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团体的心思
美华公司在上海的影响力比起汇丰还有差距，不像汇丰银行可以把持中国关税，通过政治贷款获得诸多优厚条件，不过发展势头一点也输给汇丰等英资企业。 随着南华和中国之间日益频繁的经贸往来，这些年美华公司在上海的投资也增多了，在公共租界兴建了不少地产，以彰显实力。 美华饭店是上海最高级的饭店，位于南京路，五层，历时两年，动用十多台施工机械，采用美国最新的建筑技术，一座现代化中西合璧风格的大楼伫立在上海滩，为这座魔都城市增添了几分摩登气息。 实际上饭店只是其中一部分，一楼二楼是百货商场，三楼是咖啡厅和西餐厅，四楼是舞厅，五六七楼是客房部，顶楼是饭店办公室。 这是一所集购物、娱乐、休闲一体的摩登商场，也是上海最豪华的交际场所。 占地五千多平方，设有6座升降电梯，充足的电力，各种时髦的布置，一点也不比纽约的饭店差。 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销金窟。不过，进来的贵客无一不是大官贵人，他们一掷千金，舍得花钱享受高档服务。 特别是初到上海的洋商，他们为上海拥有一座这样豪华的饭店感到惊讶，并迅速喜欢上海这座散发着魔力的城市。 一个俊俏的公子哥，风度翩翩，不过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看那挺拔的身材，就知道此人受过严格军事训练。 他深吸口气，打起精神，走进了七楼的贵宾房，一个同样年轻的洋人笑着迎出来。 “张将军，你好!我们又见面了！”小嘉道理满脸春风地看着面前的张少帅，对方是过来采购军火的！ 去年的直奉大战，奉军被直军猛揍。被撵出了关内。曹吴独霸北京政府自然不能让胡子张心服，这不，这一年多来，苦练精兵。有几分卧薪尝胆的意思。 鉴于张少帅上次采购的军火一事得力，胡子张这次又把宝贝儿子派到上海来，准备约见军火贩子小嘉道理。 这两年，小嘉道理算是干出名头了，连连跟吴佩孚做成了几桩大买卖，吴佩孚成为用兵十万的大军阀，名头一时无二。连带小嘉道理也闯出了名气，找他做买卖的人开始多了。 比如，眼前主动找上门来的张少帅。 “原来嘉道理先生是南华的人，上次瞒得我好苦啊！”张少帅有些埋怨地看着小嘉道理，南华的出现让张家父子有些诧异，不过相隔千里，彼此间没冲突，反而有了两三次良好的合作。 “老板是谁不重要。我关心的是我能做出多大的业绩。有什么能帮到张将军的请讲。”小嘉道理笑着把张少帅招呼进去，美华公司军火贸易部就设在着饭店里。 对于中国各大军阀，他自然有深刻研究。去年失败后。奉军开始正规化建设，招收大量军校生，整顿以前老奉军土匪化的作风，而眼前的张少帅就是奉军改革的受益者，成为奉军新兴的士官派的代表人物。 除了陆军，奉张势力还大力建设空军海军，手里有一支规模不小的舰队，是中国最强的一支军队之一。 张少帅微微一笑，没有直接提出要求，而是问起南华的情况。“听说去年南华数次出动大量飞机。打败了荷兰舰队？” “没错！据我所知，南华的空军在亚洲是最强大的！在全世界也是前几名的。张将军想买飞机？找我们就对了，我们的飞机绝对比意大利、法国的那些垃圾要强得多。 如果你愿意支付一定费用的话，我们还可以提供飞行员、机械师等整套空军建设培训。并且价格实惠，交款手续灵活。” 小嘉道理热情地推销南华的飞机，按照他的说法。上次直奉大战，奉军就是吃了没飞机的亏，炮兵根本发挥不出水平，被吴佩孚压着打，怎么能不失败呢？ 张少帅眉梢动了一下，眼睛睁大了一点，小嘉道理的话似乎引起他的兴趣。 作为一个爱撒帅的人，张少帅对飞机自然不陌生，也会开飞机，知道小嘉道理推荐的康明斯——林肯飞机的确是个响当当的牌子！是经过欧洲战争，和德国飞机真刀实枪地干出来的。 小嘉道理暗暗留意张少帅的表情，见对方产生兴趣了，继续道：“我们的价钱很公道，购买十架以上，每架飞机3万元，包括为配套的飞行员和机械师提供半年培训。” “这价钱的确合理。”张少帅微微点头，暗暗和法国人意大利人的要价做比较，只是贵了一点点，不过小嘉道理提供飞行员培训更符合张少帅的心意，法国人意大利人可没这方面的服务。 南华的空军似乎真的有点点名气，把飞行员送到南华培训也是不错的选择，不过如果对方能协助奉军建设飞行学校就更好了。 张少帅心里想道，提出这方面的要求。 “没问题。”小嘉道理点头笑道，“作为朋友，我建议张将军派出一些飞行员到南华培训，要比在沈阳更系统全面。” “谢谢。我会考虑的。”