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初霜
待陈曦回忆完这些,他眼中满是痛苦与不甘。陈曦所回忆萧云皆知,自然也理解陈曦现在的心情,只是当时的傲岸不羁早已经寻不回了,这无疑是陈曦最大的痛苦了,一心想着为人界,现在却无能为力了。 面对苏子衿的问题,显然陈曦不是很想回答,但这是他答应沈括的事。 显然这大概就是占仙会为什么要带面具的原因吧,除了别有用心的人,否则断然不会认识。 陈曦颤抖着拳头迟疑的说道:“我不能说……至少……现在还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苏子衿问道。“我们从北荒来到岭南,千里迢迢是为了什么?现在北荒仍处于妖乱之中,多少门生好不容易冒着性命之危,得知苴是携带妖界重要机密叛逃,后来一路追踪,后来才知道,原来她曾经就任第五军主将,不幸的是她在战乱中战死。” 见陈曦依旧不为所动,苏子衿便有说道:“即使我哥杀了蚵,仅是职责所在,但你还欠我一个问题。” 接着沈括就说道:“那几个守墓人死于妖兵之手,那是一种妖术,可将活人变成走尸,使其听命于妖兵。” 万般无奈之余,陈曦道:“如果这是真的,为了整个人界苍生我一定会说的,在这之前容我先定事情的真伪。” “何以辨真伪?” “我需要时间,我自有我的办法。” 面对北荒的两位千里迢迢跑来岭南帮住了镇子里平息妖乱,而陈曦没有遵守诺言。 苏子衿看着身边的哥哥沈括,又转向陈曦说道:“这我们可等不了了,北荒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丁管家已经先行,我们随后便要往回赶了。” “既然是你失约在先,我是不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处置你?”苏子衿继续说道。只是苏子衿眼神里透露的满是真情,说不出的感觉。 “是我食言了,任凭你处置。”陈曦显然已久放轻松了,缓缓说道。 “跟我们回北荒。”苏子衿道。 陈曦听后是一脸不可思议,脑海中思绪万千。 “既然你不说,辨真伪又需要时间,我只得带你回北荒。”苏子衿道。 “即是赴占仙会之人,定是满腹的抗妖情怀,北荒势同水火,正是用人之际,跟我们回北荒。”沈括这时候也开口说道。 “你们谁也别想带他走。”这时候,四叔御剑飞行,将陈曦揽在身后。 见状,几乎所有的计划都要被打破,沈括起横剑,直直的朝四叔和陈曦放心刺过来,四叔一把推开了陈曦,却因沈括这一剑太过霸道,仅是脱手之后依旧令四叔挡不住。 借势沈括上前封住陈曦筋脉,为的是防止其逃跑。 原本在安抚镇民的萧云和香香便跑了回来,香香激动大喊道:“四叔!”可见此情形,不由得紧张起来。 “该在的时候不在,不该出现的时候非得来。”陈曦没好气的说道。 沈括提剑四叔打了起来,显然四叔不是沈括的对手,他仅是一剑三星化做九芒横穿而过,四叔就已经口吐鲜血,可他仍在拼命抵抗…… 见此状,陈曦已经不再想那些不堪的往事,情况危急,便使出浑身的气力,硬是强行挣开束缚,导致他狂吐了一口鲜血。 苏子衿在其旁可谓是大吃一惊,香香和萧云赶忙跑上前去。 千钧一发之际,沈括剑至四叔颈部,陈曦忍着剧痛道:“切勿伤其性命,我跟你们走……我跟你们回北荒。” 至此沈括缓缓收回了剑,走到身前扶起了陈曦。 后面赶来的萧云和香香得知陈曦要被带回北荒,心中满是不悦,香香哭道: “虽然小朝在镇上虽然做了很错不讨喜的事,但他行的事正义之事,为什么要带他走?” 陈曦拖着无力的身躯到香香面前,擦着她满是眼泪的脸颊,强装镇定道:“香香别哭了,我是自愿的,我要是不想去谁能奈何的了我呀。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虽是怎么说,但谁都知道,当今这世道苍凉,妖道横行,像这样横穿南北的行程必然是凶险无比。值得香香欣慰的是沈括的实力很强,倘若有什么危险,他们定然也不会让陈曦受伤害。 萧云拍了拍陈曦的肩,“妖乱至今有二十余载,总得要一个结束,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他携带着香香向四叔走去,说道:“被祸乱的镇子中有很多破败的地方需要修补,需要重建,受伤的人群也需要治疗,需要安抚,接下来可是忙碌的一天。” 