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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死

    市中心的医院,手术室外的走廊来回走动着一个男人,旁边坐着一男一女,三人都皱着眉头,特别是那焦急的走动着的男人。

    “哥,你别来来回回的走了。”坐着的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开口道,不过声音中充满这不安。

    一直走着的国字脸男人没应声,不过却停下了步子,靠着墙抽起了烟,虽然他背后所贴着的,就是禁止抽烟的标示,不过那很有声望的护士长也只能远远的看着,不敢说一句多余的话。

    “进去多久了?”坐着的男人问道,因为焦急赶来的原因,他连手机都没带。

    靠着墙的中年男人看了看手表,低声道:“三个小时。”

    唐满龚艰难的点了点头,试探的问道:“要不要把这事跟家族那些人说说?”

    中年男人果断的摇了摇头道:“等过去再宣布,省的那帮坐吃山空的搞的沸沸扬扬,小龚,要是咱爹真走了,无论是谁,手中的股份一点别撒手,一切安顿好后再打理那群白眼狼。”

    唐满龚点了点头,从小他就看着眼前这个叫唐开勋背影前进,所以对唐开勋的话可以说是无条件的服从。

    “不过如果咱爹走了,还要继续寄在慕迟卛的篱下?”那一言不发的女人终于开口道,女人一张标致的瓜子脸,皮肤白到透明,虽然长的天生丽质,不过一身扑面而来的富贵气远远胜过这天生丽质。

    “龙腾还有那公孙犟虎视眈眈的盯着,如果真的解体,恐怖公孙犟先灭了慕迟卛自封个当家的,然后凭他的性格会不对我们下手?”中年男人抽烟奇快,一会的功夫就抽了两根,又有拿第三根的趋势。

    “咱家可有不少人被那公孙犟给买通了,而且还有几位跟着咱爹打天下的老一辈,恐怕咱们三还不一定能做的了主。”唐满龚抱着手臂道,三人之间的谈话像是那抢救室之中不是自己的亲生老子一般,有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漠视,似乎眼前的利益胜过一切,不过这全部的一切,他们都是跟那抢救室中的老人学来的。

    两个身材的巨大的汉子冲了进来,其中有一位唐国辉,还有一个身材规模比唐国辉更恐怖的汉子,两人往这儿一站,有种稳如泰山的感觉。

    “我师父怎么样了?”唐国辉焦急道,身边的那个汉子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要不是他拦着,身边这个脾气火爆的家伙真会直接冲进抢救室。

    唐开勋表情很不好的摇了摇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次老爷子是熬不过去了,今年正好八十八,这辈子,能说的上传奇的一生,似乎也够了。

    “这群小洋医术到底管不管用,早知道我就从洛阳直接把那姓华的绑来了。”唐国辉身边的汉子开口道,声音如他的身材一般伟岸,看着这男人总有一种张飞许诸的感觉,这男人身上的野性毫无遮掩,像是山中的猛兽。

    唐开勋也不知道该如何答粗大条的唐山河的话,同样也没有那个心情。

    有了这两个汉子的加入,走廊吵吵闹闹起来,不过大多是唐山河一副大嗓门的自说自话,没人愿意跟这家伙计较,要可知道这是被唐传宗**成可以单挑野猪的猛人,当年这家伙去洛阳时唐传宗就说过一句话,如果唐山河长一副灵光点的脑袋,再修炼上个八年十年,又是个响当当的大枭。

    突然走廊平静了下来,原因是又来了一个男人,有些上了岁数的慕迟卛,身后是弓着腰,一副哈巴狗的模样的十叔,现在慕迟卛一身正统的唐装,身边仍然如苍松一般,这徐州当家的名号也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

    “慕叔。”唐家这三个孩子同时起身喊道,足够给慕迟卛面子,同样慕迟卛也值这个面子。

    唐国辉也是往边上靠了靠,一脸敬畏的看着慕迟卛,不过唐开勋看向慕迟卛的目光却不是太善意,嘴里不知道在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有些不情愿的让开。

