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之一 村民与水晶（四）

    众人的目光一齐看向我，等待着我继续说下去。

    “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加雷马人因为体质原因，举国上下都是忌讳魔法的。魔导革命之后，加雷马人不论是日常生活的器具还是军事装备都是通过魔导科技实现的。大家仔细想想，启动和维持魔导科技运行的原料是什么？”

    “是青鳞水。”奎妮恩道，显然她早就在心里得出了和我相同的答案，她微笑着看向我对着我鼓掌道，“不愧是你，樱。”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莱多米尔捏着下巴点了点头。

    “明白了啥啊！快告诉我！”蜜芽芽急得跺脚。

    “樱的意思是，加雷马人因为不擅长使用魔法，利用以太对属性水晶的转换率约等于无。也就是说，属性水晶对他们而言充其量不过是一块可有可无的石头罢了。如果你是加雷马帝国军的行省总督，你会同意殖民行省的居民用石头来缴纳税收吗？”霜知向蜜芽芽解释道。

    “所以说，他们刚刚一定是撒谎了，水晶另有其他的用途。”我做了最后的结尾，拿出了刚刚霍德金给我的宝石，“而且，这块宝石也不简单，我怀疑跟阿难陀族有所关联。最糟糕的情况，就是村民们用水晶和阿难陀族的迦黎亚派进行了交易。蛮族收集大量水晶的情况，一定是要召唤蛮神无疑。

    “如今拂晓音讯全无，抵抗军缺少能够正面抵抗蛮族的战士。如果在这个和帝国军拉锯的关键时刻出现了蛮神问题，还是在基拉巴尼亚这个正面战场上，那就麻烦大了。想必劳班总帅一定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让我们组成了特殊小队调查这件事。”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蜜芽芽问。

    “只能轮流观察村子了。”奎妮恩作为小队队长，马上下达了接下来的任务，“樱还有霜知，你们先回神拳痕把我们的猜想给林克斯曼补充上去，我和蜜芽芽绕个圈子去到石匠瀑布上面观察村子的情况。至于莱多米尔，看你一副快要中暑的样子，还是好好休息吧。后勤就拜托你了，准备一下后天去村子时要用到的水晶吧。”

    莱多米尔也不逞强，服从了奎妮恩的安排。蜜芽芽和奎妮恩刚准备走的时候，我叫住了他们。

    “让我和霜知留下来吧。”我向奎妮恩提出了我的请求，“我之前就向林克斯曼释放了一种追踪和窃听的幻术，在房间里的时候我把幻术的目标转移到了村长身上，比起你们远距离观察村民的动向，我这种幻术显然更有用。”

    “还有这种幻术吗？”霜知吃惊地看向我，奎妮恩则是思索了一番同意了我的建议，她凑近到我面前，脸和我贴得很近，近到我都能感受到她鼻子里呼出来的热气，她一字一句地叮嘱道：“别、给、我、乱、来！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我像饿极了的陆行鸟啃食萨基尔野菜一样疯狂点头，“我保证不会乱来的。”

    奎妮恩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下霜知要好好看着我。“有事通讯珠联系。”临走之前，她又对我重复一句。

    “知......知道啦......”我怯生生地回答。

    我从陆行鸟身上取回武器和一些必要的求生道具后，就和霜知目送着他们离开了。等到他们消失之后，我和霜知对比地图规划好了路线，从林梢以南的大路前进，绕过红锈岩山往北进入永润路，沿着一道上坡一直走到头就到了藏泪丘。藏泪丘比阿拉加纳村的海拔高出不少，这里的水流下断崖形成了石匠瀑布，再往下就是阿拉加纳村。路途上我和霜知换了一套衣服，为的是减少偶遇霍德金和拉加恩弗里德的时候被认出来的概率。

    “所以，你刚刚说的那个跟踪和窃听幻术，到底是怎么回事？”走了一段路之后，霜知突然好奇地问我。

    “那个啊，那个其实是.......”

    其实从来就没有什么跟踪和窃听的幻术，阿拉加纳村的广场上被我丢出去的流光其实是阿·拓瓦·坎特的人造元灵。镇抚仪式之后，受到原始元灵排挤的他不愿意留在森林里，而且如果失去了我的以太，他就几乎无法活动，甚至有可能因此湮灭。人造元灵无论如何都要求跟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来基拉巴尼亚，我没有办法拒绝他，心里安慰自己就当多了一个同伴吧。平时他就寄宿在我的酒神杖里，等到我需要帮忙时，我便会催动以太来唤醒他。今天在进入村子之前我就已经和他交流过了，所以在当时才能那么快的反应过来跟在林克斯曼身边。

    人造元灵告诉我，他在镇抚仪式上见到阿·拓瓦·坎特时询问过他曾经的名字，但是阿·拓瓦直到消失没有告诉他答案。阿·拓瓦只是让他向前看，不要再怀念过去了。在那之后，我尝试着个给他起过好多个名字，多以“灰”和“烟”这样的名词为主，最后，他选择了“沙”这个字作为将要陪伴自己一段时间的名字。

    沙和我之间连接着一条看不见摸不着的神奇纽带。我之前曾经尝试着尽力不去感受这份纽带的存在，但是他的存在感太强，我始终无法忽视。这种感觉就像是身上有个地方痒得不行，挠了半天只觉得皮肤火辣辣的疼，却一点止痒的效果都没有。

    不过这么多天下来，我多少也有些习惯了。这份纽带也有他的好处：就好比现在，我能够感受到沙仍然蛰伏在阿拉加纳村里，默默注视着霍德金和拉加恩弗里德的一举一动。

    听过我的解释后霜知便也明白了。昨天刚来到神拳痕的时候，我试着将沙给大家展示过。只不过大家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同样身为幻术师的霜知能够勉强听到沙的声音。虽说是人造元灵，但自从阿·拓瓦·坎特去世后的那么多年里，沙一只寄宿在长老树的内部，多少也沾染上了一些原始元灵的特质。也多亏了这些特质，才让他能够在今天的监视任务上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