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仙侠小说 - 北阙凌烟在线阅读 - 第二章 祸出

第二章 祸出

    届时。人界以秦岭为中心,秦岭之南称为岭南、秦岭之北为北荒、秦岭之东为东郡、秦岭之西为西域。

    岭南又分江东和江西,西域分为南疆和北疆。

    十四年后,妖纪1021年。

    沈括和苏子衿以及背后一位丁管家一共三人走在洪荒边缘的戈壁滩上。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荒漠,黄沙漫天,风尘仆仆,能见度极低。犹见半截折戟沉沙,已经分不清是哪一次战乱留下的。

    “怎么可能有人能在这洪荒中存活下来?会不会消息有误?”苏子衿蹲在地上拾起一把黄沙说道。

    “我们牺牲了那么多门生,离天殿死的也不少,消息一再确认,不会错的。”丁管家说站在苏子衿身后举着一盏琉璃灯说道。

    “这陈曦得有多大能耐?能在这洪荒中存活下来?”苏子衿不解,她怎么也想不通一个身受重伤的人能在这洪荒中活下来。

    “不管怎么样,有消息总比没有消息好。离天殿那边给出的说法是人已经死了,暗地里却派人在岭南地带寻找,所以能有一线希望总归是好的。”丁管家话语中尽显缓和沉稳。

    “我只是担心……担心此行若是一无所获,北荒又失去了哥哥的庇护,我怕再高的城墙也阻挡不住妖军的进攻。”苏子衿面露难色,显然有些担忧。

    “照目前处境来看,妖兵似乎攻势没有那么猛烈了,前线战场还有许执在,仪瀛宫也有二公子和四公子在,所以此行只需一切顺利,北荒的局势就能够挽回,所以小姐不用太担心。”

    “许执身赴战场多年固然很强,但是如果妖兵倾巢而出,只怕是没有人能够能阻挡了。”苏子衿话语中透露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一个人再强也不能以一敌百,所以只要妖兵大规模入侵的话,仅凭一支小军队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我们身处敌军后方,此地不宜久留。”丁管家道。

    届时三人所处的位置是人界与洪荒接壤的地方——乾兑门之外。而此时妖兵已经在入侵人界北荒,所以正是出于敌军的后方。

    “走,去岭南。”沈括冷冷说出仅此一句话。

    离开之时,苏子衿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片洪荒,一脸的不可思议。

    一个月后。

    在岭南的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上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犹若仙境一般。南镇地处长江之南的江东地带,自妖乱以来,从来没有这样优美的地方。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这便是洪荒白衣女子口中的岭南,是让俞文诺带陈曦来的岭南,地处人界最南端!

    小镇很热闹,镇中居民也很和谐,一条小溪环绕,形成了一个极美的小镇。

    镇上房屋结构是木柱承担横梁,梁上再立矮柱支撑斜梁,然后架与架连接起来,纵横交叉组合成为构架体,也就是梁架结构。房屋顶部大体是斜顶。

    “小朝啊,下早堂后可别贪玩,快些回家,还有,别再惹夫子生气了。”奶奶叮嘱道,年迈的奶奶拖着长袍,一脸皱纹显得格外的老。她慈祥的目光一直目送着远去的陈曦,可看出她对陈曦的呵护。

    这是一处以竹子搭建成的竹房,外围是一片紫竹林,呈现着活力的气息。

    “知道了奶奶,那我走了,你快回去吧!”陈曦踏出家门,显然奶奶的叮嘱已经是常事了。

    陈曦身着一袭的白色衣服,身形细纤且修长,长相俊美,一双强有力的双眸,显得各外俊郎,正是二十岁青春年华该有的活力,只是那样的笑容下总藏着说不出来的叹息。

    他一人走在街上,很是潇洒,不紧不慢,丝毫不在乎时间的流逝,换个方式说,就是在虚度光阴。

    “这身学生装可真别扭,还不如我那身黑袍呢。”陈曦四处拉扯着那一身白衣,显然不太合身。

    不知不觉的来到一个庭院前,庭院年久失修,院边有几颗高大的树,中间掺杂着枯木,正值巳时,阳光正好明媚,见到一位大娘正在搬弄着一袋满装着水稻正要拿来晒在庭院里,他贪玩的性子就来了。

