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张乐，或者是自由
“你在搞什么？” 看着张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死盯着自己，青铜终究是摸不着头脑。 “你是叫谢恒宇是吧，你问问他他在干什么。” 青铜将脑袋转向一侧照样迷惑的谢恒宇，冲着张乐撇了撇头。 沉默。 谢恒宇压根懒得搭理青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青铜甚至当了他十几年的儿子。 想到这，谢恒宇突然想笑。又想了想青铜那堪称恶趣味的女性声线...... 噗嗤。 谢老板没绷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青铜感到很困惑。 “我突然想起高兴的事情。” “什么事情。” “我朋友疯了。” 噗嗤。 ？？ 谢恒宇和青铜同时看向了张乐，只见张乐忽然笑了，他笑得越来越大声，很快就发展到弯腰捂着肚子狂笑。 “你又笑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艹！哈哈哈哈哈哈他妈的，我朋友也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夜中，张乐的眸子闪烁着醒目的黄色辉光。在谢恒宇的注视下，黄色的光芒逐渐向绿色转变。张乐捂着肚子笑，笑着笑着就跪到了地上，气息也逐渐衰弱。最终随着一声力竭的嘶叫，张乐的脑袋垂了下去，跟死了一样。 “这......” 青铜彻底愣住了。张乐难不成是疯了？ 然而，下一秒，张乐突然消失了。似乎是他离开的片段被剪辑了一般突兀而超现实。 什么？？！！ 青铜立刻开启了动态捕捉和红外感应，然而动态捕捉和红外感应都没有发现张乐的身影。 怎么会，他跑哪去了？ 青铜那自大的内心被这幅场面冲击到了。半径接近三千米的扫描结果都找不到张乐的影踪。仿佛他在一瞬间离开了这个世界，成为了绝对自由的存在。 自由？ 自由！ 那双绿色的眸子忽然在青铜的记忆中睁开，那邪性而又癫狂的绝对自由，挥舞着他那巨大的镰刀...... 『你还记得我吗？青铜？』 记忆与现实交汇，先是两簇绿色的火焰，然后是从黑暗中被火光衬托出的脸庞，最后是被光与暗勾勒而出的双手与身体。 那双手缓缓抬起，放在了青铜头颅两侧。可是青铜却死机了一般，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算了，那你回头告诉新生。就说我还没死。嗯......让我想想我还有什么想对你说的......』 张乐......或者说是“自由”，撇了撇嘴，做出了一副正在思考的表情。然后啧了一声。 『没了。』 他的双手按在了青铜的肩膀上，很随意地缓缓下压。钢铁扭曲变形的刺耳噪音从青铜的身体内部传出，青铜这才反应过来，祂的手臂以一种扭曲的角度反转过来，反扣住了张乐的手腕。 高温，强酸。 蒸汽与绿色的浓稠液体从青铜的手中流了出来，将自由的双手腐蚀殆尽，只剩下了森森白骨。 自由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甚至还感到有些好笑地挑了个眉。 双手发力，下劈，合拢。 呈一个V字型，青铜的脑袋连着双肩与胸膛被轻松劈开，登时火光四溅，电光闪烁，将自由的表情衬托地格外癫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哈哈哈哈！！！！』 自由抽回已然变成白骨的双手，不等青铜反击，左手就死死抓住了青铜的脑袋，力道之大甚至将青铜的脑袋按地陷了下去。他饶有趣味地看着青铜那黑洞一般的眼睛，笑着说道： 『我记得我似乎杀过你？那就再来一次』 左手轻轻一抬，青铜被斩裂的身躯与他的下半身分离，被自由扔到了天上。在青铜的脑袋达到了最高点时，自由习惯性地将右手伸到背后，却抓了个空。 『啧......忘了我还被这家伙关着，没镰刀了。』 自由皱了皱眉，叹了口气。他那危险的绿色眸子眯了起来，盯着自空中坠落的青铜。 『不补刀了，这个高度摔应该也能摔死。』 