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草原上的精骑

    夜晚的山林很寂静，独自一人赶路的曲川也只能勉强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行走，只是偶尔拿出来的简易行军地图也根本没有乌桓人这一块的地图。

    好在本身的体质还算不错，这才能够一直坚持下来，只到快要凌晨的时候才找了个安全的山洞，点燃一些枯枝烂叶，便安心的睡了起来。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曲川都在赶路，好在这一带也是地广人稀，根本没什么乌桓人，两日后，穿过一片低矮的山丘，放眼望去，尽是一片连绵茂盛的草原，数十里外后才有一座依稀隐约的山体。

    “这就是乌桓人的领地？”

    曲川惊愕的看着眼前的广袤无垠，草原，巨大的草原，随风起伏的草木，在这里简直就是美如梦境，偶有两声鸟兽之音，不仅没有显得荒凉，反而有一种鸟鸣山更幽的清雅。

    从未来过乌桓人领地的曲川，已经被眼前的犷美所吸引，从没想过原来野蛮的乌桓人，竟然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远比所谓的繁华要更令人安逸。

    在这一刻，曲川的胸膛似乎忽然被打开，整个人精神也晋升到了一种微妙的境界里，似想要融入这天地中，感受这天地的玄奥犷美。

    天地在放大，曲川似乎已经升上了半空，俯瞰这一幅天地造化铸就的绝美景致，就连郁结在心底的悲苦也似在这一刻被化解，在这天地造化的美景之前，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半个时辰后，曲川这才慵懒的从地上爬起来，鼻子边上似乎还残留着草木的清新味道，深吸了口气后这才继续前行，地图上的位置，似乎在这北方两百里就是乌桓王城，赵云等人应该就藏在这山脉的不远处，绝对不会深入乌桓领地。

    沿着山脚一路行走，没多久便看到一处小群落，只有几十个帐篷，人口数量绝对不会超过百人，几日的赶路，曲川身上的干粮也已经吃干喝净，要是再没有什么补给，恐怕没多久就的饿死在这山林间。

    曲川进入群落并不一定会遇到危险，即便双方一直都处于交战状态，可两方平民的生活物资还是互通有无的，在边镇地带也是有不少集市的，只是眼下这个位置，虽说并不算太过深入，可也不是正常的交易地带，何况还带着刀盾，这要是进入群落，极可能被乌桓族人围攻，更别谈想得到补给。

    就在曲川由于踟蹰间，从远处山坳出突然冒出一队骑兵，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黑线，片刻之后便能看到大概，人数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不过在百人之间。

    曲川皱眉，这些骑兵的模样很不一般，竟然是全套黑色的铠甲，恐怕有两丈长的大枪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这一队人根本不是乌桓人的装束，而是大汉朝的规制，只是这规制恐怕早已经逾越了，这派头估计也只有大将军级别的才能享受。

    曲川来了兴致，快速的穿梭在山林间，很快就找了个好位置，距离乌桓群落不到三里路，连群落里行人男女都能看出几分轮廓。

    远处的黑色铁骑急速靠近，那模样甚至还在加速，这就让曲川惊了一跳，想来想去也想不到这一代会有谁有这样雄壮的精锐骑兵，光是那一套黑铁铠甲恐怕就要价值万钱。

    片刻之后，乌桓群落也发现了外敌，当即敲动铁器，发出急促而尖锐的声响，顷刻间群落中是一片鸡飞狗跳，甚至隐约中都能听到有人的叫骂声。

    乌桓人并非是待宰的羔羊，他们极其擅长厮杀，而且本身还养有大量马匹，随时能都充当战马，这一点极其恐怖，所以说无论是乌桓人还是鲜卑人，一旦行动起来，随时都能拉扯出几万甚至十几万的骑兵，这可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数字。

    这战马冲锋起来是何等的力道，不下千斤，以人力正面抗衡，简直就是与寻死无异，想象成千上万头战马一起冲锋的场景，只是想象就能让对手崩溃，不用谈成千上万，就算是上百头战马冲锋，就已经让人惊恐万分。

    身处极妙位置的曲川，可是将这突然而来的百人骑兵收入眼底，整齐一致的步伐，声震数里，那股冰冷的萧杀气息简直就是杀戮机器，对面的小群落不过就是用一些木头堆砌起来的栅栏，哪里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冲锋。

    乌桓人这便果然动作极快，在黑色骑兵距离群落还有不到一里左右的时候，乌桓人这边也已经冲出群落数十骑，虽然比不得对面黑色铁骑的整齐一致，可零散站位的感觉更是给人一种蛇吞大象的感觉，乌桓人天生就是草原上的牧人。

    果然，双方一接触，乌桓人的战马快速游跑起来，并没有直接对着黑色铁骑冲锋，而是以圆弧形状，从两侧开始合拢过去，同时手中强弓已经上弦，随后就是锐利箭矢破空声带来的尖啸，数十支箭矢攒射向疾驰中的黑色铁骑大军。