    只见大娘已经抗了两框的稻谷放在庭院中央,待大娘再回去抗第三框之时,陈曦小心翼翼的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符,大娘提在身前已经十分费力,扛到身上到离院子中央约有六尺之时,只见陈曦将纸符掷出去,‘禁足令’。

    此符贴在大娘身后,顿时大娘的全身僵硬不能动弹,可大娘还扛着大框稻谷在身上,别提有多累了。

    刹那间高处的枯木就掉下来一大截,不正不偏正好砸在六尺外的两框水稻之上,砸的一粒粒金黄的稻谷四处散开,凭着掉下来的那个劲掀起的一阵风吹掉了贴在大娘身上的纸符。

    砰的一声,背上扛的大框稻谷全部掉在地上,大娘可以动弹了,见陈曦在远处笑着,就认为又是他在捣乱,转身拿起扫帚就来追赶陈曦。

    “又是你这个捣蛋鬼,做啥不好,非要学这些乱七八糟的来害人。”

    他本不想做多余的解释,只因为做这些事早已不计其数,明明是想着帮别人,却用了不被认可的方式,不避世人目光,不问世人看法,久而久之成了活成了一个镇民们都不讨喜的模样。

    “王大娘,你可别追了,我知道错了。”

    就这样,陈曦在镇子里整天“无所事事”,做事情的方式也从来都是用令他人看不懂的,令人气愤的。

    逃过王大娘这一关之后,这一身令他不舒适的学生装才想起是时候去学堂了。

    路上宽广,陈曦走在其中,心中自有其乐趣。“与其看你终身不好过,不如让我来做这个坏人!”

    镇上一个稍微偏远的地方有一学堂,此时在大院外听已是书声琅琅,里面有四十来名学员,齐坐一堂,老夫子正襟危坐于最前方,一排整洁的白须,手持经书,看上去满腹诗书。

    过了许久,陈曦才缓缓的来到,不知从何处携来一本书,在门口犹豫不决,欲进不进。

    “现在进去估计要被挨夫子的戒尺,不去的话……这该死的夫子又得去告诉奶奶,唉……不能再让奶奶失望了。”陈曦背靠在墙上小声嘀咕道。

    过了许久才还是推开门进入。

    登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狼狈的走到夫子面前。

    “手,伸出来。”夫子一声斥骂,台下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笔朝前看热闹。

    “瞧,这朝哥天天屁事不干,整天迟到,说着出去行侠仗义,也不见逮着个鬼出来。”

    “据说他做的那些都是为了报复四叔,也不知道他跟四叔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以这种方式来捉弄人。最终落得个人人避而远之的下场。”

    啪!啪!戒尺打在陈曦手上,尽管无奈,但也没有任何办法,好在戒尺用于教书,不会很痛,却依旧打得陈曦皮rou透红。

    他知道迟到的后果,却偏偏还要迟到,丝毫不在意夫子及那些同学对他会怎么看。

    “下去,屡教不改,一点规矩都没有。”夫子气急败坏,不想再多说什么。学堂所有人都见以为常,陈曦倔着脸慢悠慢悠走到最后一排的最右边空余的位置。

    他要比那些学院里的人要年长些,院里的学员大多都是十五六岁的样子,但这并不影响陈曦和他们打成一片。

    “朝哥,今天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坐在陈曦前面的男子小心翼翼转过头来,左边和左前方的也陆续转过来问道。

    陈曦将书一卷,朝他打去,“好好看你的书去吧。”

    几名男子灰溜溜的转了回去,陈曦又道:“小小年纪不学好,非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说完,见前面的几名男子不再打扰,只是在小声埋怨说道:“也不知道不学好的是谁。”

