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 打柴
我坐在车上,一边卷烟抽,一边与老聂头聊天。忽然,老聂头从车上下来了,牵着牛,把车向右拐上了山。 我问老聂头:“就这座山吗?”老聂头回答我说:“是!就这座山。你也下来吧。上山,牛拉不动。”我顺从的从车上下来,与老聂头并肩向山上走。山越来越陡了,牛车已经不可能再向上走了。 老聂头停了下来,一边解牛鞅子一边对我说:“牛上不去了,卸车吧!你把斧子拿着,绳子我拿吧。”老聂头把牛放了,把那两根牛皮绳背在肩上,对我说:“走,上山!” 我跟着老聂头向山上走。走过一段陡坡之后,进入了一片貌似原始森林一样的树林里。高高的树木一棵挨着一棵,密密麻麻的。走进树林,天色似乎也暗淡了下来。 我抬起头向上看,太阳已经被茂密的枝叶遮挡得严严实实,地面上见不到丝毫阳光。再看看四周,到处是粗大的树木。树林里阴森森、静悄悄的,使人感到有些不寒而栗,身上也感到有一些凉飕飕的。我紧了紧身上系的当做腰带的绳子,紧紧跟着老聂头。 老聂头把肩上的绳子扔到地上,人也坐到地上,嘴里说着:“哎呀!老了,不行了,有点累了。你也歇会儿吧。”我也随着他坐到地上。 咦!地上软软的,像是坐在了沙发上,并且是有着厚厚的海绵垫的沙发。真舒服!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卷了一根烟,舒舒服服的吸起来。忽然觉得屁股底下有些不对劲,一股湿乎乎的感觉向我的屁股袭来。我突然意识到,在这松软的土地中一定蕴含着丰富的水分。 我赶紧站了起来。摸摸屁股,感觉到裤子有些潮湿。我低下头仔细的看了看地面,地面上是厚厚的一层树叶,我找了一根树枝扒开树叶,下面是潮湿的腐败的树叶,我估计那不知是多少年前的腐叶了。 我用树枝向下按了按,十分松软,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按下一个坑。水分也十分充足,我仅仅按了这一下,就已经渗出水来了。 我又向周围看了看,密密麻麻的排列着的树木之间,横七竖八的倒着一些粗大的树干。我推了一下其中的一根,好沉啊。并且我感到这木头也是湿的。 老聂头不知是休息好了,还是也感到屁股湿了,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嘴里说着:“干活!”他向着树林朝阳的一边、也是这片树林的边缘走去。 这里生长着许多桦树的枝条,大约只有两寸多粗,大都是密密的生长在一起。但不知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有许多枝条已经枯死,但还在原来生长的位置上直直的立着,但是已经枯干了。 这些枝条原先生长在朝阳的地方,现在都已经干枯了,用手稍一用力就可以折断它。老聂头到处寻找这样的枝条,把它们折断后,码放在一起。我也学着老聂头的样子寻找这样干死的桦树枝条。 这时,老聂头对我说:“你甭管这些,你去把绳子拿过来吧。”我走回树林深处,来到我们坐过的地方,背上那两根绳子,顺手提上那两把斧子,走了回来。 老聂头把绳子横在地上,把那些干树条整齐的码在绳子上,码了好大的一堆。直到他满意了,方才用那牛皮绳把它们紧紧地捆在了一起,这一捆柴足足有牛腰那么粗。 牛皮绳子足够长,他俩一起把它们捆了三道,结结实实的。正当我纳闷这么大的一捆怎么弄下山的时候,老聂头已经用力把它手推脚踹的整下了山。 眼看着这捆柴骨碌碌滚下了山,我心里顿时明白了老聂头为什么要把它们捆得这么结实了。如此这般,我们俩又整了这样一捆木柴,也推下了山。斧子自始至终也没有派上用场。 “歇会儿吧。歇会儿我们就该回去了。”老聂头到底是年纪老了,我猜他大概将近60岁了。 我也找了一块干燥的地方坐了下来。顺手掏出烟荷包卷起了纸烟。我们坐的这地方是在树林的边缘,又是在朝阳的地方,地面上的树叶本就不多,所以都很干燥。 老聂头不抽烟,我自己抽完了一支,看看老聂头没有动身的迹象,就又卷了一支。 直到老聂头休息够了,对我说:“抽完了没?抽完了我们就走。” 我赶紧回答他:“行了。我们可以走了。” 见老聂头站起来,我也赶紧站了起来。老聂头又嘱咐我:“把斧子拿好了,别丢了。”我答应着,拿好斧子,紧跟着老聂头沿着我们来时的路向山下走去。 我们的牛还没有走远,就在树林外的山坡上吃草。我轻而易举的把牛抓住,牵到我们的牛车所在地地方。老聂头把车套好。我俩还要寻找我们那两捆木柴,那是我们今天上山的使命。 我们赶着牛车,绕着山路慢慢的向着朝阳的方向走着。同时,不住的向四周搜索着。很快,我们就找到了第一捆木柴。我俩一起用力,把它搬到了车上。 继续寻找另一捆。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另一捆也找到了。把另一捆也装上了车。 在经过了又一次的休息之后,我们向着返回的路出发了。 此时,太阳已经向西斜了。我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老聂头也没有手表,具体是什么时间,我们不知道。老聂头只是估计大概是下午三、四点钟。 紧张的忙碌了一天,中午也没有吃饭,居然没有感觉到饿。现在坐在牛车上轻松了,开始觉得有些饿了。没有任何可以向嘴里放的东西。 抽烟吧,虽然不能解饿,但至少跟嘴有点关系。 勉强遏制住了饥饿,但是遏制不住口渴,并且是越抽烟口越渴。老聂头似乎是累了,或者是饿了,话不像来的时候那么多了。倒是我总有许多话要向老聂头提问。 我对老聂头说:“我看我们包里用的柴火不都是这种桦树条子啊?” 老聂头告诉我:“要砍整棵树太费劲。砍死树吧,有的还是湿的,你刚才也看见了,比活树还沉,砍了我俩也搬不动,再说,拉回去也不能烧,太湿了。砍干的吧,有些干树,相当结实,砍着太费力。所以有这种干树条子的地方,就整点这个,又好弄又好烧,回去也不用劈,省时省力。” “是啊。那山上的躺着的死树死沉死沉的,那里面大概都是水吧?” “对!那些树搬都搬不动,又那么湿,烧火能着吗?可不能弄那个。”老聂头说。 “那死树有吗?我没看见啊?我看见的死树都是躺着的。”我继续问。 “有。你没看见,要不就是你没注意,直立着的死树基本上都是干的。”老聂头不说话是不说话,一旦开口,还是这么健谈。 “那死树也分什么树,像杨树什么的,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是相当的结实,可不好砍了,一棵树得砍半天。可要是桦树就不一样了,桦树的树皮不透水,所以它死了以后总也不干,里边的水分根本出不来。时间一长,把树干都沤烂了。那树倒是好砍,只要把树皮砍断就行。里面的树干都成木头渣子了,还都是湿的,根本没法烧火。”老聂头就是老聂头,知道的就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