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吐全县

    刘银水转天就走了，他回TJ了。我也要开始办我自己的事了。一点儿头绪也没有，我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一天，偶然遇见了那个BJ哥们李学良，聊天中不可避免的谈到了办病退的事，当我说到我下乡的公社已经宣布TJ知青已经全部选调时，谁想到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李学良说：“你要是不在前旗办呢，行吗？”

    这可是个全新的想法，“那去哪儿办呢？别处我都不认识啊。”我有些为难。

    “我听说吐全县知青办管事的是个BJ知青，女的，听说她把吐全县的BJ知青全都办回BJ了，你要不要试试？”李学良非常热情。

    “吐全县有TJ知青吗？”我问。

    “不知道。好像没有。这样，我带你去个地方，找个人问问不就明白了吗？”

    “去哪儿？”

    “嗨！你跟我走吧，到地方你就知道了。”李学良拉起我就走。

    跟每次上街走的路线一样，出了厂子一直往东走，走到铁道，开始沿着铁道向北走，一直走到火车站。火车站铁路两边沿途的房子很多，都是他们铁路的房子。在一间房子门前，李学良停了下来，“老蒋，老蒋。”李学良叫着，大概我们要找的人就是这个老蒋吧。

    从屋里走出来一个长得又高又壮的人，看年纪应该比我大几岁，一开口就是满嘴的京片子：“哦，是学良来啦。来来来，进屋。这位是你的朋友吧？”

    “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一个车间的TJ哥们，跟我关系特好。”李学良向他介绍我，又转过身来对我说：“这位是老蒋，我的BJ哥们，就在这铁路上班。”

    相互握过手，老蒋将我让进了屋。屋子不大，一铺土炕占去了半间屋子。“这是我们铁路宿舍，条件大概不如你们厂子的宿舍好。你以前没来过吧？”老蒋一边递过烟来一边对我说。

    我接过烟，嘴里说着：“没有，以前没来过。你这还是土炕呢？”

    “咱说正事吧。”李学良打断了我俩的客套，对着老蒋说：“长话短说，我这个哥们想办病退，要是去吐全办你看行吗？”

    “可是吐全县没有TJ知青呀。”老蒋有些为难的说。

    “我想TJ那方面恐怕不会知道吐全没有TJ知青这事，反正都是下乡知青，只要吐全能给我出病退手续，假如TJ那头批下来，一切就都是我的事了，到时我再想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说。

    “要是这样的话，我倒是能给你帮帮忙。吐全县医院我也有熟人，开个医院证明应该没问题。”老蒋说。

    “那就这样说定了，回头你跟我们这哥们跑趟吐全，先把医院证明开来。哎！吐全知青办的那个女的你认识吗？”学良似乎比我还兴奋，恨不得马上就把此事办成。

    “噢！你说的在吐全知青办的那个BJ的女的啊，她早就把自己办回BJ了。”老蒋告诉李学良说。又转回头来对我说：“现在吐全县知青办管这事的是个当地人，姓朱，跟我认识。到时我领你去他家，你认识认识他，以后办事好说话。”

    “那更好了。行行，这事就怎么定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有时间你俩就去，就辛苦你跑一趟，一切都看我的面子。行不行，哥们？”李学良似乎比我还要着急。

    老蒋低下头沉思了片刻说：“星期****歇班，倒是没什么事，可是星期日他们医院里我认识的那个大夫不知上不上班？要不然咱这样，就这个星期日，咱俩跑一趟吐全县，你要是命好的话，碰上我认识的那个大夫就先把诊断证明开了。星期日知青办保准歇班，咱就去一趟那姓朱的家，你跟我去认认门，以后你就可以自己跑了。”看来老蒋是个爽快人，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定下来了。

    李学良显得十分兴奋：“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星期天我就不跟你们去了，还有什么事你们俩自个儿商量吧。”

    我想了想问后老蒋：“对了，我给那个大夫带点嘛东西呢？他抽烟吗？喝酒吗？”

    “那大夫是女的，不抽烟也不喝酒，你不用给她买烟酒什么的。其实我们BJ人轻易不给人送礼，就你们TJ人，惯他们这些坏毛病。你看着自己愿意买点什么就买什么吧。”老蒋说。

    我跟老蒋约定好了出发的时间后，就和学良离开了。在我俩返回的路上，学良跟我说：“老蒋是我的铁哥们，在吐全的路子特野，以后你可以多跟他联系。还有，你不用给老蒋买东西什么的。我们之间不过这个，用不着。真的，没事。”

    星期天的早上，我按时来到老蒋的宿舍。老蒋带着我从这里出发，乘坐长途汽车去吐全县。

    这里的长途汽车都是‘解放牌’汽车，敞篷的。虽然天气并不特别冷，但是汽车开起来，风还是很凉的。汽车开得很快，山路颠簸的厉害，坐在车厢里有时被颠起老高，怪不得在乘客上车时，司机一再叮嘱大家要坐下。汽车上安装了很高的护栏应该也是由于这个原因。

    不知汽车跑了多少路，估计应该有两个多小时吧，汽车在一个县城里停了下来。老蒋告诉我，吐全县到了。这个县城可真够小的，只有一个十字的街道，权且称其为‘马路’吧。它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土’，‘马路’两旁的房屋是用土建造的，路两边的围墙等等的也是用土建造的。

    别看县城小，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这里也有商店。路过一个商店时，我见这里卖的水果罐头只要1.05元，我问老蒋：“你看我给她买两瓶这个罐头好不好？”

    老蒋问我：“你给她带的什么？”

    “只有这盒糖。”我拿出有漂亮的塑料盒包装的糖给老蒋看。

    “按说这就足够了，不过你要买就买一瓶吧。有一瓶足矣。”老蒋说。

    买了一瓶罐头后，老蒋领着我继续在这土道上走，走到一个大院子门口，老蒋说：“到了，这就是县医院。你在外边等我一会儿，我先进去看看她在不在。”

    我在外边仅仅等待了一支烟的时间，老蒋就出来了，他大声的喊我：“哎！你的运气还真好，她在呢。你来吧。”

    我快步走到老蒋身边，随着他走进一排平房。在一间屋子的门口，他停了下来，用手敲了敲门，只听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老蒋吗？请进吧。”

    老蒋推开门走了进去，我紧随着他也走进屋里。这是一个办公室，办公桌后边坐着一个中年妇女，看样子不像是个医生，倒更像是个政工人员，也许是这个医院的某位领导也未可知。老蒋肯定已经把我的情况对她说过了，我走进房间，刚刚放下手里的罐头和糖，她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随手拿过一沓卷烟纸，顺手撕下一张，递给我，嘴里说着：“把你的名字和有什么病写下来就行了。”

    我把罐头和糖递给她，她打开办公桌的柜门放了进去。我对她说：“我也不知我有什么病。”

    她说：“那你就甭写了，我让大夫看着办吧。你就只写下你自己的名字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收拾好办公桌，然后把办公桌锁好，站起身来对我们说：“你们到外边等一会儿好吗？我去找大夫。”

    老蒋冲着我一使眼色，我便跟着他走了出去，随后那女人锁好门也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