萧云的话无疑是默许让陈曦去北荒,也告知了四叔此行的重要性,妖祸一天不除,人世便一天不得安宁。 陈曦缓缓走过四叔一侧后方道,:“你为什么那么执着?有些事情是必须要有人去做的,我希望接下来南镇能一如既往。” 四叔拖着受伤的身躯道:“带你来到岭南开始,八岁除妖兽、十岁就想招募军士抗妖、只身前往江西救人、赴占仙会、任抗妖联军主将,最后差点落个半死,这些没有一件事让我省心。岭南是离北荒最远的地方,不让你从回这条路是你娘留给你的最后一句话,你最终还是要背离她的意愿。罢了,罢了。你的心不在这里,人世险恶,北荒之路漫漫无期。这位公子的剑术在人界数一数二,我只希望你能护他周全。” 香香不忍,回头哭诉:“听听他们怎么说……人言北荒多盗贼,今天他们把小朝偷走了。如果有一天你们不能再护他周全,我定会把他接回来。” 陈曦湿了眼眶,在学堂香香一直对自己照顾有佳,可是这一别离真就不舍,加上北荒路途遥远,路上不知道凶险万分。 苏子衿绷不住,强忍着泪水道:“时候不早了,事不宜迟,我们该出发了。” “让我再看一眼奶奶。” 陈曦在前领着沈括和苏子衿到紫竹林外,他远远的看去,奶奶一如既往在cao劳,尽管十分不舍,但终究还是要离开。 “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去看看?”苏子衿问道。 “奶奶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怕会动摇我的决心,远远的看着便好。” 陈曦瘫坐在地上许久,他以往都在外奔波,却不知奶奶生活轨迹那么单一,一个孤寡老人独守空巢,从未出过庭院,做好饭菜便起身到门口等待佳人回归,这便是奶奶一天的生活。 他再也忍不住了,起身便向北走去…… “我还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要做。” 时间过的飞快,夜幕降临,陈曦早已换上一身黑色的衣服,其型就像是占仙会,意志坚定,趁着月光他在那条环绕镇子的小溪边,手指往嘴边一撮,血一滴滴的往下流,陈曦拿出一张纸符,将血液滴在拿写满恶咒的纸符之上,借着月光,纸符突然间就亮了起来,血液所触及在纸符之处皆显暗红色之光。 那是一张辨位灵符,陈曦跟随灵符的指引,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晓那是岭南江东的某一个地方的一座山峰。 “两年来,这还是第一次让我意志坚定,难道我生不该就此?” 峰名叫渡云峰,陈曦也不止一次来到这座山峰,只是每次都只是在山脚之下停留,未曾涉足。这一次发生了太多的事,听到了太多言语,让他重拾那颗心。 三更天。本是一个寂静的夜晚,只听见‘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一声咒语下,山体在一声爆破声之下惊起了林间飞鸟。 随着那一声爆破,山体被炸开,原来是陈曦用纸符施法,即刻被炸出来一个大洞,里面出现一条道。 点上一把火后陈曦毫不犹豫的走向里面,前后左右皆有道路,四通八达,里面就是一个墓xue的地宫一样,换做其他人必定会迷路,陈曦也只能是在灵符的指引下,穿过一个个转角,陈曦不禁加快了步伐,因为越往里走,湿气越重,他能察觉到的是每走过一条过道,身旁都有东西在盯着他,身后也爬来了几条小蛇,张开凶恶的獠牙。 忽然听见了水滴声,响起嘶嘶声。 陈曦见状从袖口中拿出一张纸符,默念咒语,念完后随手一丢,陈曦从纸符上踏过去之后,当那几条小蛇爬行到那张纸符旁,接触到纸符的那一刻,那几条蛇被点燃,划开了一道火墙,阻挡了蛇的行进。 尽管如此也只能挡住那几条,谁知洞xue内还有多少的这样的蛇。于是陈曦就不再纠缠于这几条蛇,加快步伐。灵符的指向越来越明确,反应愈加剧烈,陈曦知道离自己的去处不远了。 突然他正前方袭来两条蛇,腾空而起,大张这嘴露出獠牙。陈曦只是将灵符用双指接住,那张灵符变得很笔直坚韧,他将手往前一挥,两蛇成四截掉落,在地上还不忘张口闭口的咬。 他高举着火把,火焰重燃的很大,角落里一双两双的眼睛都倒映出火光。“怎么回事?整个地宫就成了一个蛇窝?” 尽管如此,他不畏艰难,迅速穿过,终于在整座山的中心位置发现了洞天,中心位置仅仅由两条南北走向的道路通过,中心就是一座宫殿一样宏伟。 