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之章 古樱赫拉的一天（四）
“当然啦。”尼馨扭头环视了一眼穿梭在街道上的群众。他们有的只是单纯地在闲逛，有的却抱着某种目的在人群中着急的向前挤，“我们优雅高贵，和他们确实不一样。” 古·樱·赫拉低下头：“可我只是想开开心心地玩，明明不用上礼仪课，还要端着身段走在街上，周围的人还要一直盯着咱们，我觉得好累。” “宝贝。”尼馨放下伞，扶住了古·樱·赫拉的肩膀，“这是因为......” 只是尼馨的话还没说完，她好像瞟到了什么，缓缓地站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望向西国际商贩路的方向。 古·樱·赫拉看到母亲异常的表现，也顺着母亲的目光望了过去。目光越过人群，锁定在一个站在商摊前的猫魅族男性身上，那个自己无比熟悉的身影——古·赫拉·努恩，自己的父亲。 只不过，她的身边还跟着两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性猫魅族。 “mama......”古·樱·赫拉转头看向母亲，她有些担心尼馨。 “没事。”尼馨重新挺直了腰板，她看向古·樱·赫拉，“就当是为了mama，再坚持一下好嘛？” 古·樱·赫拉点点头。 尼馨重新拿起伞，牵着古·樱·赫拉的手向着古·赫拉走去。他们之间的距离越近，古·樱·赫拉的心脏就跳动得越快，她感觉自己的耳膜在鼓动，颅内传来“咚咚”的巨响。头微微有些发晕，但古·樱·赫拉仍然学着母亲的模样昂首挺胸。她讨厌父亲，这是毫无疑问的，而母亲要让父亲难堪，所以她会努力地配合母亲。 很久没有听到父亲爽朗的笑声了，以至于古·樱·赫拉甚至怀疑父亲除了冷漠和生气没有第三种情绪。但他现在和那两名猫魅族一起笑的很开心，他们每笑一声，古·樱·赫拉便觉得心里一阵刺痛。 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尼馨对古·樱·赫拉说：“樱姬，向爸爸打声招呼。” 古·赫拉显然是被母女俩吓了一跳。这个中年猫魅族男性的身材已经有些走样，脸上也发福了，被惊动的时候，他脸上的赘rou不住地颤抖起来。 “爸爸。”古·樱·赫拉提起裙子向父亲行礼，“下午好。” “你们，咳咳......”古·赫拉刚开口便咳嗽了起来，那两名猫魅族女性急忙拍了拍古·赫拉的后背，“你们在这里干嘛，樱姬不用上课吗？” “今天礼仪老师身体不适，所以我带着樱姬出来玩了。”尼馨将伞当做拐杖，稳稳地杵在了地上，她微微挑起下巴对着古·樱·赫拉说，“怎么不跟两位jiejie打招呼？” “jiejie们下午好。”古·樱·赫拉这次还歪了歪头。 两名猫魅族女性有些不知所措，她们纷纷看向古·赫拉。 “啊......哦哦哦，这是我的女儿，叫古·樱姬·赫拉。”古·赫拉介绍起来。 “而我，是他的妻子。”尼馨眯起眼睛微微点头，但下巴仍然高高昂起，“不知二位是？” “是我的员工。”古·赫拉理了理刚刚因为受惊弄乱的衣领，瞪了尼馨一眼，“跟我过来一下。” “你们在这里等着。”古·赫拉摆摆手让那两名猫魅族女性在原地等候。 尼馨跟着古·赫拉离开了原地，古·樱·赫拉默默跟在他们的身后。古·赫拉把尼馨带到了墙角，猛地一拳锤在了尼馨身后的墙上，发出一身闷响。 “你到底想干嘛。”古·赫拉皱着眉头，将那张阴暗的脸慢慢逼近尼馨，“就为了早上那件事要跟踪我？”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相比较古·赫拉的恼怒，尼馨的表情反倒显得云淡风轻，“我只是带着樱姬从这里路过，让她跟你打声招呼罢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古·赫拉恶狠狠地说，他忍不住回头看向了那两名猫魅族女性的位置，确保不会被她们看到后继续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要是真的知道我在想什么，”尼馨漫不经心地把眼神向外一瞟，暗示近处的古·樱·赫拉走开，“你应该就清楚，我刚刚说的都是真话。”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古·赫拉再一次重重地锤向了墙壁，“但是唯独樱姬，赶紧带她去上课！晚上还有宴会，我可不想因为你在这儿胡搞把它给搞砸了。” 尼馨向前踏出一步，逼的古·赫拉不得不后退。中年男猫魅后退的过程中撞到了人，不得不尴尬地赔礼，他脸上不停切换的尴尬笑容和面对尼馨的怒脸看德一旁的古·樱·赫拉频频发笑。 “凭什么？”尼馨继续向前踏出了一步，快要贴到古·赫拉身上了。古·赫拉有些嫌弃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拽了拽衣领。尼馨追问道：“凭什么？樱姬不属于你一个人，我不允许她去参加那些宴会。她不是物什，也不是商品，更不是你那用来企图通过联姻来挽救自己可悲生意的工具！你这魔鬼，企图出卖自己女儿的清白来换取自己的成功，哪怕是将你的灵魂丢在七狱中也不可惜！” “够了！”古·赫拉有些手足无措，他大声地怒喊道。古·赫拉嘴巴不停地张合着，看上去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抽搐而说不出口，脸上的赘rou抖得比方才还要快，他的呼吸急促且紊乱，忍不住再次大喊一声，“够了！