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人与龙的区别
草原上，雷吉纳尔静静地蜷缩在太阳底下睡着午觉，他的呼噜声比一支军队的战鼓还要响。 他的身躯像一座大山，太阳照在他闪耀蓝色光泽的鳞片上，在另一侧投下巨大的阴影。 一群人，在阴影中瑟瑟发抖。 他们被巨龙包围起来了，除了雷吉纳尔以外，还有两头龙，一头蓝龙，和一头黑龙，两头都是刚成年。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头同样刚成年的白龙，她被派去将朵兰斯洛妮带来。 这次雷吉纳尔只带出了宗族的一部分龙，基本都是以前朵兰斯洛妮反杀事件中的幸存者，他们都和朵兰斯洛妮有怨，雷吉纳尔判断他们在这件事会更加积极主动一些，事到如今他们也已经成年了。 雷吉纳尔的宗族中还有些更年轻的龙，但对付朵兰斯洛妮，那些龙是派不上用场的。 还有一头蓝龙死在了对朵兰斯洛妮的刺探中，但他死得还是有价值的，他的死让雷吉纳尔吃准了蓝龙王无意干涉这件事。 “这也太久了，我实在是有点饿了。”黑龙对同伴开口说道，“我想先吃个年轻点的垫垫肚子。” “宗主让我们看着这些人，他们要在朵兰斯洛妮面前杀。”蓝龙说。 “有什么关系？只是一个而已。”黑龙说。 “这不是数量的问题……”蓝龙对黑龙说。 “而是对我权威的挑战。”雄浑的声音突如其来，让两头龙都僵住了。 雷吉纳尔在一瞬间停止呼噜睁开了眼睛，盯着那头黑龙说道。 村民们缩在一起，半暗精灵的少年法师攥紧了短杖，死死盯着那头黑龙，呼吸急促起来。 “别轻举妄动。”一个声音轻轻飘过来，“你搓一个火球过去不够给他们点烟，他们的吐息足以把你们瞬间都杀了。” 少年法师抬起脸，一名戴着头盔和面罩的卫兵就蹲在他正面。 这是他的老师跟他说来接应护送他们的人，但面对从天而降的几头巨龙，这些卫兵根本毫无办法，一下子就投降了。 他们就这样被巨龙困在这里，无处可逃。 “你们的职责不是保护我们吗？”少年法师对那卫兵说。 “我很抱歉，但你要考虑实际情况。”卫兵回答。 “听着，他们已经在讨论挑人来吃了。”少年法师说。 “你能听得懂龙说话？”卫兵有点意外地问。 少年法师没解释，他真正的老师是伪装成阿曼达的朵兰斯洛妮，朵兰斯洛妮也随手教过他们一些龙语。 “听着，他们迟早会杀了我们全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跟你们一起抵抗制造混乱，让其他人能逃则逃，这样至少我们中还有人能活下来！”少年法师开始动员卫兵。 “你这样子没人能活下来，这种草原上，你骑什么东西都躲不过巨龙的追杀。”卫兵摇头。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少年法师怒道。 “会有救援的，沉住气。”卫兵宽慰道。 此时，黑龙正在畏畏缩缩地接受雷吉纳尔的审问。 “我说过这些人要在朵兰斯洛妮面前一个个杀，莫非黑龙的记忆力不好吗？”雷吉纳尔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我只是觉得，也许没必要留这么多人……以宗主您的实力，那怪物应该很快就会没命的。”黑龙小声说道。 雷吉纳尔盯着黑龙看了一会儿，开口道：“她不是我的对手，但我不希望那个杂种在我身上留下任何耻辱的伤疤，或者让我花任何多余的时间。