张少帅眼前一亮，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武器好固然重要，但人更重要。 “只是，直军中的飞机，飞行员好像也是贵公司的提供的，如何保证我方的利益不受侵犯呢？” 张少帅道。有些担心对方把己方的情况向对头通报，毕竟上次大战，小嘉道理就是直军最大的军火供应商。 报道上英美公司好像比较偏爱直系，特别是美国佬，几乎把吴佩孚捧上了天，认为吴佩孚是中国最强者！对直系的支持不容置疑。 “我的确向吴将军提供过产品，这说明我服务质量好。我对所有顾客都是一视同仁的，有钱赚，何乐不为呢？” 小嘉道理解释道，看了张少帅一眼，又神秘一笑，“其实，前两年。我们的确向吴佩孚提供了飞机和飞行员，不过合同到期后，已经撤回所有飞行员和教官，吴将军手里的飞行队实力其实没那么强。 其实觉得奉军的实力不下于直军。你知道。因为屠杀铁路工人，吴将军的名声不那么好，他在内部好像有很多敌人——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 “此话当真？”张少帅眼前一亮，有些惊喜。 “没错！”小嘉道理点点头，自从赢得战争后，吴佩孚对小嘉道理不像以前那样依赖了。除了购买一批兵工厂的设备，购买的武器的数量少了很多。 估计是顾忌美华公司和两广的关系或者连续打败皖系、奉系军队，缴获大量武器，需求大为降低。 其实英美等国支持吴佩孚只是因为吴佩孚的统治区域在他们的势力范围而已，就像日本支持奉系一样。作为一个成熟的军火商，小嘉道理只关心他的生意。 “棉兰造，需要吗？口径跟毛瑟步枪一样，子弹通用。质量不比日本产的三八步枪差，价钱方面也可以低些。 你知道最近日本地震，大部分兵工厂都毁了。日本的武器暂时不会向中国大量出口了。物美价廉的棉兰造是个不错的选择！” 小嘉道理又推荐道。 这些年，经过他的手，流入中国的棉兰造越来越多了，优越的性能，良好的性价比，成为各路军阀追捧的武器，有取代日式步枪在中国战争的倾向。 张少帅点点头，又轻轻地蹙起眉头。要不是小嘉道理要钱要得紧，不像日本人那样，可以通过其他途径。做出让步后换来武器。不过日本的东西也不是好拿的，也得用国家利益来换来他们的支持。 “其实除了飞机，还有不少有用的东西适合张将军你的。我们还有装甲车坦克，甚至战舰，只要你有兴趣，一切都好说。” “南华还有这些？”张少帅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小嘉道理的话搔到张少帅的g点，他正打算购买装甲车坦克这类重武器在接下来的战争中给吴佩孚一个深刻教训，至于战舰，东北正组建海军，购买一些战舰也是合适的。 南华手里有些二手的驱逐舰，巡逻舰，转手一些给东北奉系没问题，正好可以换来资金投入到造船业。熬过了几年，和克虏伯公司合作的船厂建成后，南华也能造军舰了。大舰一时造不了，一两千吨的驱逐舰、鱼雷舰完全没问题。 “军舰呢，我们从美国买回来不少旧货，不过都是一战时候造的，用了不到十年，绝对保养得好。我们还俘虏了荷兰人的一些军舰。现在打完仗了，不需要那么多了，可以优惠转让给你们。至于坦克装甲车……说到这里，小嘉道理有些神秘地看着张少帅，凑到他耳边小声道：“美国有不少坦克要报废或者拆解武器系统，剩下的车体可以改装成拖拉机。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改装回去。” 南华最近进口大量的工程机械，其中拖拉机就是其中一项，都是从克莱斯勒公司的坦克零件仓库里改装而来的。 南华地形不适合坦克，所以美华公司没有采购克莱斯勒公司的那条废旧的坦克生产线，而选择了一条卡车生产线。 “有现成的零件，重新把拖拉机改装成坦克不是问题。”小嘉道理道，见张少帅有些疑惑，又道，“或许张将军可以去南华看一看，总之，你需要的一切东西，我们都可以提供。” 飞机、步枪、大炮、坦克、装甲车、战舰，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物资，张少帅心里暗算了一下，暗暗惊讶，要采购这些东西，至少要花费千万！ 不过钱算什么，只要有地盘就有钱！作为主导中国未来的主要力量，奉系也有必要和其他军火供应商保持良好关系，货比三家嘛。顺便也不能跟日本人走得太近。 张少帅想起了父亲来时的叮嘱，他没想到一见面，小嘉道理就给自己带来巨大的惊喜，为奉军提供稳定而丰富的军火供应，不由得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他的表情自然逃不过久练成精的小嘉道理，小嘉道理体贴道：“付款方式可以灵活处理，我们可以赊购部分，或者用其他物资支付。” 