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探望
王德民家的大门很快打开,出来的是李树梅。 “哟,是小吕啊!” 李树梅快步朝着院门走来,边走边说:“你大爷不在家,去区上买药水去了。快快快……进屋坐。” “昨天傍晚套到了一只狍子,我寻思着陈兄弟伤那么重,就给他送点过来,让他补补,陈兄弟还在您这吗?”吕律进到院子,询问道。 “没有,昨天他家妹子和妈上山去找野菜,回来的时候听说了这事儿,就请人帮忙抬回家去了,你大爷就因为针水不够,专门去区上领消炎针水去了。” 李树梅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走,招呼道:“到屋里坐着,我给你倒水。” 昨天吕律的表现让两口子刮目相看,此时非常地热情。 “不了,既然大爷和陈兄弟都不在,我就不进去了……” 吕律说着给李树梅递了一只狍子腿:“这只狍子腿您留着尝尝。” “这怎么好意思呢?”李树梅嘴上这么说着,手却是直接接过狍子腿。 吕律还是比较了解两口子的。 王德民为人没得说,真的是医者仁心,但李树梅就有些贪了,平时别人给王德民送来的东西,即使王德民不接,只要往李树梅面前送,准被接下。 为此,王德民和李树梅,在关上大门后,没少为类似的事情吵架。 因为李树梅在很多时候,实在不知轻重,该接的接,不该接的也接,没少给王德民惹麻烦。 要知道,拿人手短。 无缘无故送东西上门,那十有八九是有事儿相求。 “大娘,能给我指指陈兄弟家在哪儿吗?” 吕律不想突兀上门,正好借李树梅帮忙,将事情变得顺其自然。 得了狍子腿,李树梅变得越发热情了:“你等着,我领你过去。” 她回屋将狍子腿放好,转身出来,当先上前带路。 不一会儿到了村东头的一个破旧的院子外,李树梅伸长了脖子喊道:“秀玉她妈,在不在家?” 吕律扫视着院子,院子中比他在前世时看见的要好的多。 明显能感觉出来,家中男丁没了,一家子本就窘迫的生活边的更加糟糕。 不过,院中不少东西都给他很熟悉的感觉,他心里莫名地激动起来。 还有那条夹尾巴的花狗,就在院里一角的狗棚子里的麻袋上趴着,见吕律到来,站起来冲着吕律摇着尾巴,想是昨天记住了吕律的气息了,并没有乱叫乱咬。 房门被打开,一个扎着麻花辫身着补丁棉袄的姑娘一边擦着眼睛,一边走了出来,看到李树梅后,勉强一笑:“大娘,快请进屋坐。” 她说着话,目光不时扫着跟在李树梅身后的吕律。 见吕律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她不由微微皱了下眉头。 这人正是吕律前世的媳妇儿——陈秀玉。 “我就不进去了,家里正准备做饭呢,我家老头子应该快回来了。我就是领着小吕到你家来一趟,他就是昨天救了秀清的小伙儿。”李树梅笑着介绍道。 一听吕律就是自家哥哥的救命恩人,陈秀玉眼睛一下子睁大了,立马回头冲着屋子里喊:“妈……妈……快出来,咱们家的恩人来了。” 她一回头,又看着吕律,快速将院门打开:“快屋里请。” 吕律也不客气,直接迈步进了院子。 那感觉,就像是心里的一道坎,被自己迈过去了一样,莫名地激动。 李树梅就在这时,冲着陈秀玉打了个招呼,回家去了。 吕律跟着陈秀玉往屋里走,门口又迎出一个满眼通红的中年女人,激动地看着吕律:“恩人……” 随着两字出口,她竟是要直接跪下:“谢谢恩人救了我儿啊!” 看得出,陈秀清伤成这样,这母女俩,没少在屋里哭天抹泪。 吕律赶忙几步上前,将中年女人托住。 这女人,就是陈秀玉的娘马金兰。 前世自己出了车祸,被救到她们家里,不仅仅是陈秀玉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马金兰又何尝不是,入赘后也是一样,有什么好的,都往自己面前送,那是将吕律当亲儿子般对待。 在吕律心里,这就是亲妈。 再大的恩,也不能让亲妈对自己下跪! 不过,马金兰性子弱,一辈子踏踏实实本本分分,是个真真正正的老好人,就是嘴碎了点,没少受人白眼。 大概也正是因此,陈秀玉在吕律认识的时候,性子非常地火辣强势。 想想也是,孤儿寡母的,没個强点的人站出来,可撑不住这个家。 “我只是在山上遇到,顺手而为,我相信,赶山打猎的人,到了山里碰到这种情况,都不会袖手旁观,这是小事儿,不需要这样,你快起来!” “这可不是小事啊,秀清可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丁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家就彻底塌了。” “大娘,我真受不起,你要是再这样,我转身就走!” 见马金兰坚持,吕律为难地说。 听了这话,陈秀玉也赶忙上前劝阻:“妈,咱赶紧将恩人请进家里啊!” 这声响动静,都已经引得路过的人驻足观望了。 吕律都这么说了,马金兰也不好再执拗,赶忙起身,拉着吕律的手就往屋里走:“快跟大娘进屋……秀玉啊,赶紧生火做饭,把面和上,给恩人包饺子。”
“哎!”陈秀玉高兴地应了一声,跑到厨房去忙了。 而吕律则被马金兰牵着往里屋走,一边走一边就叫开了:“清子,快看看,恩人来看你了。” “恩人!” 里屋的炕上,趴着的陈秀清虚弱地回头看向吕律,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 “你别动,受了那么重的伤,就好好踏实养着,你这要是乱动,万一又牵动伤口,那可不得了!” 吕律站在炕边,止住陈秀清,然后轻轻掀开被子,看了他背上几条如大蜈蚣般狰狞的伤口,有些红肿,接下来多挂几针消炎针水,应该问题不大。 陈秀清艰难地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又乖乖躺了回去,只是,眼眶中泛起了泪花,沉沉地点了点头,又赶忙伸手将眼泪擦掉,勉强一笑:“哥,快请炕上坐,妈,给恩人倒水啊。” “哦……好!” 马金兰突然反应过来,就准备往厨房走。 这家里,连个热水壶都没有,要喝水,还得现烧。 吕律趁机将另一只狍子腿递给马金兰:“大娘,这狍子是我昨晚套到的,给你们送一只腿过来,给陈兄弟熬点rou粥补补吧。” 一说到这事儿,马金兰没有接狍子腿,反而跑到旁边的柜子边一阵翻找,然后取出一本红色选集,打开后将四张大团结取了出来,往吕律面前送。 “恩人呐,伱救了清子,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怎么还能送钱呢?这么多钱,我们不该接,也不能接,你快收回去吧。”马金兰急急说道。 吕律一见这情形,脑瓜子就有些疼了。 “大娘啊,陈兄弟受那么重的伤,需要将养的时间很长,针水啊,药啊,还有家里的开销,处处都要花钱,这些钱你好生留着,有用。我也是初来贵地,孑然一身,本身并没有什么开销,而且,我这身体壮实,有的是力气,赚钱要容易得多。” 吕律将马金兰的手挡了回去。 但他深知马金兰的性子,知道这钱她拿在手里,心里肯定不安生,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要不这样,这钱就算我借给陈兄弟的,等到陈兄弟伤好了,挣到钱了,再拿来还我。” 饶是这么说,马金兰依旧是不依。 吕律只得再次沉下脸来:“大娘,你要再这样,就是把我往外赶啊,以后,我可不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