真是够了！” 他的声音引得周围所有人的注意，顿时热闹的西国际商贩路像是被时间停止了一般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古·赫拉·努恩和雅·尼馨·尼斯身上。 “够了！她是我的女儿，是我的东西。而你，你这娼妇！”古·赫拉怒目圆睁，因为愤怒，牙齿在不受控制的开合间发出了稀碎的声响。古·赫拉手指横在自己油腻的脸前指向尼馨，怒声道：“你这个该死的娼妇！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现在还在大街上，跟着那些出卖自己rou体的猫魅一样，干着那些yin荡龌龊的勾当！很好，很好，现在你通过我给予你的东西来攻击我了是吧，嗯？” “看呐！所有人都看看！”古·赫拉振臂高呼，歇斯底里地狂怒道：“这个女人，这个佯装自己是个‘贵族’的女人！在被我娶入家门之前，可是个卖yin的娼妓！看看这个白眼狼，我给了她优渥的生活，她却反过来攻击我。多么可怕的人，到底谁的灵魂才更应该下到那七狱之中去！” 雅·尼馨·尼斯高傲地抬起了自己的下巴，仅仅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瞟向古·赫拉——这个和她同床了十多年的丈夫，当着海都所有人的面，揭开了她高贵外表下的遮羞布。 “mama......”原本只是在一旁看热闹的古·樱·赫拉被父亲突如其来的暴怒吓了一跳，她带着哭腔走近了尼馨。小女孩哪儿能懂得父亲话中那些话的含义，她只知道，父亲当着所有人的面冲着母亲发怒了。她有些害怕母亲遭到父亲的暴力，对自己刚刚对着父亲发笑的举动感到懊悔。 尼馨的鼻翼不断煽动，她的呼吸也乱了，甚至险些没有站稳。她将伞重重地杵在了地面，支撑着自己仿若浮萍般单薄的身躯。如果这是在家中的争吵，她一定会哭出来的，但现在在所有人面前，在女儿面前，她强忍住了眼泪，雅·尼馨·尼斯，倔强地支起了自己的身体。 “你大可以尽情诋毁我。”尼馨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是又那么冷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女儿，让她免受一个恶毒父亲的残害。” 尼馨伸出一只手将古·樱·赫拉搂在了自己身边，小古·樱·赫拉抱着母亲的腿，她在心里回想起母亲说过的话，强忍住了要涌出的眼泪。 “而这个可耻的男人！”尼馨的声音高昂了起来，“这个可耻的父亲！对他的女儿不闻不顾好几年。孩子今年只有8岁，却要被他嫁给同他一般年纪的男人，成为他们的未婚妻！ “我是不可能让你伤害我的女儿的！”尼馨牵起古·樱·赫拉，她的手章变得十分冰凉，手指时不时地抽搐。古·樱·赫拉双手握住母亲的手，轻轻给她揉起了指关节，眼神却狠狠地瞪向了自己的父亲。 “你......”古·赫拉气得有些神志不清，他靠近尼馨，像是央求一般地小声道，“你怎么就这么傻，我发财了享福的是谁？是你啊！” “那也是拿我女儿换的。”尼馨蹲下身子，将古·樱·赫拉紧紧搂紧了怀里，把伞丢到一旁，“唯独我的女儿，我宁可自己过得再苦，也不愿意让她受到伤害。而且我不相信你的话。” “你！你的什么要求我没满足你？”古·赫拉咧开嘴角露出尖锐的牙齿，眼中布满了血丝，他揪住尼馨的衣服近乎癫狂地嘶吼，“你向我要钱，要一万，我给你两万，要五万我给你十万；你要买那些名贵的衣服，我也给你买了！你要给樱姬请家教，钱也是我出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樱姬的历史老师的那些关系吗？我什么时候计较过，我对你还不够好？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从尼馨的手中粗暴地夺过古·樱·赫拉：“为了她？”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尼馨狠狠地抽了古·赫拉一记耳光。围观的人群被尼馨的这一巴掌吓得后退了一步，不少人发出了惊呼。古·赫拉被打的有些懵了，尼馨又从他的手里夺回了古·樱·赫拉，抱着她的头埋进自己的怀里：“你是不是疯了！就为了你的那些生意！” “不错，我早就疯了。”古·赫拉不受控制、近乎癫狂地扭头，用像是把牙都咬碎的沉闷声响低吼道，“我早就疯了！” “魔鬼。”尼馨用可悲的眼神看向古·赫拉，“我知道你当初为什么选择了身为一个娼妓的我，就是为了我这一头粉色的头发。 “我什么都知道。你在无数次醉酒后、在熟睡的梦呓中喊出的那个名字，你忘了吗？忘了你给樱姬起这个名字的真实含义，忘了你在黄金港的那个情人了吗？” 尼馨的话像是一颗铳弹集中了古·赫拉，惊得这个猫魅族男性浑身一震颤抖，也让他固定在了原地。古·赫拉的瞳孔在眼眶中没有规律地闪动，他的嘴角止不住地抽动，喉咙里发出如同嘶哑般的响声。 尼馨捡起伞，把古·樱·赫拉抱在怀里站了起来：“自己好好想想吧，魔鬼。”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深陷混沌的中年男人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