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希望

    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没有死亡，在曲川的想象中，阎王殿里可不会有这样的红床软榻，那股清幽淡雅的清香味道，恐怕也只有在女子身上才会有。

    闺房？

    谁的闺房？

    曲川一惊坐了起来，旋即被身体上传来的剧痛给遏制住，只能僵硬在半空，倒吸着凉气，低头一看，全身都被包裹在白布里，上面还有伤口崩裂的殷红血色。

    半眯上眼睛，稍微感受了下体内的伤势，曲川一声长叹，血rou爆裂，骨骼折断，伤势重的无以复加，能活着已经算是他的运气，至于能不能恢复正常人，抑或是继续修行武道，已经成了最奢侈的愿望。

    这一刻，曲川感受到前所未有过的虚弱，且不说他是否有显赫的家世，光是喝公孙瓒作对就已经是死无葬身之地了，眼下连反抗的力量都已经消亡，那他唯一的可能就是生不如死，或许公孙瓒这么待他，为的就是日后慢慢的折磨他，承受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惊恐慌乱下的曲川甚至生出一种立即了解自己性命的冲动，可惜眼下的他已经没有半点行动的能力，身边最近的一个物件也是他难以触摸到的瓷碗。

    第一次，曲川感受到想死也那么困难。

    挣扎了半天，除了身体上传来的强烈疼痛，再没有半点作为，反倒是最后一下挣扎似乎是让不少伤口崩裂开来，大量失血下再次昏迷过去。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曲川同于看到了人，只是这人却是他不愿意见到的人。

    公孙燕身穿一件水云色的淡蓝齐胸襦裙，一根粉色飘带从高耸的胸脯上一直拖延到膝盖部位，修长玉腿却被掩藏在裙摆之下。

    曲川有些被惊艳到，没想到这公孙燕竟然会这般的美貌，看来昨日战场之上，也是没有细细观看过，眼下这等美艳女子，恐怕在幽州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最令曲川难以移动眼球的便是公孙燕那对高高耸立的玉.峰，细长的白嫩脖颈下，一直延续到锁骨之下，比起冬日的雪都要白上三分。

    曲川的痴呆模样，让原本还一脸寒意的公孙燕忍不住嗤笑了起来，伸手一指点在曲川脑门上，哼声道：“你这小鬼，年纪不大，倒是心眼不少，看来跟着公孙韬那小子也没少出去鬼混，怎么样，jiejie漂亮么？”

    曲川像是痴呆少年一样，茫然的点了点头。

    公孙燕轻笑道：“你小子还算有点眼力劲，曲川，你也知道，这一次你让族叔很生气，你本为幽州人，你父亲也曾是神风卫中一人，你本该就为我公孙家效力，为幽州百姓造福，可却误信了赵云那厮的话，与我公孙家为敌，你可知道，你杀的这些人里，有多少人是你父亲当年的袍泽，你父亲九泉之下有知，恐怕真的要找你说道说道了！”

    这

    曲川一阵语塞，公孙燕说的不假，他父亲当年也是为公孙家抛头颅洒热血，最后连自己的性命都搭上了，也在那一战中赢得了让人称颂的荣耀。

    “你毕竟还小，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公孙燕直接坐到曲川的床沿上，像是长姐一般抚摸曲川密布溶血斑的脸颊，柔声道：“赵云早就与刘备相识，让你将妖血玉送给刘幽州是不假，可以刘幽州的态度，最后这妖血玉极可能被刘备所得，此人狼子野心，妄图在这幽州之地有所得，一旦让他得到妖血玉，到时候还有谁能挡他们的锋芒，我公孙家必将受损，到时候多少家，多少口又要妻离子散，难逃战火的牵连，这可是你的想法？”

    “不是，不是！”

    曲川慌忙解释道：“赵军侯的本意绝对不是这样的，他只是想让天下百姓能有个安生日子过，绝对没有想过要害人，也没有想过要害公孙家，你们别太难为他了！”

    公孙燕摇头道：“难为他？你也太小看那个赵云了，他虽说只是个军侯，可武道修为已经入了先天之境，就算是族叔全力出手，也不能留他下来，所以你放心，他很好，只是离开了而已，而且幽州日后也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地！”

    曲川沉默不语，赵云的离去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何况他自己本人也被困在这里，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哪里还有什么能力照顾得到赵云。

    似乎看出曲川心中的顾忌，公孙燕这才轻声道：“原本族叔是准备杀了你的，只是看在张成的份上，还是考虑饶你一命，本来也是准备让你离去的，可你做了错事，那几百军卒的家庭也是因你而亡夫丧子的，要是你就这么一走了之，恐怕很不合适啊！”

