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真正的交易
信誓旦旦的豪语上一刻言犹在耳，这一刻就成了不自量力的笑话，叶烨面无表情僵硬着脸，只是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像根柱子般木然地呆立当场。⊥ 在春之宫殿的大厅之中，一名外表平凡无奇的年轻人微笑着坐在王座之上，但整座宫殿，整个爱丽舍乐园，或者说是整片冥府，似乎都恭敬地臣服在这名年轻人的膝下，哪怕他的外貌平凡得看不出一丝特征，但仅仅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人油然生出他是这片天地主人的感觉。 在他身后，站立着一名如春光般灿烂的绝美女神，带着鲜活生动的生命气息，一呼一吸之间都引动着整座宫殿的鲜花尽情怒放着，让宫殿之内充满了勃勃的生之美妙。 这就是顺利潜入春之宫殿的叶烨所看到的第一眼景象，还未来得及大惊失色，那名王座之上的平凡年轻人抬手一招，叶烨头上那顶此行最大的依靠——隐形头盔就化作一道流光飞回了年轻人的手中，将叶烨的身形显露无疑。 “哈、迪、斯！” 叶烨僵硬着脸，从齿缝中挤出了这个分量沉重，足以让绝大部分神人都心惊胆战的不详名字。在这一刹那，他恨不得立刻返回地表将那个满嘴谎言的魔女给剁成rou酱，很显然，他被那位心狠手辣欺骗跟喝水般自然的祸水给坑了，而且是狠狠地坑了一把。 妈的，早知道那种祸国殃民的女人不能信，我怎么就猪油闷了心呢！ 叶烨面色木然，心中却悲嚎不已，心知自己这回赌博自己是输得连裤子都掉了，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跟美狄亚无冤无仇的，为何会如此坑他，就算因为自己动了她亲戚法厄同的葬身之地，直接通知太阳神赫利俄斯弄死自己不就完了吗？ “你好，来自异界的客人，我等你多时了。” 完全不像传说中严肃冷酷的嗓音，反而带着一股轻松嬉戏的意味，哈迪斯轻笑着对叶烨打了个招呼。 嗯？ 叶烨心中一怔，听这话意，难道不是美狄亚想把他坑进冥府，而是这位冥界主宰主使的。他在脑中飞快地回想着，片刻后苦涩地从口中吐出了一个问题：“是德尔斐？” 哈迪斯脸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但却是站在他身后的春之女神珀耳塞福涅开口回答：“你很聪明，是狄俄尼索斯发现了你的身份，通知了我们。” 宛如春风一般温暖拂过抚慰人心的嗓音并不能减轻叶烨心中的沉重，来到这个世界后，有可能让他信息泄露的也只有两次，一次是在雅典智慧女神分身降临，还有一次就是在德尔斐遇到酒神真身，而后者显然可能性更大，想必那时就已经看穿了他的异界身份，那一句外乡人果然是意味深长。 不过酒神竟然没通知奥林匹斯山，而是选择了跟冥界沟通，倒是大出叶烨的意料之外。突然，在叶烨脑中一个破碎的传说鲜明了起来，关于狄俄尼索斯的身世，有着另一个飘渺的传闻。尽管哈迪斯并没有后裔，但珀耳塞福涅却曾经生下了一个孩子，那是她被她的父亲，诸神之王宙斯化身巨龙所引诱结合而生的男孩，名为匝格瑞俄斯，十分得宙斯喜爱，甚至将代表自己权威的雷电都给了他当作玩具，并暗示奥林匹斯山上的神明们这个孩子将是下一任的神王。但是很遗憾，天后赫拉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不是她所生的宙斯子女，尤其是如此受宠的孩子，她挑唆泰坦巨神们劫走了这名孩子，并将他分尸吃掉，只剩心脏被雅典娜抢救了出来。 后来宙斯认识了凡人女子塞墨勒后，将这个心脏投入了她的腹中，最终诞生下了酒神狄俄尼索斯，因此酒神本体的头上也长着一对角，就如被称作角神的匝格瑞俄斯一般。也就是说，酒神这一世**的母亲是凡人塞墨勒，但他的灵魂上的母亲却是冥府之后，珀耳塞福涅。 这个传闻是叶烨从那头海妖弥斯特卡的记忆碎片中窥探到的，身为无时无刻不想夺取兄弟宙斯王位的海洋主宰，波塞冬显然对这种可能不利于宙斯的传闻非常感兴趣，不过这个说法实在太虚无缥缈了，几乎就跟叶烨现实里说的那个“观海听涛”的笑话一样，即使是这个波塞冬的儿子也只是将之当作一个小道趣闻，根本没放在心上。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如果这个传闻是真，那么关于狄俄尼索斯的很多谜题都迎刃而解了。 哈迪斯笑语盈盈，丝毫不见死亡主宰的冷酷气质，反倒像是一个好客的主人一般，向着叶烨轻轻点头：“很抱歉用这种方法让你来到这里，但希望你能理解，我实在不方便走出冥府的大门，否则的话我那位坐在奥林匹斯山上的兄长又要开始疑神疑鬼了。” 