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过往（二）

    陈玄晏抬起头，问道：“师父，现在别人看到我，能否知晓我的修为？”

    江孑舟被陈玄晏的奇葩问题问的有点懵，不过还是认真的为他作答，“一般是不会的，除非那人比你的境界高出太多。”

    “那李道生呢？”

    听到陈玄晏说出这个名字，江孑舟就是再傻，也能猜出个大概，更何况他可是执掌夕月山万年的人物，又怎能听不出陈玄晏的话来。

    “他看到你了？！”

    瞧得陈玄晏点了点头，江孑舟猛地站起了身子，飘忽的身子差点就没站稳。看着江孑舟差点摔倒，陈玄晏瞬间起身，扶在了江孑舟的身旁。

    江孑舟强忍着想要给陈玄晏一个大嘴巴子的冲动，喘着粗气，又颓废的坐在了榻上。

    一脸无奈的说道：“玄晏，你可知道我为何不让你修道？”

    陈玄晏随着江孑舟，坐在了榻上，眼神疑惑看着江孑舟，问道：“为什么？”

    江孑舟抬起头，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罢了，总是瞒着也没用，也该让你知道了，你可知你的父母是何人？”

    闻言陈玄晏拉着江孑舟的手都是紧了几分，随即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个孤儿，自小便跟在师父的身边罢了。”

    “呵，你小崽子倒是有怨气。”没有理会横出气的陈玄晏，江孑舟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爹是我的小师弟，是我们几人中天赋最好的一人，若是没有意外，他将会是现在的掌教。”

    “那...”陈玄晏从不知道这些，可从江孑舟的嘴里说出，还是给他吓了一跳。

    江孑舟摆摆手，示意陈玄晏不要说话，“十七年前，你爹顶着大雪将尚在襁褓的你送回，不知道为何，那日我见到他的时候便觉得不对劲，但也没往深处想。只觉得，你爹还年轻，想把你送回来后再去玩罢了，等你长大些就好了。”

    说到这，江孑舟的老眼竟然慢慢的有了水光，“可谁哪知道，哪知道你爹，竟然放弃了那圣人的修为，转修魔道！那时的我还是掌教，住在夕月峰，等他把你交给我，从夕月峰出去的时候。还是正被那李道生的双亲，我的师弟李愈安和他的妻子萧卿看到了。李愈安是最见不得魔道的，更何况那人是他的师弟，便想着强行将他留下，问个明白。谁知那时候的你爹，实力竟然可以和我不分上下。”

    “一边是我的小师弟，一边是我的师弟和师妹，让我如何抉择？如果我那时能够果断些，拦住你爹，李愈安和萧卿就不会死了。”

    陈玄晏心中一惊，没想到他和李道生居然有着这等关系在里面。一个杀害双亲的仇人之子，只怕陈玄晏已经在李道生的心里死了不下万次。陈玄晏想到这，也是一阵的后怕，李道生面对自己之时，从容不迫，甚至还能将自己救下，他的心境，当真如此之强？

    陈玄晏伸出手替江孑舟擦去脸上的泪水，看着这个老者，独自的懊悔，安慰道：“师父，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可那是困扰我一生的魔咒啊。”江孑舟向后一仰，躺在了榻上。

    “再后来，为了保住你性命。我与李道生约法，我将掌教之位传于他，而你永世不得修道，若非如此，他便将你是魔头之子的事传出去，引世人而诛之。我自知亏欠李道生，也只得答应了他的这两个要求。”

    江孑舟深深地叹了口气，“为师又何尝不想让你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圣人，可你若是修道，我便保不住你。却没想到，现在这一切都在偏离着我的预期。”

    “师父。”陈玄晏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他知道他的疏忽已经犯了大错。

    江孑舟摸了摸陈玄晏的脑袋，突然坚定的说道：“罢了，既然他已经知道了。那咱们便放开了来，明日你来后山寻我。”

    “是，师父。”陈玄晏立即起身，对着江孑舟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陈玄晏有一种预感，江孑舟这是要开始教他修道了。

    “去吧。”江孑舟看着陈玄晏离去的背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用那仅仅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放心吧，为师不会让你受伤的。”

    江孑舟赫然间抬起头，看着门外那道蓝色的人影。沉寂了片刻说道，试探性的问道：“你都知道了？”

    “不请自来，师叔可有怪我？”

    只见望月园的大门自己打开，随后李道生扫了一眼打开了的门，缓缓的走了进去。看着有些心虚的江孑舟，李道生的嘴角微微上扬，“师叔心中已有答案不是？”

    “你想如何？”

    李道生砸了咂嘴，声音冰冷的说道：“师叔当年与我约法如何？便是如何。”

    “我不会让你杀了他的。”

    看着极为坚定的江孑舟，李道生不禁冷笑起来，“我何时说过我要杀他？”

    李道生的这个我字咬的极重，听的江孑舟的心里一阵发寒，他自问是不怕李道生，可他不可能随时都在陈玄晏的身旁护着他。

    “你到底，如何能放过他，他对当年之事一无所知，他也是...”

    “够了！那我的父母，就该死于陈凌宣之手吗！”李道生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翳，随即转过身去，抬起脚便要走出望月园，扭过头来侧脸望着李道生，“你最好将他看好了，偌大的夕月山，李某不能保证没有意外。”

    李道生言语里赤裸裸的威胁之意，气的江孑舟的双手都是微微发抖，他看着一旁桌子上的花瓶，想要摔了它来泄愤，可手才碰到桌子上，便再也不动了。

    满月如钩，稀稀散散的乌云遮得天空有些阴暗，却也让那些没被遮挡的星辰显得更加耀眼。

    陈玄晏坐在床上，手中不住的转着两颗核桃，今天发生的事不少，更是得知了他和李道生的这一层关系。陈玄晏突然起身，将放在桌子上盛放火灵石的盒子盖上，一瞬间，整个屋子都是一片漆黑。顺手将核桃丢在了桌子，任由它滚落在地。

    连外衣也没有脱，就这样大咧咧的躺在了床上。许是脑子想着事，陈玄晏毫无睡意，恍惚间，陈玄晏再一次见到了那梦境中的青衫男子。

    陈玄晏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依旧问道：“你到底是谁？”

    青衫男子依旧是没有回答，看着陈玄晏抬起来指着他的手臂，青衫男子也是做起了同样的动作，一指戳在了陈玄晏的眉心处。

    一阵头昏脑胀传来，陈玄晏立即醒了大半，晃了晃还在微微胀痛的脑袋，瞪着满是惊恐的眼睛，看着已经被自己的冷汗浸湿的床单。陈玄晏再一次怀疑到了这个梦的真实性，口中喃喃道：“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