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战后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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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五年四月三十日。 那艘船终于来了…… 如今,它要载着半个世纪的物资,驶向世界的另一端。 “南极泰坦”号,由德国制造并交付苏联使用的巨型破冰船,二战之前,这艘船称得上是海上的超级怪兽,因为它的个头甚至要比当今的“福特”号核动力航母还要大一倍。 就在四月三十日当天,苏联红军攻克柏林,希特勒在总理府地下室自杀。九天后,五月九日,魏徳林将军在柏林签署了无条件投降书,柏林惨败,就像被镰刀红旗粉碎的纳粹一样,德国已经被瓦解的惨不忍睹,这也标志着法西斯的灭亡和欧洲战事的结束。 巨型破冰船“南极泰坦”号停泊在威廉港内,巨型吊车正将一批又一批的物资填入它的船体内,这批物资足有45万吨,当中的食品已经够这群人填饱半个世纪的肚子了。 身穿纳粹军医装的中年人正在甲板上闲逛着,远看他手扶铁栏杆顺着船尾的方向走,望不到船尾的尽头显得这艘船的巨大,巨大到令人生畏。 “多么迷人的铁黑色啊!”中年人感慨。 这艘船的体积覆盖了视线里的一切,遥望无边界的金属黑色成了雾霾的伴侣,黑色阻隔了远方战火弥漫的城市,浓厚的雾霾之外,只有隐约的炮火声偶尔钻入耳窝。 那是属于恶魔的摇篮曲,是人性孕育出来的悲鸣。 物资填充终于结束,船尾舱门缓缓合上,气鸣声刺破了整个港口,“南极泰坦”号慢慢地动了起来。它的目的地在世界另一端的寒冷彼岸——南极。 那个中年人掉头走向船头,最后双手倚在船头的铁栏杆上,看着属于德国的海,很快他就要离开这个令他骄傲的地方了。中年人从裤袋里掏出一盒老牌烟丝将其倒在烟纸上抹匀,最后卷成了一支地道的香烟,这样的手卷烟是那个年代的高官们的最爱。中年人随后掏出火柴点燃了香烟,整个过程像小时一样漫长。他侧着头吐出一口浓稠的烟,在寒气里青蓝的烟雾就像一头实隐实现的龙摇摆在空气中。 “我们抛弃了国家,抛弃了民族,抛弃了战斗的信念……我们将乘船驶向远方的极海,它在世界的另一端,寒冷又可怕......”门格尔哼着自己瞎编的小曲,鹰隼般的眼神在此时有些迷离,就在今天,苏联人彻底攻占了柏林,而他却如此事不关己的在这儿哼着小曲,行为着实不像一个拥有德意志的军医。 谢罗夫站在舰桥甲板上看着站在船头的那个瘦小的背影,他不禁很好奇那个人,组织上说那是个可怕的家伙,要谨慎对待,可在谢罗夫眼里,那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军医而已,从那个悠闲自在的背影看,他似乎不在意自己国家的兴亡,“可怕”这个词在他身上又从何说起。 谢罗夫又想到了手上刚发来的电报,当中提到了为保家卫国不惜生命的德国童子军,比起站在船头的那个人来,就连德国的小孩都比他有价值,谢罗夫有些瞧不起那个家伙。电文里大多是在谈任务和战后清理,对于谢罗夫来说都是些琐事。另一封加密电文里的东西则让他头疼,其中说到希特勒同自己的女人自杀在地下碉堡,尸体被他的手下焚烧……令谢罗夫厌烦的不是这个,而是自己的军队,第1、第2和第4方面军最近在柏林疯狂地凌虐德国妇女,而且数目还在不断增加,而且美国人也参与了这种可耻的事。谢罗夫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后又冷笑了一番。