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离尘之地
丢脸至极的郝无情，想说点场面话。 处理尴尬场面，对一个职业化程度很高的人而言，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啊，那个。咳，为什么这里场景，看起来会这么像酒吧呢？” 说完后，他在等着女人反应。 他自觉这番话题转移，切换得非常自然。 女人微微一笑，似乎看穿了郝无情的用意。但是她也没有穷追猛打。 她只是嗯了一声，解释道：“空间和进入者是关联的。它的形态，是依据关联者的记忆和愿望而生成的。” “嗯？记忆和愿望？什么意思？” “你可以这么理解。假设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空间，是由一名建筑师来构建的。那么他会做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去你的记忆中实地调研，收集素材；第二件事，他会根据不同素材上，所含有的愿望强烈程度，来进行挑选；第三件事，就是根据挑选的素材，构建这样一个虚拟空间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可以直接读取我的记忆吗？”郝无情惊道。 女人柔声道：“是啊。所以，这里的一切，包括我现在说话的语气，可全部都是由你而来呢。” 难怪！郝无情这才明白。 刚才就在女人描述时，一会儿是“酒吧”，一会儿又是“建筑师”，郝无情正觉得奇怪。毕竟吊坠是修行界的产物，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些现代术语。 更奇怪的是，她还和自己一样，说话喜欢分一、二、三…… 待女人解释一番之后，郝无情这才明白：原来这里的一切，都是由自己的记忆和灵魂而来的，这种情况下，出现现代的词汇就可以理解了。 “嗯，可能我不该说。”女人迟疑了片刻，但还是说道。 “刚才的转移话题，有点多余呢。” 郝无情啊了一声，才刚刚好转一点的尴尬，此时又卷土重来。郝无情又羞又怒道：“还有没有一点隐私啊！” 女人见郝无情有点儿恼羞成怒了，她不慌不忙地从吧台后走了出来。 人未到，馨香先至。 淡淡的味道涌入到郝无情的鼻子中，他突然紧张起来。 “你，你干嘛？” 女人看着惊慌失措的郝无情，温柔的笑了笑，接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接着又轻柔地、缓慢地将他拥入怀中。 轻声道：“这本就是在你内心。在这里，你可以完全敞开心扉的。” 这个拥抱，完全超出了郝无情的预期。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如同木头一般，僵硬住了。但眼前人的温度，和真实的触感，却带给了自己一种全新的体验。 他已不知道多久没有和人拥抱过了。 久到他几乎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需要拥抱的人。 怀抱，带来了安慰，也带来了一些安全感。郝无情突然地放松下来了。 他抬头看了看女人，那柔和的侧脸上，泛着母性光辉。他突然觉得，她好像自己的jiejie。 见郝无情平静下来，女人这才松开了他。 她走到吧台后，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点茶叶和茶壶，现场泡起茶来。 一个泡茶，一个只是安静的等待。 待茶泡好，两个各执一杯，慢慢饮着。 喝完了，女人又给续上。两个各自又饮了四五杯后，酒吧里这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郝无情也逐渐恢复了理智。 他理了理思绪。 既然这个空间，是依据自己的记忆而构建的，那么这里幻化成不属于修真世界的酒吧，也就不足为奇了。 其实她还提到了，这里和愿望也有关系。 但郝无情却觉得无需问。 只因他知道是为什么。 前世时，作为咨询顾问，出差是很频繁的。高强度、高压力、高收入，从业者们，尤其是那些需要和甲方打交道的同事们，往往就玩得特别开。 郝无情没谈过恋爱，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拉过。从小到大，上学读书，上班下班，就一普通的老实孩子，又哪里会玩了？ 在那个圈子里，你可以不玩，但是你不能露怯。 于是郝无情不得不将自己伪装成“情场浪子”，每次当同事和客户发起邀约时，他就装作一副“因为玩得太多而意兴阑珊”的状态，借此推脱。 虽然他是一个失败的顾问，但其实以他的收入来说，酒吧、夜店、或其他的娱乐场所，只要不是黑店，他都是有足够能力承受的。 但他内心却又很矛盾。 既有真实的、想要放纵的欲望，但又觉得自己不属于那些地方。 在他心里其实也暗暗幻想过，待自己哪一天真的功成名就了，再去放纵地好好玩一玩。 但可惜，他还没等到那一天，自己就穿越了。 所以女人提到，这个空间会依据自己的记忆，以及捕捉自己的愿望来构建。 那变成酒吧也不足为奇了吧。 此时郝无情已恢复了理智，他认为，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清楚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又能用来做什么？ 郝无情放下茶杯，轻声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女人微笑道：“你可以叫我依思。” “这是吊坠内部的空间吗？”一旦进入状态的郝无情，便习惯于开门见山了。 “嗯。