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师替我去打工
烈日晒烤着。 雷冰冰穿着橘色、肥大的清洁工服装，蹲在公路上的绿化带里。 天很热，很想脱掉这么长的衣裤。 但是，如果被检查到没有穿工服，就会扣很多工资。 而且也不安全。旁边时不时有汽车飞驰而过。 所以即使汗湿透了衣服，即使很热，还是必须穿着。 她用小锄头挖一个坑，把花苗埋进去。又把旁边的土填进坑里，把坑埋实了。种好了一棵花苗。 顾不上站起来，直接蹲着往后移动，继续种下一棵。 一直弯着腰，就导致腰酸，屁股酸，腿酸。 而且因为胖，肚子大，压着肚子，也会不舒服。 因为胖，只能半蹲着，这比其他工人更加痛苦。 雷冰冰知道，这绝不是这副身体第一天做这些活儿。 因为刚一蹲下，过去长期的劳作积累的酸痛就马上袭来。 那种感觉，可真是太酸爽了。 手上的老茧，也诉说着这副身体长年累月的艰辛。 原来，这个肥胖的身躯，竟然长期做这么大强度的劳动。 那为什么瘦不下来呢？ 来不及多想，因为疲乏、酸痛耗费了身体的能量，大脑已经没有多余的想法了。 尽管累，痛，也必须熬着，种着花苗们。 好不容易熬到了休息时间。终于可以吃饭了。 天公不作美，反而下起雨来。这破天气，变得可真快。 周围的爷爷奶奶们纷纷掏出塑料雨衣披在身上。 但是，雷冰冰没有带雨衣。反正也累了，不想挣扎了，索性让它淋好了。 正发着呆，一个人走来，给她披上了雨衣： 一个淳厚、温柔的声音响起：“你看你，又忘带雨衣了吧？” 她有些吃惊。转身一看，竟是王安然。 王安然，同专业另一个班的学生，学校篮球队的，身材颀长，肌rou分布得恰到好处，总是阳光帅气，精神满满的样子，迷倒了很多小女生。 雷冰冰本能地躲闪开了。 师生恋可不好。一般她都会避开这些帅气的男同学。 不过她忘了，现在，她只是一名学生。 王安然赶紧把雨衣给她批严实，把扣子一颗颗扣上。 周围也没什么可以避雨的地方。大家就在雨里吃着饭。 雷冰冰拿出饭盒，糟了，忘记带筷子。 好饿，但是没有筷子，吃手抓饭吗？但是手上都是泥巴浆…… 王安然仿佛发现了雷冰冰的窘境，便走到路边的野地里。 不一会儿，他回来了。手里多了两根树枝子，上面还有一两朵小花。 像逗小孩子似的，拿着筷子在她眼前晃动： “你要哪双？是一般的筷子，还是这双花筷子？” 雷冰冰看到花儿，眼睛里满是喜爱的柔情，便开心地拿过来吃饭了。 尽管树枝不平行，夹东西不方便，但特别的有趣。 她很喜欢。可能，也因为这里蕴藏着一份善意。 拿到筷子，雷冰冰就疯狂地吃起来。 很快，她的饭菜吃完了，但她还没饱。 看来她低估了这具身体的饭量。 王安然见状，不住地把餐盒里的菜夹给雷冰冰： “今天卤豆腐特别好吃，5毛一大块，咱们一人一半。我特意多舀了些卤汁，拌饭可好吃了，诺，饭也分给你……” 喋喋不休的，仿佛mama一样温暖。 雷冰冰有些懵。王安然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难道……是王欢的男朋友？ 女胖学渣配篮球队帅哥，这不合理啊……又不是偶像剧 旁边的爷爷奶奶则全程姨母笑： “胖妹，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一个爷爷说。 胖妹？雷冰冰听了有点火大。不过爷爷的声音里没有半点恶意，也没往心里去。 “你们啥时候结婚呀？”另一个奶奶说。 “赶紧生几个娃吧，最好像你男朋友那么俊！可别像你那么胖。”旁边的奶奶打趣着。 这些人！雷冰冰脸一阵红一阵白。 王安然则微微笑着： “别这么说，欢欢也没有很胖，只是微胖而已，我觉得她很可爱。” 哦，喜欢到眼瞎吗？雷冰冰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了。作别了其他人，雷冰冰往宿舍走去。 王安然也跟着，肩膀挨得特别近。 