这样的行为对于未来的苏联无疑将是一个巨大的侮辱,但事实已经白纸黑字的写在了加密电文里了,苏联人注定将要背上这个历史的骂名。 可谁又在乎呢?整个欧洲都在欢呼纳粹消失,现在谁又在乎苏联人的战争罪行呢。没有!就算有那也是后辈的事。谢罗夫心说。 他抖了抖自己的黑色皮革大衣走入舰桥内,从填满枯草的木箱里抽出两瓶红牌伏特加又搂着一件厚实的呢子大衣后离开了舰桥,朝船头走去。 “南极泰坦”号即将踏入北冰洋并进入英国海域,从那时起,这艘船将不在属于德国,而是完璧归赵的属于苏联。 “一个人站在这里,心里会很空虚吧。”谢罗夫走近门格尔。 “这就是你们国家的问候语?还是欢迎仪式?”这可能是门格尔这辈子听到的最没档次的问候语了。 “想不到你除了会说拉丁语和法语,就连俄语都说的这么流利,”谢罗夫又道:“这不是我们国家的,而是作为个人的,”谢罗夫紧接着递过酒瓶说:“你觉得会有哪个苏联人会欢迎一个德国人?更何况还是一名逃兵。只有我欢迎你,门格尔博士。” 门格尔冷笑几声,接过酒立刻开瓶往嘴里灌了几口后,略带贬义的回答道:“是啊!只有你这种混蛋才会欢迎我这样的德国人吧!酒还不错。”门格尔吐了口烟又扬眉吐气道:“还有,博士这个美誉,我还真担待不起。” “你可是背负着你们国家的使命在跟我谈话呢,更何况你的身份是战俘,说话的时候请尽量放尊重点。”谢罗夫轻声说。 “使命?在我眼里这只不过是魏德林和你们苏联的政治交涉罢了,而我只是被强制性的扣留在这艘船上的一颗棋子而已。”门格尔冷叹道:“以后你们在欧洲就是老大咯,我们呢……” “那么,如果他不答应我们,我们苏联绝对有把德国从地图上抹掉的能力,魏德林是在保护你的国家,比起这个计划来,哪个轻哪个重我想他比你更清楚。” “又在谈国家存亡了是么?这个计划可是德国的最高机密呢,我只能说他是个不伦不类的卖国者。”门格尔狠狠地讽刺着那位曾身经百战的将军。 “对于我们来说,要掌握你们所谓的‘最高机密’就像扣动扳机一样简单,”谢罗夫将酒瓶对着德国的领海,像是在欣赏一幅美丽的画卷一样,“不过也是,对于世界上的其他国家来说,这的确是机密,这艘船是机密、你和我的谈话是、这整个计划也是……我真想活到50年后的今天啊!看到那些新闻记者探秘苏德战争史应该是很件有趣的事吧!”谢罗夫笑着说。 “这艘船……严格来说,这可不算是一艘船了吧,”门格尔扭过身子望着那个高30米的舰桥,“它是按照‘施瓦本兰登’号来设计的,左右船舷还都另外加装了独立运作的燃气轮机水翼,与其说它是破冰船,还不如说它是破冰潜艇呢!” “可以这么说吧,这艘船沿用了你们纯朴的德国技术,只不过现在交给苏联保管了……我觉得它应该放在博物馆里供那些付了门票费用的欣赏主义者参观,这样还能增加财政收入,不过它现在要去南极了。“谢罗夫眯着眼,眉毛上仿佛有一层令人难以琢磨的冰霜:“1941年邓尼茨奉命在威廉港派出了大约4000人和近50艘U型潜艇及大量淡水、补给进入了南极,听情报部门说你们还在那里造了水下基地,我还真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门格尔对此也并不感到奇怪,他耸耸肩说:“我在集中营的时候听说过,只是没用自己的双眼亲自验证过,看来今后我要走运了……” 门格尔不苟言笑,又说。 “我还差点忘了你是苏联内务委员会的副主席了呢!搞情报可是你的专长,又是贝利亚一手提拔的亲信,你们苏联人在德国的间谍就像蟑螂一样多。”门格尔形容的很贴切。 “如今大局已定,就算骂我是个混蛋也无济于事。”谢罗夫将酒瓶扔进了海里,“以这艘船的速度,再过几个小时这艘船就会进入英吉利海峡了,到了南极,会很冷。”