叶烨心中了然，虽然波塞冬一向野心勃勃毫不掩饰他对统治诸神的权柄的渴望，但宙斯心中最忌惮的却还是这位深不可测，从不发声的冥界之王。有道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尽管哈迪斯远离诸神殿堂，从来都只是关门闭坐在冥府之中，就连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位里都没有这名若即若离的冥王的位置，但正因如此，宙斯反而更加注意他这个兄弟的一举一动。因为执掌世界大权的神王将心比心之下，压根就不相信身为他以及波塞冬兄弟的哈迪斯会对那至高的王座毫无兴趣。 正因如此，一方面宙斯对哈迪斯多番拉拢，即使是哈迪斯掠走他与丰饶女神德墨忒尔的女儿珀耳塞福涅时也是宽容以待，为他百般遮掩；另一方面，宙斯却将自己与欧罗巴的两个儿子弥诺斯及拉达曼提斯任命为冥界三大判官之二，若不是为了就近监视哈迪斯，身为诸神之王的他想提拔儿子的话有的是好位子，何苦将两人插入这片终年不见天日的幽暗之地。 “伟大的冥界主宰，不知您煞费苦心将我引来，又是为了何事？以您浩瀚无边的神威，难道还有需要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凡人效劳的地方吗？”叶烨略微欠了欠身子，试探着哈迪斯的用意。 “哈！”哈迪斯一手托腮，饶有趣味地看着叶烨：“无需这般小心谨慎，虽然你的力量在我眼里微不足道，但你的身份却值得我郑重以待。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异界的来客啊，你应该经历过不少的世界吧？” 叶烨眉头一挑，沉吟片刻后开口：“睿智的冥王，你说的没错，我确实穿梭过不少的世界，不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这等几乎位于世界最高位的大神能看穿他异界的身份叶烨倒是不意外，但是能知道他到过不止一个世界那就让叶烨心生惊疑了。 “身为掌控死亡的神明，我能看到你身上缠绕着众多的亡魂怨念残留，虽然无法探知他们的生平，但分辨来自不同世界的痕迹对我来说并非难事。”确定了这一点的哈迪斯似乎非常开心，耐心地解释着。 叶烨一时默然，除了在jojo世界他杀的是丧尸外，其它世界里好像还真是搅得一团乱，干掉了不少人。不过想必这位冥王也不是来为异世界的亡魂们主持公道的，叶烨很干脆地单刀直入：“那么伟大的死之王，知道了这一点，你又有什么想法呢？” “很简单，异界人，我想与你做一个交易，一个真正的交易。”哈迪斯脸上浮现出神秘的笑容：“赫卡忒的祭司虽然将你诱入了冥府，但她这一点并未欺骗你，只不过，交易的内容并非如她所说，而交易的对象也不是她，而是我，冥界的主宰——哈迪斯！” “这还真是让我不胜惶恐！”叶烨微微垂下了眼帘，掩饰住眼中一闪即逝的精光，同时心脏有些激动地跳了起来。可想而知，由这种程度的大神亲自出马，这项交易内容恐怕绝不简单，但这同样也代表着巨大的收益，略微收敛一下心神，叶烨默运呼吸法恢复了平静，抬起头注视着哈迪斯：“那么，请您仔细说明一下吧。” 哈迪斯并未立即开口，而是眼神恍惚，似乎看向了遥不可及的未来，片刻后才幽幽感叹了一句。 “这个世界，太狭小了！” “奥林匹斯上那些永葆青春的诸神们，他们不用为衰老、疾病与死亡所苦恼，吃着珍馐佳肴，喝着琼浆玉液，听着缪斯女神弹奏的天籁之音，日日狂欢宴饮，尽情享乐。诸神有着凡人望尘莫及的强大力量，又没有外敌的存在，支配着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物，肆意颠倒拨弄众生，只为了自己一笑，这真是神祇的黄金时代。” “他们以为这种美妙的生活如天经地义般能够保持到永远，但这群蠢货，错了！” 哈迪斯口中吐出了不屑的冷笑：“唯有我，居住在世界的幽暗之处，统治着死亡国度的冥界之王，才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个世界正在一步步走向毁灭。” “有生必有灭，我在冥府之中不知见过了多少寿命已尽的凡人不甘地哀嚎着，却不得不屈从死亡的威力，世界也是同样，自从卡俄斯分裂，这个世界诞生之时起，它就不可避免地迈向了毁灭。这个过程也许很久，久得连不死的神明都感觉漫长，但那个时刻终究会来临，到了那时，我们这些神力无穷，依附于世界之中的神明又会有何下场，诸神的光辉还能继续存在吗？真想听听这些蠢货那个时候如凡人面对死亡般的恐惧哀嚎，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