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瘴气迷魂
对于瘴气这东西我只了解一点点，以前听顾姥爷说过，瘴气多见于南方，由于潮湿的环境以及特定的气候条件，在山林子里会形成一种特殊的有毒气体，要是一不小心碰上了那样的毒气，人的麻烦可就大了。 在这样沉闷的状况下，我猛然听到了“前面有瘴气”这一种说法，当即僵在了原地。左右看看，尽管现在已经是上午了，但四周光线很暗，而且除了黏糊糊的潮气以及怪怪的虫鸣声之外，我们附近再无他物，就连我们进来的道路在一片恍惚之中都难以看清。 所幸，顾安敏锐的嗅觉救了我们，即使我依然不知道那瘴气究竟在什么地方、会不会朝我们过来，但看他的表情，我想我们离危险应该还有一段距离。 顾安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了一段时间，对我们道：“别慌，我现在差不多了解到它的前进路线了。大家跟我来，我们想办法绕过那片瘴气。” 我们对于顾安的能力非常信赖。他这么一招呼，我们都立刻跟在他后面向山林里面走去。 不多时，只见我们后面的顾苏突然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领头的顾安。 “不对。”她道，“这不是普通的瘴气。” 她一鸣惊人，让我们都惊呆了。尤其是顾安，他一贯相信自己的嗅觉，不是自大，而是实力，他的嗅觉很少会出什么差错。 只是这次，可能并不是“技术问题”，而是…… “这里是蛊林，可能与寻常的环境有所差别。”顾苏微微喘着气，对我们解释道，“顾安哥所说的，可能并非完全是瘴气。” 我们都望着她。 她接着说道：“我觉得，前面的瘴气应该是可以追着我们的。它前期所表现出来的固定的移动规律，应该只是用来迷惑我们的。” 我顿觉毛骨悚然：“所以，那个瘴气是……可以走的？就像有头脑会认人的生物一样？” 顾苏苦笑道：“生物……瘴气本来就是南方树林里生物尸体腐烂后形成的一种有毒气体。只是这次，混在瘴气之中的，还有活物。” 我瞪圆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那……那个活物，岂不是像‘腾云驾雾’一样，cao纵着那个瘴气在走？” 她点头。 一听到那瘴气会像gps一样自动追踪我们的位置，我们的脸色都难看起来。在这树木盘根错节、暗无天日的树林子里，周围都是高得不见顶的古木，从四面八方传来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古怪噪音，后面还有一团会追着我们跑的有毒瘴气…… 这下不妙。 大家都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这时一直默默跟在我们身后的墨羽说话了。 “总不能坐以待毙。”墨羽说道，他挨个儿拍拍我们的肩膀，“瘴气前进的速度并不快。我想，他们是准备给我们来一个前后夹击，瘴气把我们赶到他们埋伏着的地方，然后只等我们进入埋伏就行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除了按照他们设计的线路前进，也别无他法。但是，我们并不是一点优势也没有。” 我抬起头看向他，眼里燃起了希望。 他露出温暖的笑容，径直向顾苏走了过去，看着她的眼睛。 “对方是用蛊者。”他道，“他们的进攻形式应该也是使用蛊毒。可是，就算他们机关算尽，摆在我们面前的也不一定就是死路。因为……”他把双手搭在顾苏的肩膀上，后者微微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的动作，“我们拥有最好的用蛊者。” 顾苏怔怔地看着墨羽的微笑，一时有些震惊。她愣了片刻，目光不确定地游离着。 末了，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不稳定，抬起头，声音有些发颤。 “我很小的时候就跟随母亲学蛊。”她轻声道，“只是，我们家族的遗产在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之后，剩下的部分屈指可数。在苗蛊这一方面，我只能说是一知半解。对方是专业的用蛊人，要是真的正面交锋起来……我们大家也算共同经历了不少磨难，是出生入死的伙伴，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我并没有多少胜算。” 我知道顾苏不会说谎，也不会夸大其词来糊弄我们。她如果真的这么说，很有可能是对于当下形势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的判断才下的结论。毕竟，在实力面前，空有一腔热血或者是仅靠团结一致的情谊是远远不够的。 