还老挤着她，仿佛总想离她更近点儿。她都快被挤到路边边了。 到了宿舍，雷冰冰也给他做了个byebye，准备回去洗洗睡了。 “一个小时后我在校门口等你哦。”王安然说。 “为啥” “我们不是约好去海琴酒店吗？”王安然波澜不惊。 雷冰冰猛吸了一口气……都到这个地步了吗？ “不行不行，我不去我不去！”雷冰冰急得直摇头。 “还耍小性子呢，又不是第一天去了。” 不是第一天……雷冰冰眼睛睁得更大了。王欢，你的生活是有多乱啊！ “好啦，今天的碗特别多，陈经理让我们都不许请假。你抓紧时间啊。待会儿见！” 哦……原来是去酒店洗碗啊…… 王欢，你是有多缺钱，给我找了这么多活儿！！ 雷冰冰气得直翻白眼儿。 赶紧回宿舍，快速洗了手脚，换了耐脏的衣服，出门了。 两人坐公交去了海琴酒店。 乖乖，这碗也太多了吧！堆得像一摞摞小山。 不仅要洗，还要把不同的碗碟分类，放到不同的地方。 因为不熟悉，雷冰冰放错了几次，被臭骂了几顿。 王安然赶紧替她赔不是，又赶紧教她正确的方法。非常的耐心，一点也没发火。 终于的终于，下班了！ 碗是洗不完的，还有很多昨天、前天堆的小山，等着他们明天继续洗。 站在公交车上，她的腿累的发抖。好想坐着，但没有位置。 王安然则走到人流动最旺的位置，看到一个位置，赶紧坐下，然后喊她过去。 他把她按在自己的位子上，自己则像骑士一样，站在她旁边，默默看着她。 她实在太累了。坐下就睡着了。还张着嘴大声打呼。 周围的人都是鄙夷的神色。但他却没有。 昏黄的灯光从车窗透进来，照在他英俊的脸上。 他的目光，比这灯光，还温暖柔情，充满疼惜。 到站了，他轻轻摇醒她。 两人一起下了车，走在校园里。 校园的夜晚里，情侣们手牵着手，打情骂俏，诉说着甜言蜜语。 或坐在长椅上，或坐在清湖边。 有的拿着鲜花，有的拿着美味的零食。好不惬意。 也有的背着书，从图书馆出来，急匆匆走过。生活非常的充实。 极少有人像他们俩，满身疲惫，仿佛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却还是要走着。 谁又知道他们的心酸呢？ 为了兼职挣钱，他们没有时间学习，也没有时间悠闲地谈恋爱。 或许，这就是王欢成绩差的原因吧。 或许，干得多，吃得多，所以减肥很难成功吧。 雷冰冰的心情很复杂。过去，确实不够理解她。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她懒懒地拿起手机一看，上面写着爸爸。 王欢的爸爸？雷冰冰有些犹疑，但未免王安然起疑，还是接了起来。 “哟，欢欢啊！你手头有钱没？给爸转点儿回来。” 真是奇了怪了，爸爸让女儿转钱？ 一旁的王安然却很激动地抢过手机： “爸，你怎么又找欢欢拿钱！是不是又输钱了？” “没有啊，没有啊。”王老汉一边说着，旁边却是搓麻将的声音。 “还说没有！我都听到你搓麻将的声音了！”王安然更气了： “你不给她钱就算了，还要向她要钱！你知道她为了挣学费生活费，天天打工，有多辛苦吗？手都起茧子了！” 王老汉有些不耐烦：“是她自己非要去打工的好吧？听我的多好，直接嫁人得了，非要读什么大学！” 王老汉旁边一个大叔的声音响起：“哎呀就是，女人嘛，会生孩子就行了，读什么书嘛，浪费钱。头发长，见识短！” 王老汉也随身附和：“就是，还不如把自己弄漂亮点，还可以多赚几万彩礼。” 周围的人们都在起哄：“王老汉，该你出牌了，打啥电话哟！快点！” “来咯来咯！”王老汉挂断了电话。 原来，王欢的家里竟是这样。 爸爸烂赌，不给学费生活费，还重男轻女，听起来就气！ 王安然抚着她的肩膀，眼神坚定地望着她道： “欢欢，你别气。这样的爸爸不要也罢！有哥陪着你。挣钱也陪着你，学习也陪着你。将来咱们工作了有钱了，就不怕了！” 哥？所以，他是王欢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