    曲川前面还有些惭愧懊恼，可到后面有些惊慌起来，惊恐的看着公孙燕，犹豫的说道：“你你是想把我在他们面前杀了，用我的脑袋来祭奠他们么？”

    “哈哈，你这个小鬼，当时杀人的时候怎么不怕，现在倒是一脸心惊胆战的！”

    公孙燕看到曲川的忐忑不安，倒是很戏谑的嘲笑起来，片刻后才继续说道：“你放心好了，族叔已经下令封口，此次你杀了这么多的袍泽，就算是族叔不计较，外面的人一旦知道真相，就算是族叔也保不住你，今后你就在神风卫中继续留职好了！”

    这

    曲川犹豫了，因为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公孙瓒不杀他，杀了数百袍泽，更是将妖血玉也给破坏，将其中妖血吞服了，这对公孙瓒来说足够将他挫骨扬灰。

    “族叔不杀你，也是有考虑的！”公孙燕安抚道：“眼下虽让乌桓人受到沉重打击，恐怕三两年内都不可能兴风作浪，可鲜卑人此次趁机南下，幽州也是遍地遭殃，当下是用人之际，族叔希望你能为他分忧，征讨鲜卑人，也算是为幽州百姓做点好事，也是为你杀的戮那些袍泽赎罪！”

    曲川沉默不语，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这样的罪行的确是万死难逃，这也根本不是他的本意，何况他自己眼下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公孙瓒能够不杀他，也算是万分难得，恐怕这其中也的确因为有他本身的实力因素。

    只是他自己知道，那万夫莫开的勇猛已经不复存在，体内的伤势严重到的程度，已经不是普通人能承受，他之所以还没死，恐怕多少也是沾了点气血中那股奇异力量的光。

    “恐怕，我要让你们失望了！”

    事已至此，曲川也感觉放开了一般，认真的盯着公孙燕，叹声道：“我伤势的眼中，已经根本提不起刀，恐怕能活下来已经算是上苍庇佑，哪里还有能力为我犯下的错赎罪！”

    公孙燕胸有成竹的笑道：“你的伤势，我自然最清楚不过了，其实今次来，我也是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的，你这伤势只需要一阵子就能恢复，而且你身上的溶血斑也有机会能够控制住，只要坚持，相信不久就能够彻底消除！”

    曲川心头一颤，倒是没想到公孙燕带来的会是这个消息，溶血斑，也就是他身上多出来的这些个无数符文印记，这东西虽说看上去不算太令人恶心，只是被人当成怪物一样看待的时候感觉还是相当难受。

    本来曲川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只希望能找一个荒无人烟的山林，然后就那样一直隐居生活下去，再不用被人当成怪物一样的看着，他的愿望，也仅是如此。

    原本已经绝望的心，在这一刻却因为公孙燕的一句话，再次燃烧起来，这是希望，这是能够重新生活下去的信心。

    “真真的？”

    曲川有些激动，明显感觉到心脏的跳动在急速加快，也就是眼下伤势太重，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不然肯定要兴奋的抓住公孙燕，以确认她的话是否真实。

    公孙燕肯定的点头道：“那是自然，否则我还来专门骗你不成，你就安心养伤，待伤势好转一些，就会安排你进行治疗，到时候你可别退缩，那种疗伤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

    曲川哪里有拒绝的可能，当即点头道：“没问题，我一定能坚持下来，之前是我受人蒙蔽，这才犯下大错，只希望公孙大人不计前嫌，属下定当誓死以报大人的恩典！”

    看到曲川这样的表情，公孙燕才暗暗松了口气，起身后说道：“安心休养，今后为公孙家出力的时候还多得很，切莫忘记了我公孙家对你的恩典！”

    公孙燕的离去很轻松，曲川甚至还有些呆滞的看着那道修长的身影，在屋外光线的照射下，一点点的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活着，一个让曲川无比向往的东西，这一刻他很开心，接下来的日子只要好好的恢复伤势，然后继续为公孙瓒效力，就能够治疗自己身上的溶血斑，还能够升官发财，还能够娶妻生子，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消息。

    缓缓舒了口气，曲川重新依靠在软榻上，享受这一刻从未有过的清闲，没有半点的杂质，没有半点的痛苦，剩下的都是对于明天的期盼，那种喜悦如何能为他们道，只是一个人暗暗的惊喜，连睡梦中都带着几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