墨羽道：“你心里在顾虑，和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 顾苏道：“我知道这样容易让大家悲观，可眼下，我真的……” 墨羽道：“顾苏，你现在没法判断对方到底有多强。” 顾苏轻轻叹了口气。 我看到顾苏露出了少有的犹豫，心知这一回她对于能否战胜敌人没有多少把握。也难怪，我们这一次面对的敌人实在是太特殊了。他们可以不用触碰到我们的身体，在保障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在暗处对我们实施攻击。 同时，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在这里，由于不熟悉环境以及敌人的招数，就连嗅觉一向精准的顾安都有可能出现差错。周围埋伏着无数的敌人，可至始至终我们都没有看见他们的影子。没有退路。没有出口。换做是谁，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都会被逼得崩溃的…… 我们的目光都集中到顾苏身上。 对方是用蛊者。 而在这里，唯一会用蛊、解蛊的，只有顾苏一人。 她，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也是唯一的胜算。 在我们的注视下，顾苏流露出少见的不安来。她看着周围人或期许或安慰的眼神，做了一个深呼吸。 墨羽略微俯下身子，在她的耳边轻声地说了一句话。 “只有你能带我们离开。” 顾苏震了一下。 “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他道，“我愿意相信你。无条件。” 顾苏咬住嘴唇，似在下最后的决心。 我没怎么想就走了过去。 “加一。”我走到顾苏面前，“无条件相信你。谁叫你是我姐呢。以前在学校外面被人打的时候，你就是用蛊救的我。” 顾安与宋平泽也走上前。 “没人比你更了解蛊。”顾安言简意赅，“无论如何，我不会退出。我跟着你。” “嗯嗯，算我一个。”宋平泽挠挠头，露出傻呆呆的笑容。 顾苏的目光在我们身上一一扫过，看上去有些紧张。末了，她忽然笑了一下。 我看着她这一笑，差点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也许是这里诡异的环境、压抑的气氛影响所致，她此刻的笑容就像是暴风雨之夜过后的第一丝黎明的曙光，刹那间照亮了昏暗的山林。 我所熟悉的那个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顾苏，又回来了。 她再开口时，已基本恢复了往日的自信与沉稳。 “走。” 她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墨羽紧随其后，然后是我和宋平泽，顾安断后。 我们的士气提了上来，但情况依然很严峻。走在前边的顾苏不断地改变着前进的路线，我们在杂草丛生的林地里艰难地跋涉着，地下被湿气变得腐烂的树枝像是有生命的活物一样，不时将我的腿缠住，让我走得磕磕绊绊。空气也愈发令人窒息，阴冷，潮湿，弥漫着腐朽与绝望…… 这里与我之前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相同。不仅昏暗，而且让人看不到一丝希望。 这样的想法一出，我立刻强迫自己打住。传说在逆境中求生的人往往不是被恶劣的环境夺走了性命，而是被自己悲观的心理所活活吓死的。 这气氛太过诡异了。不，不能放弃。 我努力在令人昏昏欲睡的阴暗环境里打起精神。此时此刻，顾苏是我们唯一的信仰。除了信赖她的能力与智慧，我什么也不用想。 这样约莫走了半个钟头，顾安忽然在我们身后说道：“这地方……我们来过。” 我一震。 随即冷汗就下来了。 我们竟然在这里迷路了。 顾苏看上去极度疲惫。侦察探路原本就不是她的强项。凭借远离我们的敌人与我身上的蛊的联系来判断出路、同时又要防止身后的瘴气追上来，这对于她来说的确很有难度。 一时间，我们大家都僵在原地。 “冷静点！”墨羽扶住顾苏的肩膀。 顾苏用双手捂住眼睛。 “我一定有什么弄错了。”她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道，“头绪太乱……出口……出口在哪里……” 墨羽对顾苏说道：“我们一直在被身后的瘴气推着走，所以你不知不觉中就偏离了方向。这一次，你不要管身后有什么，我们鼓足干劲，一口气走出去。” 顾苏深深地呼吸了一次。 她闭上眼睛，正准备再一次感知对方的动向时，我们的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响动。 这次的响动远不同于之前那些装神弄鬼的怪笑声，而是实实在在的动乱。 “前面！” 顾安最先反应过来，他对我们大喊道：“别看了，前面有非常多的生物正在靠近！它们就是冲我们而来的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