今夜就与公子共度良宵如何？” 陆离默不出声，守住心神。 “我看你是不识好歹，不识好歹，不识好歹……” 声音一时诡异多变，时而是年轻男人，时而是老女人……相貌也跟着不断幻变。 阴风阵阵呼啸着朝陆离袭来，似有诸多小鬼随风而来，凄凄惨惨，密密麻麻，尽是鬼哭狼嚎般惨绝人寰的声音萦绕在他的耳中。 凄惨的声音不停地扰乱着陆离的精神世界，逐渐地陆离开始迷迷糊糊着了道，身体开始泛起寒气。 只见陆离身上骑着一只半张脸都已烂掉的男鬼，厉鬼不断地倾泄腐烂的蛆虫在陆离的脸上，蛆虫糊住了他的视野，肆意蠕动着钻进他的耳朵、鼻子、口腔，厉鬼用尖长的指甲刺入了他的头颅，指甲内不停地有白色液体流进陆离的脑内。 成百上千的厉鬼不断哀嚎着撕扯着他的rou身，似乎只要他认输，就会有一只恶鬼占据他的身体。 厉鬼见陆离顽强不肯屈服，竟气急败坏地伸手扯出自己干瘪的肠子，狠狠地勒住了陆离的脖子。 恶鬼狞笑着，折磨人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 被勒住的陆离快要窒息了，整张脸青紫不接，呼吸极度困难。 他真的很想动，因为他的意志快要被厉鬼的恶念侵吞殆尽，事到如今只能拼命坚持着。 一定有办法的。 “公子你放弃吧，奴家会让你舒舒服服地离开这个世界的！来吧，来……” 厉鬼的低语声在悄悄带走陆离的精魄的同时，释放的蛆虫也正在侵蚀陆离的记忆。 难道就这样了吗，果然还是应该多向师傅讨教术法的吧。 …… 黑夜里一盏明灯点亮了陆家大宅外的黑夜，顾老头知道今夜不太平，一路急急忙忙赶到阔别多年的陆家。 他不想让陆离再次受到伤害，也不想再让自己后悔，纵然这样做的代价会很沉重。 对顾老头来说，陆娃子是最重要的人。 “陆娃子！陆娃子！你在吗？” 急切的呼喊声，打破了陆离房间内的鬼魅手段，陆离再次清醒过来，但他仍然不可以主动睁开眼睛，同时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勾魂摄魄的厉鬼一般来说都是有目的地针对目标。 陆离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顾老头身上。 而楼下的顾老头见陆离迟迟没有应答，心生不妙，决定进去找。 翻过曾经被自己砸坏的窗户，顾老头知道里面必然有鬼魅妖邪之物。想要救陆离，必须祭出自己唯一的保命手段，自己也会暴露身份，必死无疑……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翻进了窗户。 顾老头轻车熟路进入大堂，在煤油灯的照射下，地上一条拖拽状的水渍格外清晰，顺着楼梯漫延而上，顾老头清楚地知道，这是朝向陆娃子房间的方向。 当顾老头顺着熟悉的路径打开陆离房间的大门，他提着煤油灯，茫然地看着眼前古色古香的中式房间。 陆家老宅没人比他更清楚，所有的建筑都是欧式风格，怎么可能存在中式房间？ 他神使鬼差般缓缓走进房间，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鼻翼周围，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桕顾老头竟然看见了三十年前的陆家镇老街，甚至是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见到秘密潜伏在陆家镇的自己。 顾老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竟然如此真实。震惊之余，他深知这个房间不对劲，几欲夺门而出。 然而他回头望去，一道熟悉的身影此时正拦在门口。 “老头子，你想去哪儿啊？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