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第十七章 鬼抓心 第一节
第十七章鬼抓心 第一节 白倩影走后，黄卫援在值班室里一边来回走动，一边焦急地思索。他在考虑，一会儿白倩影回来，自己该怎样搪塞这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他不时地隔着白大褂摸摸放在内衣前胸口袋里的血钻。他感到，这颗钻石放在哪自己都不放心，只有放在胸前的口袋里，才能够时时刻刻感觉到它的存在，自己才会放心。 他已经想好了办法，一会儿白倩影回来，自己就说这颗假钻石在去卫生间的时候掉进厕所下水道被水冲走了。即使白倩影明知道自己在说谎也没有办法，大不了给她几千块钱把她打发了，量她也不敢声张。一个外地来的农村小姑娘，在这座城市里无亲无故，又能把自己怎么样呢！ 他想，一会儿白倩影回来的时候，自己决不跟她缠绵。只要天一亮，自己就去银行租一个保险箱，只有放进银行的保险箱里，这颗钻石才算暂时属于自己，然后慢慢等待，寻找钻石出手的机会。 黄卫援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待走廊里的脚步声。他已经想好对策，只要的一听到走廊里白倩影回来的脚步声，自己就唉声叹气地给她看，然后把假钻石掉进厕所下水道的过程描述给她，再然后就以医院有电话通知一会儿有病人来办住院手续为名，把她从这间屋支走。 黄卫援总是忍不住，不时地掏出钻石看一眼，然后又匆匆地放回去，反反复复多次，像得了强迫症。他左等不见白倩影回来，右等不见白倩影回来，于是忍不住又掏出自己的手机，再次往白倩影的手机里打，而白倩影的手机依然处于关机状态。 黄卫援做梦也没想到，当他背靠窗户坐在椅子里时，在他身后窗外的黑暗中，那个长发披肩的白衣女人正站在窗外，她透过窗帘的缝隙，用那双闪着绿幽幽的目光的眼睛默默地看着黄卫援，那没有一丝血色的苍白嘴唇带着冷冷的笑。 突然，坐在椅子里的黄卫援下意识地一抬头，发现白倩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既没有听到白倩影的脚步声，也没有听到白倩影进来时的推门声，她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进来的，自己根本不知道——没感觉。 黄卫援手里捧着钻石愣在椅子上，白倩影的突然出现让他措手不及。 就在黄卫援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面无表情的白倩影突然笑了，笑得无声而又诡秘。 黄卫援突然发现，今天的白倩影有些异样。以往白倩影的笑都是媚笑，而今天的白倩影笑中却带着一丝冷；以往白倩影妩媚挑逗的眼神，而今天却透着一股冷漠的寒光。 黄卫援不由得浑身一抖，心底升起一丝莫名的恐惧。 白倩影眼中闪着光，嘴角带着笑，慢慢地向黄卫援走来。随着白倩影的走近，黄卫援明显地感到，一股寒气向自己逼来，而且寒气中带着一股潮湿、腐败、发霉的气味。医生出身的他知道，那是尸体散发出的味道。 黄卫援身不由己地站了起来，嘴角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来。但他依然将紧紧握着那颗血钻的手放在胸口。 突然，白倩影像风一样，转眼间就飘到了他面前，伸出鹰爪一样干枯的手，抓向黄卫援的胸口。 霎那间黄卫援感到，这个人绝对不是白倩影——她只是长着白倩影的脸。 于是，黄卫援双手紧紧地将血钻抱在胸前，愣愣地、惊恐地望着眼前的白倩影，脸上的肌rou不停地抽搐：“你、你……你是谁？” 白倩影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低下头，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全部的面孔。只是静静地沉默了片刻，她又慢慢地、慢慢地把头抬了起来。 就在白倩影抬起头的瞬间，黄卫援吓得目瞪口呆——他看到了另外一张脸，一张陌生的、从没有见过的面孔，透过遮住面孔的长发，隐隐看见长发后面的那双眼睛闪着绿幽幽的光。 “林秋萍！”黄卫援在心里惊呼了一声，他想大声喊，却什么也喊不出来。他张大了嘴，吓得舌头都吐了出来。 女鬼默默地看着黄卫援，慢慢地张开嘴，只见她的舌头象一条红色的蛇，缓缓地从嘴里爬出来，缓缓地越爬越长，最后鲜红的、长长的舌头一直垂到胸前，而且顺着她长长的舌头，正一滴滴地往下滴着暗红、粘稠的血。 “吊死鬼！”目瞪口呆的黄卫援大声地在心里惊叫一声。 突然，室内的灯无声地熄灭了，黑暗中只见女鬼长发后的两眼闪着绿幽幽的光，死死地盯着黄卫援的眼睛。 黄卫援只感觉心头猛地一颤，手中的钻石项坠掉在了地上，同时他那已经僵硬的身体“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他无力反抗，只能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那张惨白的脸和两道绿幽幽的目光正缓缓地向自己逼近。 黑暗中，女鬼慢慢俯下身，对着黄卫援的前胸缓缓地伸出鹰爪一样干枯的手，那只手直接穿过了他胸前的衣服。 黄卫援感到，女鬼的手伸进了体内，自己的心被抓住了，而且越抓越紧……他绝望地瞪大了眼睛，只见眼前的女鬼渐渐地变得面目狰狞，并嘿嘿地冷笑着。 黄卫援突然想起小时候曾经听老年人讲过——鬼抓心！ 黄卫援直挺挺地躺在黑暗中，虽然依然瞪大着眼睛，但是他已经死了。 女鬼轻轻地叹息一声，拾起地上的钻石放入自己的口中，然后转身无声地走出门。 她僵硬的身影无声地、缓缓地穿过黑暗的走廊，又穿过冷冷月光下的院子，最后消失在老军校漆黑的门洞里。 这一夜，老军校大院里异常地安静。白倩影披着长发，身着白色的护士服，下身穿着一条白色牛仔裤，脚下穿着一双白色帆布护士鞋——她被一条白色丝巾吊在老军校门洞的房梁上。 偶尔一阵秋风扫过大院，打着旋卷起地上的落叶，一直吹进门洞里。于是，白倩影的尸体便随着风轻轻地摇动。 直到第二天黎明的时候，她的尸体才被在废墟中拾荒的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