准确来说，是吊坠和你产生关联之后，在虚空中产生的一个特异的空间。” “纯精神空间？” “是。” “这个空间有名字吗？” 依思想了想，回道：“你可以叫它，离尘之地。嗯，当然，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叫这里离尘酒吧。” “吊坠，和天魔门有什么关系？” 依思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世界与宿主是关联的。所以当宿主更换以后，这个世界也会重新构建。” 她微微叹息道：“‘天魔门’这个词，我也是从你的记忆中知道的。” 郝无情迟疑了片刻，但还是开口问道：“所以你是在我接触到吊坠之后，随着这个世界一起诞生的吗？” 他觉得这样问有些不礼貌，但为了尽可能的知道更多信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依思柔声道：“是啊。” “但我总有种感觉，其实这个世界和我是一直存在着的呢。只是在等待被人激活而已。” 看来她也没能知道太多了，郝无情在心里叹道。 只能进入到下一个问题了。 “刚才你说到交易，怎么理解？” 依思微微严肃道：“简单来说，就是你在现实世界里，挑动了欲望，那么你就可以将这些欲望，拿到这个空间中来交易。” “欲望怎么量化呢？”郝无情有些疑惑。 “量化”是公司考核体系里常用的一个词，意思就是数值化。比如，一个员工在制作季度目标时，他不能在材料里写上诸如“努力工作”之类的指标，因为“努力”二字，是完全无法衡量。 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修改目标为“每天工作25个小时”，或者“3月做100份PPT”之类的带有数值的目标。这种可衡量的目标，就被称作是“量化”的目标。 郝无情之所以问“量化”的事，只因为他必须得知道，这个空间中，“欲望”是怎么计算的。 他需要依此来为后续的决策做依据。 依思拿起刚才的那个本子，示意道：“这个本子里会自动记录。而我，会凭借着本子里的数值来完成交易。” “看来，它说是多少就是多少了。我做事的价值，完全是由这本子来界定的。”郝无情心中微微叹道。 但他并不准备纠结这个话题。 “我做了事，产生了欲望，那么我能用来换什么呢？” 依思用手撑着下巴，眼睛中却突然出现了无数星辰，片刻后，这些星辰才慢慢消失。 她开口说道： “总得来说，你创造的欲望越多，你能用来兑换的东西就越强大。” “可兑换物，分为两个类型。” “第一类，属于欲望控制类。例如你目前可兑换的东西里，就有一个叫做’欲望鱼钩’的道具。它的使用方法很简单，先用精神，将鱼钩和某个对象绑定，接着扔出去。该鱼钩会在落地的过程中，根据那个对象内心的欲望来幻化，并持续产生对目标的引诱。直到该对象触碰到鱼钩之后，效果才会结束。” “至于更强大的，例如愿望果实，可能会直接让人拥有某种愿望；或梦碎果实，直接让某人失去某种愿望。” “再往上，则是更为强大的愿望国度，或者幻境国度之类的。” “空间内，大约有九成以上的兑换道具都是此类。” “剩余一成，则是一些修行道具。” 前面听到欲望控制类时，郝无情虽然知道很有用，但还是觉得并不迫切。但当依思讲到修行道具时，郝无情来了精神。 毕竟此时他面临的情况，可用“内忧外患”来形容。 自身的实力越强，那么活下去的几率则越大。 “之前郝无情的金丹是龙，现在龙被人打碎了，有什么道具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呢？” 这句话说出来，郝无情自己也有点楞了。他有点担心依思听不懂。 毕竟“金丹是龙”，而且“龙还被人打碎了”，总让人感觉有点怪怪的。 好在依思和这个空间，本身就是和郝无情共享着记忆。 她理解了郝无情的意思。 “我明白的。之前身体的主人修的是特殊功法，所以凝聚的不是金丹，而是凝聚出了一条龙。此时龙已被人打碎了。” “金丹修行者，没有金丹之后，则会无法修行。此时你想问的是，有没有替代办法是吗？” 郝无情点点头。 依思的眼中星辰再现，片刻后，她轻声说道：“有。” 郝无情大喜过望，赶忙问道：“是什么？” 依思犹豫了片刻，但还是说道：“是一个道具。你可以将它置于体内，放在金丹原本应在的位置上。它可以用来替代金丹。” “从好的方面来说，它可以吸收和存储近乎于无限的能量。” “有了它以后，你不再有修行的瓶颈。能量达到一定程度后，可直接晋升到下一阶段。” “它吸收能量的速度很快。且里面存储的能量越多，它吸收能量的速度就越快。这一点上，和传统修士一样，元婴吸收天地灵气速度快于金丹、大成渡劫的速度快于元婴，类似这种。” 郝无情冷静道：“既然有这么多好处，要么肯定贵到我换不起，要么肯定有什么别的限制。” 依思不好意思道：“二点欲望值就能换啦。” 郝无情哦了一声，他记得刚才依思给他看本子时，自己目前一共拥有三点欲望值。 “那限制是？”既然不是价格很贵，那一定是缺陷很大了。 依思咳了一声，小声道：“主要有两个问题。” “第一个，是植入体内后，再也拿不出来了。” “第二个则是，植入以后，你再也无法通过普通的修行方式，来吸收天地灵气了。只能通过吃灵石和丹药的方式，来采集灵气……” 似乎是担心郝无情想不开，依思还解释道： “在储存灵气方面，它和金丹、元婴功能上是差不多的，都能储存、提炼、压缩灵气。甚至因为材质不同，它比金丹和元婴坚固得多。这样即便你直接吃到一颗飞升的丹药，也不用担心身体会爆炸的问题。” “还有，它也不会影响你开拓和改造奇经八脉。” “所以总体上来说，它和传统金丹、元婴差不多。” “最大的区别，还是在它不能吸收天地间、或大地灵脉中溢散出来的灵气这一点上。” 郝无情沉吟道：“这个道具叫什么名字？” 依思道：“空杯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