    一切又如常,夫子也恢复了之前的一本正经。

    课后。

    “哎,香香你轻点,疼。”陈曦委屈说道。香香用药帮陈曦擦着手心,整手通红。

    “让你不长记性,上次亦是如此,你说你起个大早就非得要在镇子里窜,最后还迟到,活该被打。”香香继续说道。

    “我这不是要保证全镇子的人的安全才能放心嘛。”啊!的几声,香香已经不想在听下去了,本用药擦着陈曦的手故意往死里戳。

    “别说话,忍着点啊,大侠!一会就好了昂。”香香变着一个腔调说道。

    “这么久了,夫子脾气一点没变。”陈曦愤愤不平道。

    “倒不如说你一直在触碰这些规矩,现在这规矩倒成了为你量身定做的了。”香香白了一眼,不屑说道。

    其实他也并不是不爱念书,而是他与这些正再念书的书生们年龄相差有五六岁,而且在他六岁前就已经将这些诗书通熟。

    陈曦心本不在课堂,两眼忘向窗外,庭前梧桐也有了入秋的痕迹,顷刻间思绪万千,他心里的愁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陈曦一只手支撑着头,心想:“来南镇两年了,目前一切安好,我无心过问世事,但愿能一直如此便好。”

    是啊,在这个世道,能有这般和谐,是多么幸福啊,不用去想什么,不用担心什么。

    在学堂念书已有一年半了。尽管过得恍恍惚惚,但还算安逸。

    午后。陈曦慢悠悠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路上行人避而远之,犹如水流遇上了礁石一般分成两股水流,他便是那礁石。

    家中的奶奶从未嫌弃他,这是他唯一的依靠,每次回家都有一种归属的感觉。

    到紫竹林前,他将手掌反复摩擦在白衣上,尽量让人看不出被打过,随后便挤出一个微笑,走进家中。

    家中并不富裕,家具少之甚少,一个灶台做饭,一张桌子,两个凳子。

    “回来了,饭已经做好了,还有煮好的鸡蛋。”奶奶慈祥的说道,说着便还为陈曦娜好了凳子,桌上早已经放好了两副碗筷。

    “奶奶,你真好。”他已经不知多少次酸着鼻子说这句话了。

    “你要好好的念书,听说这个世道不太平,将来能做个教书先生也好,能远离战乱。”奶奶道。

    普天之下,哪有父母不希望子女能平平安安度过安稳的一生?这也许也是陈曦母亲最后那句话,去岭南,这里安稳。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奶奶待我胜似亲人,可惜我总是让她失望。”陈曦心中暗道。心中流露了许多说不出的情感。

    夜间,天已经全黑,半夜三更已没有哪户亮烛火了。

    那户偏僻的房子,庭前传来“吱吱”响声,声音越来越近,吵醒了入睡的夫妇,丈夫怀着睡意出来,让女的不要动乱走动。

    “谁呀,这么晚了,有事吗?”见没有动静,男子随手从两旁拿来一根木棒,拉开门走出去,登时没有了声音,月光被遮的看不出方位。

    寂静的夜里只听见一声惨叫和木棍掉落的声音,女的闻着声出来慌张跑出来,看见一地都是血,还有丈夫的尸体,她欲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见一只血淋淋的手搭在那妇女的后肩上……

    次日清晨,陈曦依旧起了个大早,奶奶早已做好了早点,依旧是再三嘱咐:“小朝啊,起来了就吃点东西吧,多吃点,去学堂要中午才能回来,别饿着了。”

    奶奶的慈祥是陈曦这辈子也无法忘掉的,所以对奶奶也是言听计从,只是偶尔犯了玩乐之意。

    “知道了,奶奶,我吃完了。”

    “吃好了就赶快去学堂吧。”陈曦也是好生应和着。

    刚出门,见雨势很大,便是一路牢sao。

    “什么鬼天气?雨下这么大?”