谢罗夫将搂在手里的呢子大衣扔给了门格尔,即刻转身走向舰桥,乌黑的甲板上只留下被讽刺的门格尔。 “谢谢您的仁慈!谢罗夫少将先生!”门格尔不怀好意的抨击道。 艾因霍恩两兄弟靠在船侧骨的舷窗上,舷窗很大,直径足有200公分,完全能容纳几个人的身躯,这样的舷窗就好比水族馆里的观望窗。 两兄弟将脸死死的贴在舷窗上,炯炯有神的目光里夹杂着无数的好奇,他们两望着外面那漆黑如梦魇的夜和海面上时有时无的黑色山峰,那是暗礁。为了避开其他国家舰艇的监视,“南极泰坦”号的航线被船长设定为从英吉利海峡沿岸地带的浅海区,浅海区周围暗礁很多,对于军舰和运输船来说,暗礁是很大的威胁,可在“南极泰坦”号这艘修长而且巨大的破冰船看来,那些仅仅是拥有小山块头的暗礁就像沙漠里的沙丘一样渺小,风一吹就会垮掉。 艾因霍恩两兄弟被这些从来没见过的景象给震撼了。因为他们从没见过如此雾惨云愁的景象。 两兄弟是犹太人,出生于华沙的一个小镇,在波兰被德国占领后,两兄弟被德军送到了奥斯维辛集中营,对于很多囚犯来说,那是一个无限恐惧和充满未知的地方。 在那个年代的战俘都很清楚,奥斯维辛集中营是个名副其实的“葬尸所”,人们管它叫“死亡工厂”,里面还有一位可怕的军医被人们称作“死亡天使”,他专门在活人身上搞人体实验,当中少不了像艾因霍恩两兄弟这样的双胞胎,很多双胞胎都惨死在了“死亡天使”手里,而且他还做了很多极端诡异的事,比如命令手下将成批的囚犯骗入洗浴间里再用“齐克隆”将他们毒死,最后烧成灰,还在囚犯身上注射细菌病毒让他们惨死等等。据说他的手下当中还有成批的刽子手,刽子手们专门杀那些不劳动的人......总之,在那些囚犯的眼里,奥斯维辛集中营里的德国人是一群可怕的魔鬼。 但两兄弟逃过来了,他们两个是幸存的双胞胎之一,是门格尔让他们活了下来,两兄弟很庆幸,他们自己居然躲过了这场可怕的噩梦并乘上这头二战时的海上巨兽,朝新的世界驶去。 那个瘦弱却让人感觉温暖的身影朝他们走了过来。 亚德格很喜欢他。 “门格尔叔叔,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弟弟亚德格抱紧门格尔的大腿问道,那乞求和渴望的蓝色瞳孔看了就让人不禁感到忧伤。那双幽蓝色的瞳孔,冰冷里透露着着让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希望。 门格尔抱起亚德格,一面笑容:“我们啊!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里的冬季和这里一样冷吗?我喜欢在冬季看雪。”孩子稚嫩的声音与面容永远都是最天真和单纯的,容不得半点虚伪。 门格尔看了一眼舷窗外,有些鱼尾纹的眼眶仿佛抑制住了他魔鬼般的另一面,良久,门格尔终于回答了亚德格:“那里跟这里一样,很冷,但那里却很美丽!那里的天空中有美丽的极光。” “好啊好啊!我要去,我要和哥哥一起去!”傻孩子大声嚷嚷着,这温暖的亲情似乎感动了站在远处看守两兄弟的苏联士兵。 门格尔放下亚德格,鹰隼般锐利的双眼打量着亚德格的哥哥。 亚德格的哥哥维肯尔依旧看着舷窗外,他娇嫩的面容掩盖不住他内心的暴怒。维肯尔就像一头失去mama的貓鼬,在空旷中任凭其吼叫也没有得到貓鼬mama的回应,但他的吼叫引来的是一只凶残的鹰隼,而这只鹰隼,就是门格尔。 门格尔再也没多说,他以很安静的动作转身走了,哥哥维肯尔这才凑近弟弟,用力地抱着他。 “答应我弟弟,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离开我,知道么?”维肯尔的抽泣声越来越大了。 