张少帅点点头。看着小嘉道理那和睦热情的样子，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个家伙能成为中国市场上销路最好的军火商之一。 “有个不情之请。听说南华代表团今早抵达上海，我有些事想和他们谈谈。不知道能否安排一下。” 张少帅道。 除了购买军火，作为东北的统治者，他们张家也有心发展东北经济，增加他们争霸的本钱。 在资金技术方面，张少帅希望能从南华得到一些帮助。 “没问题。我可以跟他们联系一下，有消息就通知你。希望你过得愉快！这里有最好的东西。” 说完，小嘉道理把钥匙扔给张少帅。把房间留给了对方……距离美华饭店不远处就是汇丰银行，汇丰银行的斜对面，却有一栋威风凛凛的大楼抢了行人的眼球，那就是美华银行大厦。 一家近年来发展迅猛有着复杂背景的银行。不仅插手银行业务，还在上海经营证券、保险业务，在上海金融市场上混得风生水起，是上海名列前茅的外资银行。 欧洲资本卷土重来，上海这两年经济不景气。企业经营困难，美华银行向一批资质不错的企业提供贷款，盘活了不少中资企业。 通过债务。也控制了这些中资企业，然后把这些企业整合到美华公司旗下，成为美华公司的一部分。自然地，这些企业大多受益于和南华的贸易，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大生纱厂。 大生纱厂的总部也迁入美华银行大厦，不过却是这座大厦里普通的一家企业，因为美华银行（中国）总部，南星轮船公司、美华物产、萍乡矿业公司、武汉工业集团等等美华系企业总部也集中在美华银行大厦，或者设立联络机构，可以说是南华在中国影响力的集中体现。 在顶楼的美华公司的总裁办公室里。林一民正和从武汉赶过来的宋子文聊天，提起日本地震和南华高调的谴责，他们就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宋子文到上海，也是有事和南华代表团商量。 “这新办公室不错吧？”林一民笑道。 这两年，南华革命如火如荼的时候，他留在上海。考虑到美华公司未来上海的发展需要，斥资一口气建了美华饭店和美华银行这两栋大厦。 美华饭店建成后成为上海的顶级饭店，购物、娱乐、餐饮、悠闲一条龙服务，日进斗金，在未来三五年内，收回成本不成问题。 而美华银行大厦则是更加气势如虹，集中了诸多大公司，显示美华公司对上海的野心。 “不怕总理骂你败家仔？新唐山可没有如此漂亮的大厦啊！”宋子文笑道，心里有些自豪，因为这座大厦的建筑钢材来自汉阳铁厂。 武汉工业集团重心在武汉，不过大部分市场在两广和南华，还好有粤汉铁路和长江，把汉阳铁厂和扬子机器公司的产品运送出去，被美国领事找上门两次后，沿途的各地军阀打歪主意，他们的老大吴佩孚还要看美华公司的脸色呢，哪敢轻易动武汉工业集团。 “只是有些可惜了，这些公司正在快速成长，唯一欠缺的就是一个有力的政府把他们保护下来，让这些企业继续发展壮大。”林一民叹道。 “是啊！如果两广的势力扩大到长江流域，再耐心搞工业建设，武汉工业集团的发展肯定一飞冲天！超过日本人的八幡制铁也不是奢望！”宋子文憧憬道，有些期待地看着林一民，希望趁着南华高层访华，促使两广北伐。 “别急。慢慢来。忍耐点。”林一民安慰道。他也想过两广北伐，不过时机还是不太成熟。 “我知道，只是每每看到那些北洋兵在湖北不做正事，就恨不得有人收拾他们。”宋子文有些生气，端起咖啡大口喝了下去。 “呵呵！此事重大，需要从长计议。南边也有南边的顾虑，他们不想南华的工业化建设被打断，又担心实力不够的时候，北伐会打草惊蛇，如果不能以雷霆万钧之势，收拾各路敌人，届时将陷入各种缠斗之间，白白消耗精力时间。 谁让我们选择了一条高质量发展，低速度扩张的发展模式呢？所以注定我们要失去一些良机了。” 林一民解释道。 他何尝不想呢？难道看到原来地位不如自己的人在南华做了国家高官，他心里也有些着急，不过还得忍。 “陈天明怎么说啊？我看广州的那些人心里早想了吧？”宋子文又问道。 陈天明和林一民都是从美国回来的，要较宋子文熟络，所以宋子文从林一民口中试探陈天明的态度。 陈天明代替司徒美登出任广州政府财长，两广的工业建设很大程度也是陈天明负责，在广州政府具有强大的影响力。有他支持，南华也不能无视他们北伐的要求吧？(未完待续)r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