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绝无戏言
眼望着杜娇娇一行人敲锣打鼓远去。 楚澜熙也没留下用膳，急着就走了。 平日里出宫难，今日好不容易有理由长时间出宫，可不得好好利用。 头也不回就朝着音院去了。 人还未到，就见老鸨在门口迎接。 这其中有姜观棋和齐斯越。 消息倒是灵通。 楚澜熙反倒像是来闲逛的，也没多瞧他二人，径直就往里去了。 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在这里楚澜熙低调行事，所以老鸨人前称她小姐。 “今日小姐可要听曲儿？”老鸨点头哈腰，殷勤道。 “不了，今日来喝茶。”楚澜熙还是没正眼瞧她。 寻着一座，便盘坐下去。 她不喜跪坐，因为觉得难受，而且太过拘谨端庄。 除正式场合，她更喜欢盘坐。 “小姐此番前来是专程来喝茶的？”言外之意，你是专门来喝姜观棋沏的茶的？ 她想支开齐斯越，却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如若表现出是专门来找姜观棋的，定会让其他人起疑心，尤其齐斯越，到时计划被破坏也说不准。 于是她清清嗓，一脸正气地说：“出来办事，路过这里。天干物燥，因而想着来品茗。” “原是如此，看小姐不喜吵闹，便让姜观棋为小姐沏茗茶。”老鸨善观颜察色。 “那便如此了，你看着安排。”这是你提议的，我只是“听取你的提议”罢了。 话间漫不经心撇到齐斯越，他依旧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真沉得住气，不愧是“干大事”的人。 今日杜娇娇大喜之日，且又是楚澜熙亲自点的鸳鸯谱赐的婚，谁都说不了不，他们自然也无拒婚的理由。 罗府自然不愿迎娶杜娇娇，只不过是碍于楚澜熙的面子没有明说罢了。 他齐斯越自然无能为力。 楚澜熙不禁嗤笑一声。 你齐斯越千算万算，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那日你枉费心机，也算是前功尽弃了。 眼看其他人退下，她示意语嫣在门口守着。 此时这里安静异常。 姜观棋看了她一眼，自顾自走到一旁，烹茶，递杯。 楚澜熙拉住他的衣袖，示意他放下茶盏。 “你听我说，姜观棋。” 姜观棋顿了顿正在进行的动作。 “你先坐。” 姜观棋又走到离她甚远的一处，将要落座。 “慢着，离我近些，坐这里。”楚澜熙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 犹豫片刻，他又坐到楚澜熙对面。 他在犹豫自己的身份或将给楚澜熙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在这音院，凭空捏造的事情不算少。 “你知道吗？我已定亲。”楚澜熙不知怎么开口。 他没有过大的反应，显然是早就知道了。 他微微点头。 “所以我没有办法带你走。”语气很愧疚。 他又点点头，神色还是没有明显的变化。 “我希望你参加科考。”楚澜熙眼中充满真诚和希望。双眼放光的样子很难让人忽略。 姜观棋面露惊愕，又转瞬不见。 他摇摇头，眼中是一种复杂的失落和无奈。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知道你顾虑身份。这你不必担心，我同父皇商议过，父皇有意让尚书郎收你为义子。你从前又在太学进习，当年高中探花郎，如今再考一遍又何妨？”楚澜熙以为他顾虑这个。 他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他幸存于世，自知活着就是莫大的福分，迫使自己不再去想那些陈年旧事，只想着好好活着，以对得起家中长辈的殷切希望。 他们都不希望自己入朝。 唯一只希望他好好活着。 “你可知？姜伯伯是被冤枉的。”楚澜熙不得不说出这句话，因为她着实不忍他继续在这种腌臜之地受苦受累。 姜观棋握紧双拳，胸口不断起伏。 看来他是真的知道内幕。 扳倒杜衡，若有姜观棋会有很大胜算。 她想给自己一个巴掌让自己清醒清醒，果真是被仇恨蒙蔽双眼，竟想着利用姜观棋。 但更多的，是不忍这样一个满腹才华的人被埋没。 她想让姜观棋过得好一点，他心太软，不知入朝是好是坏，但眼下就是想要让他摆脱这里。 “我一直在想办法，要找证据，但即使找到证据又能如何？我无权，满朝文武早就没有忠心了。朝堂，需要新的力量，我亦是如此。”她的诉求很直截了当。 姜观棋眉头微皱，是在思考。 她又乘热打铁：“你们姜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总不能含冤而终吧？你才华横溢，样貌品行半点不差，科考对你来说轻而易举，所以你究竟在犹豫什么？” “我希望你不要太执着于过去，若是能开口说话便是更好。别做姜观棋，做姜潇。” 别做姜观棋，做姜潇…刹那的失神… 姜观棋还是没有明显的神色流露。 楚澜熙也算是明白了他的态度。 “对不起，是我太过心急了。不该强求你，擅自替你做这些决定的。但我没有恶意，若是你在这里过得还不错的话…我也就放心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 语嫣一脸着急，神色不对劲。 见姜观棋是个喑人，她也毫不顾忌就说了：“殿下，杜府小姐刚被接到罗府门前，还未迎进门，那罗祥便突然暴毙了。” “什么？！？”还未过门就亡了准郎君。 这也算不得过门，就不算嫁进罗家了。 “怎会这么巧？”楚澜熙疑虑。 “是很蹊跷，探子来报，查验时，罗祥完好无损，无中毒的迹象。罗母称罗祥此前就早有心疾，许是那日成亲太过激动，引发心疾便去了。听说当时是直接从马背上摔下来的。”语嫣像是吓坏了，毕竟也是个小姑娘，哪还听过这样的事。 “那杜娇娇呢？” “被杜府的人接回杜府了。对外不承认这门婚事，称杜家女尚且待字闺中。” “本宫亲自去看看。” “殿下，恐有不妥。那里不祥，殿下尊体不宜去那等晦气之地。” “哪还顾的了这些？” “殿下，罗府闭门不出，吊唁从简，只请了自己家中亲族。”语嫣解释道。 “原是如此。倒是我办了件坏事，叫人拿些银两去慰问罗母。”楚澜熙愧疚。 这种事情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是。”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楚澜熙辞别姜观棋。 语嫣先出去招呼马车了。 此时只留下楚澜熙与姜观棋二人。 她心乱如麻，不知说些什么，刚起身准备走时。 一个磁性的男声响起。 “谢公主心意，姜某将如期应试。” 楚澜熙身形一颤。 惊喜地转身望向姜观棋。 是那种见到久别重逢的朋友的感觉。 这才是姜潇。 “此话当真？” “绝无戏言。” 楚澜熙不禁暗自感叹这姜潇的声音是真的好听。 “一言为定，姜潇。”这就不是姜观棋了。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