这令他傻了眼,装修整洁,宽大。踏入一步墙上烛火相继燃起,照亮整个地宫全貌。 四周都有神灵的石雕守卫着,硕大的墙面刻满了壁画,四面皆是,依稀可见画中的龙纹,蛇纹,人纹……最引人注目的是矗立大殿中央四根臂大石柱连着铁链锁着依稀可便出的黑剑。 “竟然让你在这种地方待这么久。” 剑身半截入地,地裂,剑身漆黑,石柱历经千年之久,早已没有先前的光芒,黑剑显然是与石柱不同的,黑剑倒像是后来放入。 神奇之处小蛇只能在大殿外徘徊,蛇群不敢触及大殿的威严,见此他内心闪过一丝不安。突然传来一声吼叫,天崩地裂,震人心神。 “吾守了千年,自始至终无人问津,今日有幸见到生人,终于可以好好的吃一回人rou了。”一条大蛇从正对他方向的殿前飞檐走壁,行至正中央,化为人行,浓妆艳抹,极其妖娆。 “妖气,从未见过如此强烈妖气。”陈曦大惊道。“是修炼了千年的兽妖。” 千年修为修得人型,这下事情麻烦了,且不说能不能带走那把黑剑,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 这种情形,任陈曦耍什么嘴皮都没有用,就是只有打,换做自己当时占仙会之时面对这些那是绰绰有余的,这时蛇群堵住去路,纷纷涌上大殿口来。 陈曦不再犹豫,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会发生的种种可能,于是径直的向中央走,随口说道:“我来拿回我的东西。” “我的大殿我说了算,这可由不得你。”女蛇妖狂道。“你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竟敢来闯我的大殿,正好我没有尝到活人的rou。”说完还不忘吐信。 陈曦已经来到大殿正中央,眼见就要触碰到那把剑,蛇妖暗笑了一下。掌中释放出出一团冥火球,正击中陈曦前脚的地面上,迫使他弹了开。 竟然敢小瞧我?必然要让你死在我的手上! 女蛇妖飞快冲了上来,腾在空中,右手虎口大张,势必要抓住陈曦的喉咙。陈曦并没有什么应对之策,兵来将挡罢了。他只凭那张纸符握在手中,朝蛇女的方向挡去,只见那蛇女的手触碰到纸符的那一刻,纸符燃了起来,那团火烧到女妖,可她却没有任何事,还把手举着观看,接着随手一甩,火即灭。 “怎么会?”陈曦有点惊,现在的他可谓是最后一张王牌都打出去了,接下来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怎么?你就这点能耐了吗,这点本事闯我的宫殿?简直是自寻死路,本来还想和你玩玩,现在有点饿了,就不陪你玩了,拿命来吧。”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陈曦心中焦虑,女妖一个飞跃蛇尾现出真身一个摆尾将陈曦排到大殿正中央,直直撞在四石柱的一根石柱上,虽然陈曦已经下意识的用手挡在身前了,但力量悬殊,陈曦被拍飞了。撞在石柱上,一阵痛感传遍全身。
陈曦单膝跪在地上才勉强撑起自己整个身体,女妖本以为这样一甩,陈曦必定是一命呜呼了。可没想到他居然还没倒下。 “有意思,居然还能站起来,本座陪你玩玩。”女妖再现出人型,抽出一支鞭子狠狠的抽了过去。 陈曦一个空翻躲了过去,鞭子来势凶猛,一鞭打在石柱之上,如此反复几次,陈曦都只是险些躲过,鞭子一鞭鞭抽打在石柱及铁链之上,铁链已经被抽开痕迹,然而石柱上的尘土都没有掉一层皮。 “你就只会躲躲闪闪?看你能躲的过我几鞭子?”女妖继续抽打着。 陈曦这会儿可没有再躲,而是低沉着脸暗笑,那一鞭子抽了过来,陈曦右手直接接住,令女妖神色一变,立马抽出来鞭子。陈曦的双手被划破一个口子,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他将流血的手握在那把黑剑上,血瞬间就贯透剑身。 “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陈曦冷冷的说道。黑剑在吸收陈曦的血液之后就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剑身的内部有一股力量穿出来,一把震断了捆绑的铁链。 蛇群很多,必然是这把剑的杀戮能汲取能量打出最高一击。 