    撑着白纸伞在路上,他尽量不去玩弄嬉戏,可雨下的十分大,使他的步伐变得亦是缓慢。

    虽如此,他还是如约走到了学堂,这是他今天答应过奶奶不迟到的,但明天就说不准了。

    尽管如此,夫子严厉的眼光还是对陈曦充满了不屑。他没有在意,简单整理了湿哒哒的衣服便走到了那最后一排坐下了。

    手拿着书,他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乌黑的天,雨一直下没有停歇。对于他来说,来不来学堂都是恍恍惚惚的混过一天。

    不知为何他瞧着这雨,心神不宁,脑海浮现的都是打斗声,血流成河,还有那个洪荒世界……

    他愣了许久,听见学堂外有非常杂乱的哭喊声,心中有颇多不解,于是向坐在他前边的男子问道:“为什么有会有哭喊声?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男子说道:“呦,朝哥,这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少废话,快说。”

    “我听说啊,就在昨晚,西边的那李氏夫妇昨晚死了,而且死状非常难看,浑身是血。”

    这时,坐在陈曦周围的人也转过身来凑热闹。另一个男子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家离那里就隔几户人家,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李氏夫妇的尸体变得血rou模糊,光看脸是不能辨认出是谁,要不是那身衣服,我都不知道是他们俩夫妇。”

    陈曦听着越发冲动,手中书本紧握,神情也变得紧张起来,“还有没有其他人被害?你家离那近,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我昨晚睡的死,什么都没有听到。现在想来,还真有点后怕。”

    “大武,牛二,快帮我拖住夫子,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处理一下。”陈曦道。

    “啥?你又要偷偷跑出去?”前排的牛二惊道。

    嘘!陈曦立马比了个手势,“小声点,担心夫子听不到啊?”

    “不是,朝哥,上次挨的打还不够啊,我可不想再挨打了。上次就因为帮你打掩护,我们就被罚扫了半个月的地,就这事我帮不了。”

    一旁大武也连忙说道:“我也帮不了。”

    “大武,我可跟你说啊,这可关系到你全家性命的事,那极有可能是妖怪在作乱,要是处理不好,今天晚上遭殃的就是你。”陈曦想方设法恐吓道。

    “真的有这么邪乎?”牛二迟疑道。此时在一旁牛二道:“朝哥你可真会唬人,要是有什么妖魔鬼怪,你四叔早就出面解决了,用不着你cao心的。”

    “对啊,你四叔可是专治这些妖魔鬼怪的,他没有来,指定没什么事。”大武也装作有理有据的说道。

    听着这话,陈曦心想道:“俞文诺?那人不是前几天往北边去了吗?”便说道:“快去帮我掩护,此事非同寻常,我得亲自去看看。”

    牛二又道:“朝哥,虽然你跟你四叔关系不好,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能力啊,这么久以来我们一直生活在这风调雨顺的地方,都是他一个人尽心尽力的付出换来的,如果真的是闹鬼什么的,你去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你.…..”陈曦一时哽咽,举起拳头就要打向牛二,却还是止住了,其他人也可以看得出来他只是装腔作势。

    “他那么有能耐,怎么会像个懦夫一样躲在这个偏僻的地方,窝囊!”陈曦没好气的说道。

    听陈曦这一声斥骂,两人没敢再说话,要知道四叔应该是全镇子最伟大的人了,多年来一直保护着镇子的安全,期间曾有很多鬼怪入侵,但都被一一打退,以至镇民生活的很安逸。

    大武和牛二两人在课上向前走着走着,两人胆胆怯怯往后瞧了一眼,陈曦若无其事的正襟危坐着,再上前眼见到夫子跟前时,又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往后看去,陈曦早不见了踪影。两人也是为此有些吃惊,一眨眼的功夫,金蝉脱壳般的翻窗跑了,为此两人也只有默默叹气为自己祈祷。

    跑出去的陈曦暗喜,不自觉的摸了摸腰间的空空钱袋。原来大武和牛二不想帮陈曦打掩护,但两人十分吝啬,见钱眼开,收了钱就办事。

    “毕竟还是太年轻。”陈曦默默摇头,暗自窃喜,“只是......哎。”

    他放开腰间钱袋,撑着纸伞直径向西边走去。

    雨倾盆而下,山色空蒙雨亦奇。

    陈曦一路走来,西边镇子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只是一直有隐隐约约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