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妦在迷途

    妦把一件弹性很好的男人穿的红色毛衣刳（ku，一声，此处意为勒紧，人们把木板削成一定弧度，将数个这样的长度相同的木板拼成桶状，外面用竹子编成的环圈刳紧，这个木桶制作过程叫作刳桶。）于头上，她耳朵冻出了烂疮，早上不小心被手碰破了，也不疼，也看不见。

    “李文，我好荒凉，一片荒凉，世界一片错乱。”姑娘写道。

    “我不知道对你有什么想法！我不知道我到底是谁！这个世界是哪一个世界！你也在这个世上吗？你在过这个世上吗？我打自己的脸，它不会痛，扎进手腕，流出红色的液体，一点都不痛！在梦中吗？梦中的人又怎么能够想这样的问题呢！有很多的记忆，记忆组织成了某种知识或思想，不会的，梦里面人是不会有这样的疑问的。

    我想mama，爸爸和meimei，我想没见过很多次的爷爷奶奶和很小的时候只见过几次的曾祖母，我也想外公外婆。

    我想被爱我的人抱着，爱，什么是爱？或许爱只是一种被人为包装的松散的虚无，我不知道，你也像我的血亲一样爱我吗？我不该！我不该！我没有向血亲写信的冲动，我是一个不孝的人，我该向他们写写信，我该向他们说我想见他们，我为什么会这样！

    你知道吗，你一个寝室的那个人被我们杀了，我们没有办法！我不想这样，我知道他不会杀掉我们，他只是很可能奴役我们吧，他会猜忌，我不知道，你定会觉得我不该剥夺他生存的权力吧！我该告诉你吗？如果是你，你会如何呢？我是怎么了？世界是怎么了？

    你还在世上吗？你是个善良的人，我一直未曾怀疑过，你还善良吗？你又在哪？

    这车里用的汽油还有十几桶，用不了多久了，那时我会在哪个孤独的地方呢？我的尸体会变成什么呢？是一具千万年后被某个文明发掘的冰冻的尸骨？是被什么动物吃掉吗？是血rou被菌物分解后残留的枯骨吗？哈哈，会是什么呢？我的阿文，你在哪？死了吗？

    过了几个月了吧！我独身一人，我多希望有人和我说话，哪怕是一只鬼也行啊！哈哈，不会的，我会害怕的，我会猜忌的，我会逃离的，人真奇怪，是不是？你想而又害怕！很早很早的时候，我就很想很想去亲一下你，我又无比的害怕！我常常偷偷把脸安在你转头可能触到的地方，你总是完美地躲避了我的伏击，是天意吧！

    老天爷，他让你我远隔东西，他让你我不得终聚，我还能活多久？我还能保着你的记忆行多久？也许这是你在世上最后的印记了吧！你还在吗？

    我会向南方行去，我要调转车头，我想回家，让我死在故乡吧！我将紧闭车门，不让一只星虫侵扰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