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章 宝儿下棋
许易原本预测是哪位看不见的老对手玩得路子,现在看来显然不是,可他虽来此界有数年了,结的仇家不少,至于和谁有交情,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 这真是咄咄怪事。 ………… “三姐净骗人,有什么好玩的,这破地方,谁稀得来,无趣透了,还有你干嘛把三叔祖赏你的奇符,给送出去了,那可是你帮三叔祖看了两年的香炉,那老抠门才赏你的。” 说话的是个虎头虎脑的少年,十一二岁年纪,身体敦实得像个圆球,气质却极佳,是个罕见的漂亮的小胖子。 小胖子一边埋怨着,一边麻利地抓着一颗颗剥好的糖炒栗子如流水一般送入口中。 “三叔祖你也敢诽谤,好你个无法无天的张宝玉,讨打!” 着一件杏黄裙的张宝儿,伸手在少年头上敲了一记,清丽的鹅蛋脸作轻怒薄嗔,明艳逼人。 张宝玉捂着头呼痛,嚷嚷着,“三姐骗人,三姐不公道,我回去就告诉七叔,就说三姐把三叔祖给的宝贝,送了旁人,哼哼…” 张宝儿一把揪住张宝玉的耳朵,嗔道,“好你个张宝玉,修为不见增长,鬼心眼可长了不少,敢告我的刁状了,好,好得很,我鼓励你去告状,明年去仙王城祭祖,你就跟张明礼他们一拨吧。” 张宝玉立时正龇牙咧嘴的胖脸,忽然皱成一团,嘴巴一咧,便要哭出声来,张宝儿花容失色,“行了行了,带你带你就是了。”又想着忽悠人家出来一趟,就这么回去了,张宝玉少不得要抱怨,若是一个不小心将自己送宝贝的事儿说出来,那可就大大不妙。 当下,张宝玉拉着张宝儿,又落回安陆城中。 刚从一片热闹集市绕出来,张宝玉身上挂满了各种小玩意儿,双手更是没了空地方,各种风味小吃,抱了满满一怀。 好容易从人堆里杀出来,张宝儿琼鼻见汗,转过一个巷子,见一株大槐树下,高高低低码了一排大青石,经年累月坐人,已经打磨的极是光滑了,时不时微风从巷口扑来,吹得人毫不舒坦。 她还没动了,张宝玉抢先赶了过去,一屁股在最大的青石上坐了,脸上放出心满意得笑来,便盯着手中的酥红的烤鸭,开始用劲儿。 张宝儿白了他一眼,轻轻叹息一声,一脸的生无可恋,歇了没多会儿,被丈许外的动静儿引动了,却是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斗着兵行棋。 张宝儿是个好热闹的,听那边嚷嚷得热闹,便凑了过去,她虽不通棋理,却天资聪颖,看了两局,便通透了,觉得这方寸间的斗杀,千变万化,趣味盎然。 看着看着,张宝儿便掉了进去,和相邻的一个胖老头,一起给秃顶老头当起了狗头军师,偏偏两人都是喧宾夺主的脾气,恨不得夺了秃顶老头的棋子,自己赤膊上阵,遇到意见相左时,少不得要唾沫横飞一阵。 本来一个胖老头都让秃顶老头不胜其烦,又多了个张宝儿,这边秃顶老头还没急,张宝儿和胖老头先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又把锅扣到秃顶老头头上,说是他不听指挥,否则先前按谁谁的布局,肯定能够胜利。 秃顶老头不胜其烦,终于忍无可忍,把棋盘一推,怒气冲冲道,“你俩来,谁输了,给我滚着离开,敢不敢!” 胖老头盯着张宝儿,心中正盘算利弊,张宝儿先叫号了,“谁不敢谁是小狗,来就来。” 她先前当狗头军师,不过是抢不到上场冲杀的机会,如今机会来了,心中早就开始欢呼雀跃了。 “怎么,老刘,你该不会只有嘴皮子溜,一上真格的就不成了吧。” 好容易找到机会,秃顶老头自不会不落井下石。 旁边的几个老头更是看热闹不怕事大,一并跟着鼓噪起来,胖老头下不来台,只好应下。 当下,张宝儿和胖老头便对面而坐,盯着方寸间的两方军阵,开始调兵遣将,血海拼杀。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张宝儿虽天资不凡,但到底不是许易这个级数的妖孽,胖老头浸染这种兵行棋多年,掌握了不少杀招定式。 初始他还畏惧张宝儿的心思灵巧,下了一会儿,便发现这女娃完全是凭着一股灵巧在和自己纠缠,棋路极为生涩,对各种定式更是茫然无知。
他接二连三,布下定式杀招,张宝儿看破者居多,但终究有落入彀中的时候。 棋盘上争胜,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一个先手尚且输不得,何况落入彀中,未到冲盘,张宝儿便被胖老头的大军冲垮了中军帐,刺杀了老帅。 “再来再来。” 张宝儿虽输不馁,反倒被激发了兴趣。 胖老头站起身来,嘿嘿笑道,“要下可以,咱们赌斗在前,老孔说的明白,谁若输了,当滚着离开,不过我看你年纪轻轻,还算堪造就,不如你鞠上一躬,连说三句‘我服了老先生’,我或可网开一面,收你为徒,传你棋道真解。” “好个老不羞。” “胜之不武,谁看不出这女娃才学棋未久,以她的天赋,用不了三天,你老刘就得屁滚尿流。” “老刘贼着呢,这是想抢先认下高徒,将来就指着这高徒大杀四方,好给他老刘争脸。” “……” 众老头看不过了,纷纷出言讥讽。 胖老头丝毫不恼,只是要张宝儿做选择,要么滚着离开,脏了这一身好衣裳,要么拜他为师,随她学棋。 张宝儿狡黠一笑,“不就是兑现承诺嘛,几位且看好了。”说着,她身子腾空,连续翻腾起来,竟真的滚着出了巷子。 她这一动,几个老头宛若被施了定身法,面上皆堆满了惊惧。 数息后,张宝儿从巷口施施然走了回来,微笑抱拳,“老几位,我可是滚着出去的,不算违约吧。” 刷的一下,六个老头齐齐便要跪倒,口称,“仙人饶命。” 张宝儿大手一挥,一团气流将六个老头齐齐托了起来,柳眉微皱,“不过是下个棋,几位何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