    “怎么样了?”慕迟卛看着闪烁着手术室灯光道。

    “已经进去三个小时了,医生说救回来的几率很小。”唐开勋的声音越来越小。

    慕迟卛摇了摇头,表情越发阴沉,慢慢在唐满龚身边坐下,唐满龚一脸尊敬的让开点地方。

    “想想时间这东西真是一眨眼的事,跟你爹打下徐州的日子就跟昨天似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慕迟卛感叹道,声音苍老嘶哑,其中有一丝凄凉,同样也有一丝悲哀,藏着太多太多东西。

    在场没有敢打断慕迟卛的回想,包括最不安分的唐山河,就连他都明白,跟慕迟卛那一代比起来,这个时代就像是摇篮一般,孕育着一个又一个的野心。

    “这么多年,灵光的年轻人见多了,有眼光的年轻人见多了,有野心的年轻人见多,有城府的年轻人见多了,有手段的年轻人也见多了,不过都成了这个时代的附属品,每个人都说这这是最幸运的时代,但我所见到真正从底层爬到一种高度的人太少,这真是个美好的时代?”慕迟卛拿下眼镜,擦了擦有些老花的眼。

    “唐传宗要是走了,我的日子也近,等我们这些老东西都走了,这个时代或许才是最幸运的时代,但要让这个时代变成最不幸的时代,还得看你们这群小辈的手段。”慕迟卛突然看向唐开勋,王侯将宁有种乎这个词实在是太远太远了。

    “慕叔,我知道。”唐开勋一副受益匪浅的模样。慕迟卛的意思唐开勋怎么会不明白,现在他想要出头,还得等慕迟卛死了才行。

    “公孙犟那点伎俩我希望你能看清楚,如果连这个你都看不清,龙腾也没有了存在的意思。”慕迟卛就这样盯着唐开勋,看着唐开勋的表情一点一滴的变化着。

    “慕叔,无论情况多么坏,我所站着的,一定会是龙腾这边。”唐开勋坚定道,他知道慕迟卛在担心什么,同样慕迟卛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希望你能记住这话,要上位,可不是比那群不学无术的纨绔高出一段而已,眼光,手段,城府,野心,一样都不能少。”慕迟卛语音刚落,手术室的房门打开,不过却是一脸无奈的北京专家,结局以定。

    慕迟卛的手有些颤抖,猛的站起,十叔赶紧扶住有些站不稳的慕迟卛,只见这个老人一步一步,有些蹒跚的走向这手术室,没有一个医生护士敢阻拦。

    “传宗,你做梦也想不到会死的这么窝囊吧。”慕迟卛喃喃着,声音中充满这自嘲,整个面部都在抖动着,十叔小心翼翼的扶着。

    唐满龚捂着脸痛哭起来,那气质上佳的女人也背对着墙,瘦弱的肩膀微微抖动着,只有唐开勋那些死死的站着,一双通红却没流一滴眼泪的眼就这样看着手术室,要可知道,这里面死着的,是他们亲爹,一个他们会庆幸一辈子的老子,因为这个男人,他们活在了一个别人一辈子都到达不了的高度。

    “师父......”唐山河巨大的拳头死死捶着墙,身旁大个子唐国辉也哽咽起来,要是没有这老人,他们也不过是社会上渣滓罢了,要说这老人重不重要,甚至这两人都随了老人的姓,感情甚至胜过唐传宗的几个儿女。

    唐传宗走了,但一个时代还没有宣布结束,总得有人顶替他的位置,但唐传宗是不是唐传宗,还得看那个人的本事。

    慕迟卛看着躺着病床被蒙上白布的老人,突然觉得有些讽刺,最后临死还得被如此折腾一下,现在哪有曾经那单刀赴会的架势。

    “你是一走白了了,留下个公孙犟。”慕迟卛像是自言自语,就这样对着这尸体聊着,看着十叔浑身发麻。

    窗外突然飘起了雪,好像能把唐传宗去世的消息带向整个徐州,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是唐传宗这位徐州的阎王结束的日子,同样也是一个开始,从此以后,可能徐州又迎来一个群雄逐鹿的时代,这个城市中层出不穷的野心或许已经饥渴难耐,没有人愿意放弃这场生死游戏。

    巨大的棋盘,子已经摆完,剩下的一场明争暗斗,局外人看着精彩,局内人却是满嘴涩,特别是那些只能往前,却不能回头的小卒子们,注定会成为一个时代的奠基石,永远消失在这个时代的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