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之二 水月家与水月樱（一）

    望海楼临近海岸，旁边就是黄金港非常有名的三条花街。这条藏得很深胭脂巷弄是那些有钱有权的“大人物”们常会光顾的地方，到了深夜也依旧人声鼎沸，充斥着女性娇柔的呼唤和男人开怀的大笑，这种很俗气的商业活动在海都也不少，而干这一行的很多都是我的猫魅族同胞们。

    我在床上躺了很久，尽管很困乏，但我一直没有睡着。我睁开眼扭头看了一眼房间另一头的霜知，她睡得很沉，我叹了口气。

    海浪声......人声，挥之不去。

    我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第二天霜知把我叫醒的时候，我的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的，三条花街昨晚那些旖旎氤氲的呢喃声仿佛还回荡在耳边。我有些心烦意乱，什么东西都没吃，只在海猫茶屋喝点了提神的茶汤。

    早晨十点多，我们重新回到了黄金阁。这次有了通行令，赤诚组的看门人给我们放了行。水月家的家仆在黄金阁内等候我们多时了，领着我们向前走。

    走了不知道多久我们才穿过了黄金阁，而所谓远东的“内陆”，不过是拥有两道运河、人迹罕至的荒地罢了。

    “这就是所谓的‘紫州’吗？”我问。

    “城镇距离此处还有稍许距离。”水月家仆弯着腰跟我们说，“但水月府邸便在几星里远处，在下今日不会、也不能带各位去到城镇里。”

    “谈完事我们就走，不耽误。”我揉了揉眉心，“带路吧。”

    沙从梣语中的魂石里钻出来也不免发出一声叹息，我们着实没想到宏伟的黄金阁之后会是这般荒凉景象，根本无法拿它和黄金港做比较。两条运河上的商船倒是一搜接着一搜，我甚至在其中看到了挂有水月家纹的船只。

    大概走了快有一个钟头，差不多三星里路后，我们看到了一个被白色围墙包裹住的巨大宅邸。宅邸内错落着不少建筑，绿植、竹林和假山林立，宅邸最深处还有一栋三层的高楼。水月宅邸面积之大，俨然有些小城镇的规模了。

    门口担任守卫的人看到我手中的月切宗正后都向我们深深地鞠了一个躬，一句话都没有说便推开门给我们放了行。

    水月府邸只有正中央的正道上铺了一条大理石路，在道路的两侧全是一些细碎的白砂。庭院两头一些低矮的灌木和垂柳被修剪得很工整，路灯被隐藏在了灌木和假山石块之中。这条“迎宾路”很长，往前走又遇到了一道木桥，木桥之下的池塘甚至是清澈透亮的活水，还有红色的鱼儿在当中嬉戏。那家仆不知道在何时不见了踪影，我们几人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很早之前就听说过远东的造园很漂亮，之前我还可惜没能去到异人街的乐水园看看，没想到在水月家看直接造了一整个府邸的园景。

    越过木桥，穿过一道方形的拱墙后，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片竹林。踩着铺好的石板路在竹林里饶了好几个弯，我们总算走出了小道。

    眼前是一块圆形的场地，因为被竹林所围绕显得有些阴暗。场地的正中央有一棵老松，像一只手臂一样将一座凉亭抱了起来。此时此刻凉亭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穿着那身我再熟悉不过的麦穗图案和服的水月樱，另一个则是穿着一身青色羽织的猫魅族男性。

    两人正端坐在庭院里烹茶，我们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走上了前。抬头看到我们的水月樱立刻站了起来笑脸相迎，那个猫魅族看到我们来了之后也站了起身。

    “三郎，这便我同你说过的那位白魔法师了。”

    “您好。”猫魅族男性双手扶在膝盖上，向着我们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我回以艾欧泽亚的礼节，向水月樱问道：“请问这是......？”

    “哦，这是我异父异母的养弟，叫做水月三郎。”她背着水月三郎，冲着我眨了眨眼睛。

    异父异母......有意思。注意到水月樱的暗示，我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水月三郎端着水壶和茶碗走到我们面前，给我们一人分发了一个碗，随后向其中倒入了茶水：“客人请用，这是jiejie大人特意为客人们准备的迎客茶。”

    “谢谢。”茶水有些烫，我吹了吹微微抿了一口。跟上次我在水月樱海都的家里喝的茶水一样，没有浓郁的茶香，但是会有香甜的回甘。

    “咳咳。”刚把茶碗放下，水月三郎在旁边咳嗽了一声，我循声看去，只见他端正地站立在一旁，脑袋却微微地倾过来，用余光撇着我说：“这位白魔法师大人的腰间，不知为何别着母亲大人的爱刀‘月切水月’呢？”

    “这还真是让弟弟笑话了，之前在艾欧泽亚不小心忘记把刀带回来，我便是拖由这位好友为我带来的。”水月樱大步走到我面前，接下了我手中的茶碗放到了一旁，我空出来的手将刀抽出递给了水月樱。

    “啊！仍然是那母亲的哪把‘月切宗正’，可以说是完好无损了，有劳你费心了。”水月樱重新将这把刀别在自己腰间，托起我的手冲着我笑道。

    “哼......”那个水月三郎抱着胸别过脸，头也不看的对我们说：“jiejie大人真是粗心。不过刀也回了家，客人也迎接到了。既如此，我也不打扰几位，先告退了。”

    “去吧，替我向舅舅问个好。”水月樱一样头也不回地说。

    等到水月三郎走远，我叹了口气，叉着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里不方便说。”水月樱凑到我身边，“先随我进屋。”

    霜知和奎妮恩一脸懵的走了进来，又跟着我和水月樱愣愣地向前走。我们从竹林的其他路口走进去，又饶了几个弯来到了一个庭院，庭院里有一栋两层楼高的房子，三四个敖龙族小姑娘正在打扫着卫生。看到水月樱和我们的到来，她们齐刷刷地汇聚在房门两侧，跪坐在了地上，用手背垫着向缓缓我们磕了一个头。

    “这是......”我现在跟霜知她们一样懵。

    水月樱暗示我不要说话。

    等到我们走近，靠近门的那两个敖龙族姑娘跪着转身，往两边拉开了门。水月樱脱鞋进房，我们也效仿她，脱了鞋一起走进了房间里。

    我们进房子的时候，那两个开门的敖龙族姑娘一直垂着头也不说话。等到我们全部进去后，走在最后的莱多米尔习惯性地伸手去关门，却被那那两名敖龙族姑娘阻止，她们俩迅速地拉门关上，留下了莱多米尔瞪着眼睛看着水月樱。

    “这......也是你们远东的习俗吗？”我问。

    “对你们而言可能确实太拘束了。”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只有中央处摆了一个小木台，水月樱在木台前坐下说，“但是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得按照他们的规矩来。不要做额外的动作。”

    我摇了摇头，刻意压低了声音以免让外面的那些姑娘们听见：“先不管这些了，还是说说跟你父亲有关的事吧，我有一些问题想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