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老道士
天微亮，还好昨晚猰貐跟了过去，不然两个人得搬到大半夜。余一一睡醒后，眼皮就一直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双眼轮流跳着，始终静不来。 于是只好蹲坐在门槛上，这个点，父母去城里送酒，家里并没有人，猰貐很自然的现出身形，积极表示教余一一识字。少年的记忆里并不弱，集中的很快。猰貐从外经讲起，陈述了一位大能的所见所闻所感，读书并不乏味，或者说任何事都有着无与伦比的魅力，区别在于学习的人有没有兴趣，坚不坚持得住。故事很有趣，只是猰貐并不是那么会讲故事，听得余一一昏昏欲睡。 外经上的故事游历光怪陆离，所述的道理又太过于遥远。但猰貐讲得那叫一个认真，余一一不忍心打断坐卧不安的时候，特别祈盼能有个人来打破这氛围。 大门想起了不合时宜的声音，救星来了，陈正一大早的就上门。高达少年似乎总有使不完的精力，一进来就兴冲冲的喊上余一一去戏台，听说来了位养豹子的道人，在街口一手吐火的才艺十分精湛。 猰貐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也懒得计较陈正打破这讲道的氛围，转头看了眼余一一，轻声道：“要去看看么？” 余一一点点头。 陈正洋洋得意道：“听说那道士还会算命，很准，我请你们来一卦，小爷我可是很有钱的。” 小镇上很少会有新鲜事物。大人的玩乐无非喝酒打牌，小孩子就丰富得多了，上山下野，捉泥鳅，捕蝉，人多的时候还会玩玩捉迷藏。可惜小镇上的孩子王是叶家的兄弟俩，跟余一一的过节有点大，双方压根就玩不到一块，陈正多数时候也不见踪影，余一一打发时间的方式就是翻阅先生的杂书，去后山拜拜，顺路发呆。 小镇上的春耕已经大致完成了，多数人家可以再这时候小憩一下。不出意外，两人一兽到街口的时候，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严严实实的了。此时陈正已经将近一米八，倒也看得到里面的光景，只是苦了余一一，正常少年十岁的时候也就一米三四，余一一不算差，接近一米五了，无奈人墙太高，只能看见一两缕冲天的火苗。 陈正一把抱起余一一，让他坐在肩膀上。人群中央的道人，一手持火把，一口烈酒就讲火焰吹得老高，余一一忍不住拍手叫好。 表演完毕，老道向周围的人群作揖，cao着一口西北腔调，声音高昂且嘹亮：“在座的各位，还望有钱的出钱捧个场，没钱的鼓个掌就好。”原本盘坐在老道腿边的黑豹，乖巧的叼起一个木碗，摆出一副讨食的模样。 小黑豹子看着油光水滑的，跟村里的老黄狗差不多大小。在人群中绕了一圈，就乞得几个铜板，道人也不恼火，再次对着众人大声喊道：“老道师从白云观，学得一身子平术，可算官运，可算姻缘，可算灾祸。” 老道士直接原地支起了一个算命摊子，亮出招牌大旗，旗上写道“上道无德，下道唯一，半仙神算，四九取一。”随后又亮出了另一个招牌“一挂千文，不准不收。”原本黑压压的一片看热闹的人群，顿时鸟兽般散去。若是逢年过节的，掏上几文钱讨个好彩头倒也不太过心疼。况且这个老道养着的黑豹看上去就不一般，想必老道也有些安身的本领。只是这千文的花费，一户三口人家省吃俭用都可以用上三个月了，小镇虽然不至于饥荒，但也不是过于富婆，这千文，着实令围观的人rou疼。 看道人这淡定的样子，估计也是经历多了。撸了下黑豹的下巴，直接开始闭眼养神。 余一一看了眼陈正，陈正开口问道：“能看出点什么不？”看样子，应该是跟猰貐说的。 一道不可查觉的声线进入两人的双耳，“那道人，看着挺普通的，没什么特别，倒是那小黑豹子，有点特别，好像是开智了。” 陈正指了下那老道人的摊子，对余一一问道：“要去算一卦么？” “可以啊。” 两人正要上前，却被一个老头抢先了。余一一认得那老头，是之前上过门的叶家家主。 “先等一下吧。”余一一拉住陈正，先来后到的规矩还是得有的，开口道：“先看看那道士算的怎样也不错。” 老道士见有人来算命，熟练地拿出吃饭的家伙平铺开来，道：“不知贵人可是要测字，还是卜卦，又或者为小辈算个姻缘？” 老人正色道：“近日思绪不宁，还望道长求解。”说完这些，老人气势骤然一变，一股萧杀之气，头发飘摇，“道长擅长那种方式，就从哪方面为在下解惑吧。” 老道士略作思量，沉声道：“福祸本无缘，唯有人自招，见您双目有神，天庭饱满，虽然不是一生富裕之相，但相比经历些过早年的坎坷，现如今丰衣足食，儿孙满堂，不知道贵人在疑惑些什么？” 老人闻言眼光微动，抚摸着手中的佛珠，下定决心似的问道：“道长，真有那漫天神佛吗？” 老道士闻言哈哈大笑，带着歇斯底里的味道，引起了不少人的目光看向这，呢喃道：“有又如何。” “道长您说什么？”老道士呢喃的声音太小，老人并不会唇语，只是看到嘴皮子动了两下，怀疑自己年纪到了，耳聋了，只好出言相问。 道人摇摇头，“鬼神这事，信则有，不信则无，老先生，要不您求个签？” 老人面色一凝，将抽中的第六十二签递给老道。老道哈哈大笑：“好签，好签啊。您可别看这只是支中中签，晨昏全赖佛扶持，虽是逢危不见危，若得贵人来接引，此时福禄自相随。贵人看您吃斋念佛，常有布施之举，定会神佛的护持与庇佑，纵然逢凶仍可化吉;如果遇到贵人提携，福禄自然也随之而来。不知此签可否解贵人疑惑？” 老头大笑三声，“好！好！好！那就借道长吉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