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婚约
第二天一大早，小枝就来传话说是安仲平有事要见安烟，让她晚一些过去。 想起自己来到这里已经好几天了，好像只那次吃饭时见到父亲，后来竟然都没再见到，安烟越发感觉她在这里完全没有找到一个家的感觉。或许是初来乍到，很多东西她还没弄明白，心里也就存了一些天真。 “小枝，我们去厨房，我想给爹做点吃的，到时候顺便送过去。” “小姐，真的要这样吗？”小枝其实想阻止她，到底也没忍心说出口。 “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但他毕竟是我亲爹，娘也说过，让我到这里后多尽尽孝。” 在江南时，安烟她娘虽让她时刻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但无奈她们雇不起更多下人伺候，所以安烟也自然而然习得一手厨艺，不过大多数时候她娘还是不让她下厨。 晚一些时候，安烟带着做好的鸡汤去了她父亲的书房，看到她进屋来手里还端着一小锅鸡汤，安仲平神情疑惑。 “这是什么？” “爹，这是烟儿给您做的鸡汤，希望您可以尝尝看。” “你亲自做的？” “嗯，这是以前娘教我的，烟儿来这里也有些天了，想为爹做些什么。”安烟期待着安仲平脸上的笑容，就像三年前她见到的那样。 “放桌上吧，”安仲平叹了口气，神情依旧淡漠，甚至变得更加严肃，“以后，这种事就让下人去做了。” 安烟只得失落地走过去把鸡汤放在桌上。 “坐吧，今天找你是有件重要的事和你商量。” 说到此，安仲平的脸好像才稍微有了点表情，应该可以用慈祥来形容吧，安烟这么想着，刚才失落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 “爹您尽管说吧。” “这些年让你和你娘在外受苦了，我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你娘的事我也知道了，这段日子我公务繁忙未得空过问你，真是难为你了。” “没事的，爹，我和娘从来没有怪过您，我们知道您一定有苦衷。” “你娘把你教的如此懂事，我很高兴。” 这本来就像三年前一样普通的一句夸赞，不知怎么的，到了这样的环境，安烟竟然觉出一种违和，她强迫自己应该为此高兴，所以勉强自己笑了笑。 “为人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能一生安好顺遂，你也老大不小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安仲平此话一出，安烟就察觉出这次谈话里的危机，她急忙说道： “爹，烟儿还小，还不着急嫁人，烟儿想多陪在您身边几年。” “你不用担心，爹为你选择的夫家也是久隆城里的大家，成亲后你想什么时候回来看爹都可以。” “可是……烟儿还不想成亲……” 安烟说话时之所以断断续续，是因为她意识到安仲平的神色已经重新变得严肃起来，可她真的不想这么早嫁人，她还是无法接受古代这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决定了她后半生的幸福。之前小枝还同她说过这件事，她以为自己不会这么快面对，至少还可以等个三五年的。 “这件事已经决定了，没有回转的余地。爹也是为你好，女儿家能嫁个好夫家就是最重要的，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之后，爹会安排你们见一下面，早些熟悉一下。” “难道爹这次接烟儿回来就是为了要把烟儿嫁出去吗？爹您难道一点也不会舍不得烟儿吗？”安烟激动得失去了理智，这些天她压抑在心里一直想说的话，现在再也毫无遮拦地说出口了。 “下去吧。”安仲平冷漠地说道。 就这样？安烟原以为，就算得不到自己期待中的回答，好歹他也应该骂她一顿，但他竟然连责骂的话也懒得再说，她不明白，三年前自己好不容易盼来的父亲原来只是一个幻象吗？为什么会相差这么大？她仔细看向安仲平的脸，完全是记忆中的样子，可脸上的表情怎么就变得如此陌生了？ 离开的时候，安烟转头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鸡汤，还在冒着热气。 出来后，小枝看她面色不好，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可也没敢立马问，只是扶着她慢慢回了院子。 “小枝，我们回江南吧。” 半天没开口说话的安烟没由来这么一句，小枝还不清楚什么意思，小声问她：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父亲要把我嫁出去了，小枝，我不想嫁人，我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性情如何，父亲他竟然就已经决定好了。” “小姐，你也到了嫁人的年龄了，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你是老爷唯一的女儿，他为你选择的姑爷一定也是人中龙凤，你不要担心了。” “小枝，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梦吗？” “记得，你说那是个嫁娶自由的地方，小枝也很喜欢那样的地方。可是，小姐，我们不是在梦里啊。” “那是梦啊，是梦吗？”怎么可能是梦，那可是她真真实实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她对那里的熟悉程度完全不输这里，她怎么可能只把它当做一场梦。“可我真的不想嫁，小枝……” 安烟痛哭失声，最后倒在小枝肩膀上。 “小姐，小枝会一直陪着你的，你到哪里小枝就到哪里，不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天晚上，安烟没有吃饭，哭着累了就那样睡着了。小枝离开的时候，也抹了抹自己脸上的眼泪，最后轻轻走出去关上了门。 后来的好几天，安烟整个人都闷闷不乐的，脑袋里一直在想着回江南的事，她知道既然安仲平派人把她接了回来就不会让她轻易回去，更何况已经和别人定了婚约，更不会让她离开拂了他的面子。 小枝不知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说安烟的成亲对象是大将军罗桓，是个个性死板不苟言笑的武夫，换句话说就是木楞子。 “好像就是那天在醉长楼遇见的那个男人口中的罗将军。” 安烟这才明白之前安仲平叫安呈皓带她到处转转的目的，那天安呈皓分明是安排了她和罗桓见面，这也就能解释后来他知道来的不是罗桓后假借有事离开了。 可是，为了这事，安烟也不能这么去责问安呈皓，但她心里气不过，要是她知道是让她去见那人，她说什么也会找借口推脱，不过幸好那人也没去。 “小枝，你说，他没去，是不是也代表他不想承认这门亲事？” 这么一想，安烟忽然看到了希望，要是能确认对方不想娶她，她再努力演场戏，让那人更不喜欢她，对方主动退婚的话，大家定然会猜测些什么，短时间内应该也没人会愿意上门提亲。 后来，安烟主动找到安呈皓，让他想办法安排她和罗桓见一面，还是先问了很多他的喜好，安呈皓还以为她这是想要找机会讨好自己今后的夫君，言语上对她就有了些嘲讽。 “虽说你不是在安府长大，可你好歹也是大学士的女儿，也不必如此，显得太过低微。” “二哥难道不喜欢罗将军？” “谈不上喜不喜欢。算了，有些东西天生的，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 一股气在安烟肚子里憋着，她早知道安呈皓一开始就看他不顺眼，没想到他竟然能说出这么过分的话来。可是为了自己的计划，她也只得憋着。 “要说他有什么喜好，我们交往不深，我也不太了解。对了，之前倒是有个关于他的传闻很有趣，据说是一个穿着打扮艳丽的青楼女子都被人送到他的床榻之上了，他竟然被吓得从自己房间里跑了出来。”安呈皓一边说着，一边还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安烟对此事将信将疑，先不论传闻是否属实，一看安呈皓这个人就有种不靠谱的感觉，万一自己最后真这样做，没起到什么效果，白白闹了笑话。 所以后面她还是让小枝到处打听了很多，才清楚知道罗桓惧怕的不是那个青楼女子的打扮，而是她身上用的那种香，虽然是这样，可她还是有些疑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害怕女子用的香，怎么想怎么奇怪。 但她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下定决心姑且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