    叮叮叮——

    细密的金铁交击声响起！

    在曲川惊讶的目光下，那一枚枚足以洞穿金石的箭矢，竟然没有一根射入黑色铁骑军卒的身体中，甚至连战马都没有被伤到。

    以极快的速度将急速射来的箭矢挑飞，这样的手段太过惊人，恐怕非是经验丰富的老卒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而且其本身的实力也起码都是炼体二重，这样的军卒可谓是精锐中的精锐。

    乌桓人不放弃，继续攒射，只是这一次的目标全部都是黑色军卒身下的战马。

    不得不说，乌桓人的战斗经验相当丰富，这一次立即调整战术后，这些锐利的箭矢成功的射入了战马的身体中，其中有五头战马被击中要害，在高速的冲击带动下，连人带马就这样翻滚着冲了出去，有两个倒霉的无处可避，直接被自己人的战马踩踏上，半天都没了动静。

    少数倒霉鬼的阵亡，并没有影响黑甲铁骑的冲锋，整齐的军阵还是如洪水一般卷压过来，让人联想到阻挡在前的恐怖下场，就连曲川都不住惊叹，这样的冲锋太过恐怖，要是他阻挡在前，估计片刻之后根本连块完整的rou都找不到。

    乌桓人的强弓没有阻拦到黑色铁骑的冲锋，似乎他们也发现了这一点，哪里还敢在外围伺机猎杀，当即催马冲杀上来，这倒是让本为长处的地方成为了短板。

    乌桓人身上穿的不过是皮甲，还不是全身包裹的那种，简单的重要部位防护，在与全身包裹的铁铠对比下，根本就是脆如薄纸，没有半点优势，而且这一批汉军的长枪足有两丈，标准的骑兵配制，与手持三五尺战刀的乌桓人相比，简直就是恃强凌弱。

    乌桓人有不得不用自杀式冲锋的理由，身后百丈之外就是他们生活的群落，那里不仅有他们的妻儿老小，还是他们的家，他们一直生存的地方。

    最近的一队十多人的乌桓人转瞬间与汉军铁骑相撞，骨骼的断裂声和战马的嘶鸣。

    噗噗——

    曲川心头一颤，似乎听到了那种血rou被捅穿的声音，鲜血飞溅，那十几个乌桓骑手瞬间被黑色铁骑淹没，甚至没有荡起半点水花，黑色铁骑的速度依旧，飞速的冲入了简易的帐篷营地之中。

    蓬蓬——

    啊——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铁骑直接踩踏进低矮的帐篷之上，里面不知道男女或是老幼，发出痛苦的哀嚎，两丈长的恐怖兵器上甚至还挂着一两个人，生生的被铁骑从帐篷中挑刺了出来，随手一抛，如沙包一样摔落到远处，紧随而来的战马铁骑直接将之淹没。

    屠杀——

    曲川虽站在远处，可心却是一颤一颤的，这百名铁骑狂暴如潮，瞬间淹没整个群落，这百多个帐篷直接被踏平，不少人更是直接死在了帐篷之中，只有少部分惶恐的冲出帐篷，朝着远处逃亡，希冀能够躲避开这样的屠杀。

    身为汉人，曲川面对这样的场景，没有半点兴奋的冲动，心里只有一股nongnong的悲戚，这是在屠杀平民，就算是乌桓人有强弓利箭，可还是平民，他们没有真正的反抗能力，在这铁甲骑兵面前，脆弱不堪。

    在曲川面前上演的是一幕令人悲痛的惨剧，除了少量骑马逃离的乌桓青壮年，剩下的都是老幼妇孺，像是没了脑袋的苍蝇，被人四下追击，一个个的用长枪挑死，扔在这肥美茂密的草丛中，尸体会慢慢的腐烂，或许也会被觅食的饿狼吞噬，飞翔在蓝天之上的苍鹰也会落下来，品尝一些这些人的血rou，感受他们的美味。

    火焰燃烧，火海覆盖上所有帐篷。

    乌桓人没什么值钱的家当，最昂贵的或许就是距离群落不远的马场，那边倒是拴着上百匹不错的战马，这就已经完全能够补充这一次意外战死之人的丧葬费用，或许还包括往后的训练新卒费用。

    曲川本想转身离去，可囊中已经没了食物，连用水都已经快要用尽，这样的话想要寻找到赵云等人的踪迹，恐怕相当困难，或许连自己的性命都要不保。

    摇了摇头，将厌恶的情绪派遣出脑袋，拎着个水囊便走了下去，不停的朝着那些人挥手，用汉语说着自己的困难，希望得到这些黑色骑兵的帮助，或许还能找到赵云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