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眉楼文会（一）

    方孔炤走后，方以智就神神秘秘地过来说：“先生，晚上复社在秦淮河眉楼组织文会，欢迎名动江南的才子陈子龙，邀请我等参加，先生一起去见识见识吧，刚好可以宣扬一下我们的物理之学。”

    “许大人一路上还说要去见识下什么秦淮八艳，我都没听说过呢。”林玉杰适时地过来补刀。

    “咳咳，都是道听途说，去眼见为实一下也好，主要也是去会会江南的才子们。”许东自然是想去的，不过这林玉杰也太没眼力见了，想逛青楼这种事能公然拿出来说吗，这不是损害老子声誉嘛。

    不过这也是许东想多了，这个年代特别是在江南，士子到青楼开文会是非常高雅流行之事。

    作为一心想在大明朝见见传说中秦淮八艳的老六，许东自然查过相关资料，知道眉楼就是八艳之一顾横波所在的绣楼。

    顾横波，生于1617年（实际是1619年，剧情需要往前移两年，否则太小了，各位看官见谅），上元（今南京）人，本名顾媚，字眉生，又名顾眉，号横波。

    顾眉才貌双绝，有“南曲第一”之称，自然广受风流名士们的青睐，以致眉楼门庭若市，几乎宴无虚日，常得眉楼邀宴者谓“眉楼客”，俨然成为一种风雅的标志，而江南诸多文宴，亦每以顾眉生缺席为憾。

    吃过晚饭，许东便带了几个亲卫，跟随方以智、林玉杰来到了眉楼。下面迎客的老鸨明显是认识两位公子哥的，打了个招呼便进去了，两名亲卫自动散开在门口附近警戒，一名亲卫跟着许东进去了。

    晚上文会是为了欢迎江南才子陈之龙召集，可以说应着云集。今年春闱，陈子龙参加会试，因此次主管录取的是温体仁，温体仁极度排斥复社成员，陈子龙自然落榜。

    今天陈子龙刚从京城回来，为了排遣内心郁闷，便答应参加了此次文会。不过陈子龙作为名动江南的复社核心人物，号召力还是扛扛的。

    听说他来出席，眉楼可谓一席难求。许东一行人到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幸好方以智也是个名士，又提前打了招呼，还给留了几个席位。

    许东落座后，打量了一圈环境。眉楼大厅是个宽敞的长方形，正面是一个略微高出地板约20厘米的表演台，上边摆了古筝和一张茶几。

    茶几后坐着一位妙龄美女，一袭素裙、气质典雅，鬓发如云、薄纱遮面，端是让人遐想连篇，这正是眉楼主人顾眉。

    大厅左右两侧各摆了几排茶几，放置了酒水、瓜果等物。左边上首开始依次坐着陈子龙、夏允彝等刚才京城参加春闱回来的士子。

    陈子龙边上还坐着一位身着儒服，身材消瘦，但一头青丝、容颜颇为清秀的女子，方以智介绍这就是柳如是。

    史料记载，崇祯五年，年仅14岁的柳如是被返乡宰相周道登强娶作妾室。柳如是在周氏的妾室中最为受宠，遭到了其他的妾室的妒忌。不久后被陷害赶出周府，再一次被卖入青楼。

    柳如是身在青楼，却凭着自己年轻貌美和天生的灵性气质，以诗文会友，结识了几社名士宋征舆，但两人感情遭到宋家强烈反对而结束。

    当年柳如是又遇到了在苏州游玩的“千年知己”的云间才子——陈子龙，两人一见倾心。柳如是模仿曹植的《洛神赋》写了一篇《男洛神赋》，陈子龙赠予柳如是《湘娥赋》回应。

    现在正是两人感情如漆似胶之时，明年也就是崇祯八年（1635年）春，二人在松江的南园开始同居。当然，他们的感情也以陈妻反对而告终，最后于崇祯十四年嫁给了60多岁的钱谦益。

    这让许东大为感叹，这位秦淮的名妓感情生活真是丰富多彩啊，这么小就早嫁人为妾了，同时又与多位名士纠葛，顿时对柳如是也没啥兴趣了。不过看在她以后坚决不肯降清的气节上，还是给点好感度吧。

    相比之下，还是顾横波感情单纯点，虽也身为名妓，但一直卖艺不卖身，没有和其他名士有过深瓜葛。

    直到崇祯十二年龚鼎孳任兵部给事中，在赴京途中，结识南京名妓顾横波，携其进京，后纳为妾。不过龚鼎孳后来降清，气节不行，许东想着这等美女可不能便宜汉jian啊，必须设法阻止。

    大厅右侧坐着江南复社的一些成员，包括顾炎武、王夫之、侯方域、冒辟疆等人，可畏青年才俊济济一堂。才子岂能少了美人，边上还有几位身姿绝佳的美女相伴。方以智也是复社重要成员，所以安排的位置比较靠前。

    方以智请许东做了茶几位置上首，边上还安排了一位秦淮河桃叶渡上的南曲名角作陪。

    通报了下名字，姑娘名叫李湘真，字雪衣，南曲中称她为十生、李十娘。她长得娉婷娟好，肌肤如雪，人很慧巧，特别是一双眼睛灵动有神，“既含睇兮又宜笑”。

    史料记载她为另一版本的“秦淮八艳”中的一员，历史上曾与“明末四公子”之一的冒辟疆有过一段感情。据说冒在金陵时，在李十娘的“寒秀斋”停留最久。

    许东落座后没过多久，文会便开始了。顾眉先弹了一首曲子作为开场，的确技艺高超，琴声优雅，听了让人回味无穷。

    此后，复社诸位公子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高谈阔论，指点江山，抨击朝政，以图在顾美人面临留下个博学的才子形象。

    陈之龙可能是科举失意而归，总体兴致不是很高，除了偶尔对在座士子的高论做下点评，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和柳如是窃窃私语，或跟周边士子举杯饮酒。

    许东听了一回，这些士子可以说满腔热血，但并无实际从政经验，抨击阉党朝政十分来劲，但所提建议大都虚而不实，空喊道德口号，没什么实际意义。

    这时冒辟疆站起来，大声痛斥朝廷jian臣当道，选人不公，空放着这么多江南才子不能用。然后话锋一转，大谈东林党广开言路、严打阉党、反对商税的主张，严厉批判去年崇祯帝命各省完解逋欠盐课的政策。

    由于各省积亏盐课银三百二十万余两，崇祯六年四月二十日，命有司如数全解，否则指名参处。

    不过虽然崇祯帝亲自下令，但由于江南士绅软顶硬抗，加之朝中官员多有瓜葛，办事自然不尽心，这个政策也一直收效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