他低着头，自言自语一般。可当他侧过头，余光看到了一旁早已看傻了的谢恒宇，嘴角又控制不住地勾了起来。 『走你！！』 助跑三步，一脚飞起，踢球一般将刚好下落至此的青铜石膏模特一样的上半身踢飞，然后一个潇洒的回旋踢又将青铜的下半身送进夜空。 『完美......』 自由眺望着天上新增的两颗星星，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左手叉腰，右手掏了掏耳屎，不急不缓地转过身，笑吟吟地看着谢老板。 咻—— 一股寒风将最后的火焰熄灭，周围的夜空也恰到好处地回归了黑暗的平静。如果不是夜色中闪烁的点点火光，还真会让人觉得刚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那么，在这月光的辉映下，那双绿色的眸子就显得格外突出了。 “你是......你是谁？” 『嗯？你没听清吗？我是自由啊！诶？等等...』 自由忽然眉头一挑，蹦蹦跳跳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了谢恒宇的身后，双手搭在了谢恒宇的肩上。 想到刚刚自由那切开青铜身躯的手法，谢恒宇的精神为之一振，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然而，自由并没有像对待青铜那样对待谢恒宇。他忽然闭上了眼睛，缓缓靠近谢恒宇的脖子，然后嗅了嗅。 在做完这个动作之后，自由就没有再有动作了。 两个人保持这个姿势很久，当谢恒宇发现异样的时候，回头疑惑地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 自由也是神灵吗？张乐就是自由？ 为什么神灵会跑去当信使？ ...... 那我该叫他什么？自由？还是张乐？ 正当谢恒宇陷入了深深的疑惑时，那睁开的黄色眸子已经给出了答案。 ...... ■青铜城，亲民公寓 谢恒宇满头大汗地扛着昏厥的张乐，终于赶到了张乐的公寓。 虽然谢恒宇体格魁梧健硕，但是扛着个人从城中央的冰淇淋店跑到城西的亲民公寓，再加上小腿还有先前意外留下的上，只是做了个简单的包扎，这还真是个要命的活。 虽然说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看见，但谁知道青铜会不会突然跑来追杀他俩。 就在刚刚，张乐这家伙好像精神分裂一样，从“自由”变回了“张乐”。结果张乐还一句话都没说呢，直接就晕了。这可把谢恒宇急坏了，迫不得已才进行了这场“负重马拉松”。 看得出来，这次青铜是动真格的。大半座城市，此刻一个人影都看不见，街道上空空如也，只有街边停着的几辆车证明着这里曾经有人活动过的踪迹。要不是张乐忽然变成自由...... 谢老板的思考忽然停住了。他不禁想到，张乐难道是精神分裂吗？但是听自由和青铜的对话......这肯定不会是简单的精神分裂啊！虽然张乐本身也有神经病......不对！那个有神经病的张乐不过只是他造的机器人啊！ 这个才是真正的张乐！ 谢恒宇将张乐摆正在沙发上，心中默念，这才是真正的张乐！先前的那个张乐只是机器人！机器人的面容和声音压根和真正的张乐不一样！ 最重要的是，在自己生命受到了威胁的时候，是自由......是张乐救了自己！ 虽然不清楚张乐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掩藏真正的自己，但他一定有着自己的原因。而现在，他的本体就在自己面前。 不管他是谁，自由，还是谁，他都是陪伴了自己几年的兄弟！ 想到这里，谢老板也算是释然了。他从卧室搬来椅子，坐在了张乐的对面，等待着他的苏醒，也等待着白天的到来。 望着张乐那陌生的脸，谢老板忽然感到有些困意。窗外的月光开始变得朦胧，暗淡。他似乎能听见附近有鼾声，还有猫的啼叫，还有孩童的笑声，情侣的笑骂声，父母的责备声......渺远的，不切实际的，就像半梦半醒之间的幻听。 如此烟火气，确实值得一场好梦，不是吗？ 在合眼之前，谢恒宇似乎看到了一朵黄色的花火绽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