你们全都不堪大用，我对你们没有期待，你们的职责就是在这里，看着人质一个个杀，逼她冲过来跟我拼，而不是跟我周旋。听懂的话你们到时候就可以开饭了，听不懂的话，就由你来当先锋。” “我完全明白了。”黑龙以屈服的姿态回道。 他是不敢正面和朵兰斯洛妮战斗的，当初的那场风暴几乎给他带来了心理阴影，而且不久前那头蓝龙才死在朵兰斯洛妮手上。 “她真的会来吗？宗主。”另一头蓝龙朝雷吉纳尔说道。 “会的，因为她是‘人’，而不是一头龙，这一点你们更清楚。”雷吉纳尔冷漠地说道，抬头望向远处。 他活了八百多年，观察过很多次人类精灵这些类人智慧生物的行为模式了。 他们经常做出一些让龙类感到匪夷所思，看起来毫无意义的行为，就比如为其他个体报仇，又比如为了救援其他个体拼上性命甚至直接自我“献祭”——龙语中没有牺牲这个表达，龙是不会为其他个体牺牲的，哪怕是父母对处于保护期的雏龙，也是在不危及自身的前提下才会选择顺从保护后代的本能。 朵兰斯洛妮的行为模式就很接近人，她曾为一个人发怒，奋不顾身地和几条龙拼命，搏杀了他的女儿。 朵兰斯洛妮在这些人身上耗费了很多时间，比对待龙升之巢那些教徒还要花心思，在这种时候，她还专门安排他们逃难，以免他们受波及。 他无法理解朵兰斯洛妮和这些人之间的关系，但他猜想朵兰斯洛妮还是会冒风险来的。 随后，在雷吉纳尔遥望的方向，他手底下那头白龙出现了。 虽然还没有发现朵兰斯洛妮，但他基本上有了结论。 那白龙飞得很急，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着。 白龙肩负着将朵兰斯洛妮引来的任务，但她其实也很害怕朵兰斯洛妮，生怕对方从背后一个施法袭击将她击落，所以一直一个劲地往前飞。 雷吉纳尔振翅升空，他翅膀扇动的时候，一阵狂风涌起，村民都尖叫起来，好多人像麦秆一样被吹倒。 升到天上，他望得更远了。 他将目光集中到白龙的身后，却没有如预期地望见朵兰斯洛妮的身影。 雷吉纳尔振翅冲了过去，白龙看到他还有一点如释重负的感觉：“宗主……” 有雷吉纳尔在，她就不必担心朵兰斯洛妮了。 “她在哪儿！？”雷吉纳尔朝白龙发出雷鸣般的咆哮。 “她就在——”白龙疑惑地一转头，吃了一惊。 数十秒前还远远跟在后面的朵兰斯洛妮突然不见了身影，朵兰斯洛妮飞得比她快，但需要她引路找到被抓的村民才一直跟着没有动手。 白龙一直担心到最后的时候朵兰斯洛妮找到了地方就会顺手从后面把她干掉，就一个劲地往前冲，未曾想朵兰斯洛妮突然就不见了。 不到一分钟，她应该不至于就这么跟丢了吧？ 雷吉纳尔逼近白龙，发出了一声不悦的低吼，看白龙的反应他就意识到对方把事情搞砸了。 他下意识地警戒起各个方向，忽然感觉到一股热浪从上方压到自己背上。 雷吉纳尔想都没想一口咬住白龙的脖子，在白龙反应过来之前将她甩向上方。 一颗瞄准他的火流星在正上方凭空出现快速砸下，结果他这么一下正好将白龙当成了挡箭牌。 剧烈的爆炸，白龙整个儿被炸飞出去，爆炸的威力完全穿透了她的龙鳞，冲击波让她几乎晕眩。 白龙坠落，处于下方的雷吉纳尔没有选择去接，而是旋身躲开，他很清楚接这头白龙就是给对方继续施法的机会，而且白龙这伤势多半没救了。 这个法术是针对他这头古龙施展的，为的就是一举重创他，能重创一头古蓝龙的攻击，对于一头刚成年的白龙来说完全是致命的。 雷吉纳尔猛地抬头，瞄准上方的朵兰斯洛妮吐出闪电吐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