女妖只觉事情有变,心中一阵恐慌传来,立马化身为巨大的蛇妖原身,朝陈曦怒吼着,那声音震耳欲聋,惊的大殿外的小蛇纷纷逃散。陈曦也被那声音差点震飞,还在他握住的是深深插在地里的那把剑,以至于没有被震开。 紧接着那血液流入剑身插在地上那几道裂痕里,加上那阵蛇妖怒吼,剑很轻松就被陈曦拔了出来,蛇妖很快就朝陈曦的方向飞奔来被他一个后空翻躲了开,巨蛇身狠狠的撞在那石柱之上,硬是把石柱撞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可知那石柱是上古之物,历经几千年来的变迁依旧竖立于此,保持原有的不坏之身。 剑在手中陈曦犹如任督二脉被打通了一般,只觉身轻如燕,掌中力气增长了几分。陈曦双眼一怒,心中怒火不自觉的烧了起来。原本漆黑的剑身被剑内暗藏的力量冲破,一身九华玉七彩珠的剑体呈现在眼前,这才是他在占仙会上的剑原来的样子。 天地间仿佛风起云涌,电闪雷鸣。 陈曦将剑握在手中,杀戮以嗜血赋予剑的力量这是陈曦最强一击。感觉充满了力量,挥舞起来,犹若令他回到了从前的感觉。借着那股劲,朝着蛇妖当头挥砍去,出乎意料,在蛇妖原体面前,陈曦显得格外的渺小,那一剑迎头一击,蛇头被狠狠的弹了开,蛇妖痛吼一声巨响响彻长空。 陈曦没有和蛇妖纠缠,他往刚刚来大殿时的那个方向缓缓走去,巨蛇没有甘心,不过令她更为惧畏的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气息,这股气息是克制的,是天生的克星,到嘴边的鸭子飞走了。 “但是你不要以为你能活着从这个大殿走出去,只要我挥一挥手,整个大殿里就会倒塌,而你将会葬身于此。” 陈曦没有理会,但其实心中还是有几分忌惮,因为这妖女在这个地宫中生活了千年,想必此话必然是真的。 只见女妖化作人形,在妖法施展下,整个地宫就深深下陷了数尺,紧接着山崩地裂的晃动,所有的小蛇皆逃散,陈曦这下子有点荒乱,大块大块的石头开始往下掉,掀起满天尘土,他望着女蛇妖,眼中充满了气愤与绝望。 “下地狱去吧!”女妖抓狂道。 陈曦欲要趁乱逃离,却不曾想那女妖决心要拉上自己做垫背。女妖伸出鞭子锁住陈曦的腰,一把将他拽倒在地上,只见陈曦眼疾手快,从身上抽出一张纸符,并在刹那间施法让纸符顺着那鞭子飞到女妖的前方爆了开。 借此陈曦几个大步跳出了那个地方,女妖可不会就此罢手,她任然甩出鞭子朝陈曦,陈曦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就在千钧一发指之际,被石头半堵住的大殿入口突然窜出一把剑,破开石头并且把女妖的鞭子割断,这把剑陈曦知道,来的两个人正事沈括和苏子衿。 “你说说你,干嘛非得一个人来。” 沈括向女妖奔去并且将剑收回,在他到达女妖面前的那一刻,剑也刚好回到手中,沈括没有犹豫,挥手就是一剑砍过去,女妖再次由人型化作巨蛇,用蛇头挡住沈括的那剑。 “快走,地宫要塌了。”沈括挡在两人身前到。 巨蛇发出长哮,背永远埋在了这地宫下面。 沈括搀扶着陈曦回到洞外,这个地方看似要塌了,沈括一个御剑将陈曦带在身后,往远处的一个草原赶去。 “抓稳了。”沈括说道。 “就去前面的那块草原吧。”陈曦说道。 陈曦终于如释重负,在洞里压抑太久了,终于获得了久违的光亮,朝阳撒在脸上,红红的,那是希望的气息。 此处名为离离原,离南镇不是很远。初秋的迹象显现在草原上,秋高气爽,极目青天日渐高,玉龙盘曲自妖娆。 离离原上只见三位剑客……女剑客所处的战乱北荒再也找不出像这样一块仙境一样的地方,无边绿翠凭羊牧,一马飞歌醉碧霄。这片草原不禁让苏子衿浅浅的伸了个懒腰,她的笑容是那么天真无暇。 “为什么你的剑会在这里?看上去尘封了几百年的样子。” “这把剑是我娘留给我的,她给我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直到有人从拾之后才变成它原来的样子,至于为什么在这里,我也不知道。” “此剑非同寻常。”沈括看着陈曦手上的剑说道。“看剑形看不出是何剑,书上也没有记载,剑可有名?” “此剑无名,在世人面前我唤他为君子剑。”陈曦道。 “君子剑?这么大众化的名字会不会辱没了这把剑?宝剑不可无名,你要不给它想个名字。” 陈曦不假思索,缓缓便道:“就叫它——初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