因为身为哥哥的他很清楚,门格尔是个没有人性道德的魔鬼,他想他们在被推上手术台前能尽量活得快乐些,那样死了也不会太痛苦。在维肯尔眼里,门格尔的温言细语只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罢了。 维肯尔艾因霍恩对门格尔恨之入骨。 因为他亲眼看着门格尔杀了自己的双亲。那天弟弟吓得晕过去了,只有维肯尔独自面对那突如其来一切: 那是五年前的一个夜晚。天空还算晴朗,没有乌云密布只有繁星闪烁,街道上还能听见孩子们欢快的嬉戏声。mama那时正在准备当天的晚餐,爸爸坐在沙发上赶着明天早晨的报告,爸爸在小镇里为政府工作,难免的每天都会有很多工作上的事情会带回家来完成。维肯尔家还算富裕,所以维肯尔有幸能去镇上学习小提琴,亚德格每周都会有最潮流的新玩具堆在卧室里。 mama催促吃饭的声音传入一家人的耳窝中,那时候年仅八岁的维肯尔哪里会想到那居然是他最后一次吃mama亲手做的菜。那天凌晨当晚,安宁的小镇上突然传来了枪声,爸爸看了一眼窗外立刻回过身子抱起他和亚德格准备冲向地下室,可惜德国人刚好闯进他家,爸爸mama没办法只好将他们两藏进衣柜里……爸爸mama叮嘱维肯尔要看好弟弟,维肯尔哭着点了点头。爸爸mama关上了卧室门,紧接着维肯尔听见卧室外一阵争吵后随即传来了两声枪响,紧接着重重地倒地声。维肯尔捂着差点崩溃的脸,衣柜缝隙的视线刚好对准了卧室门,维肯尔看到了鲜血从门缝里渗透进来。从那时起他已经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爸爸mama了。 后来门格尔在衣柜里发现了他和弟弟,并将他们安排到奥斯维辛集中营……当他们醒来时,两兄弟被许多糖果和毛绒玩具包围着,维肯尔看着弟弟高兴的样子,就放心多了。但维肯尔永远都忘不了看着自己双亲倒在血泊里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理智懂事的维肯尔甚至不敢把爸爸mama的死询诉弟弟,维肯尔怕弟弟哭,怕他害怕,所以他一直瞒着弟弟,只是骗弟弟说爸爸mama参军了,很忙,没有时间来接他们。 他死死的搂着弟弟不放。他哭了,在弟弟的怀里哭了,因为这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害怕再一次地失去。 “哥哥为什么哭了?”亚德格看着维肯尔,目光里充满了呆滞的疑问。 哥哥用有些污渍的袖口擦了擦眼泪,笑着说:“没有,哥哥是高兴,因为我们就要去美丽的地方了,说不定爸爸mama也会来接我们呢!”维肯尔说到“爸爸mama”时,声线颤抖到了极点。 维肯尔见弟弟很高兴的样子,自己也就把那份巨大的伤痛藏在了心底。很快地,懂事的哥哥就陪弟弟坐在内甲板上玩耍了起来,依旧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幸福。 背靠在角落里的谢罗夫见门格尔从艾因霍恩两兄弟那儿走了回来,便冷嘲热讽道:“我在房间里又重新翻看了一眼你的个人资料和你的丰功伟绩,”谢罗夫撇嘴摇摇头又说:“你在奥斯维辛集中营担任医师、科研人员和博士。之所以人们管你叫‘死亡天使’,我想这和你的作为有必然的联系吧。” “看来少将先生您之前并不太在意我啊!不错,我就是犹太人和吉普赛人口中的‘死亡天使’,其实我挺喜欢这个外号的,比起博士来它要中听多了。”门格尔并不掩饰自己的所做所为,而是像讲故事一样,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我在犯人身上做病毒实验、细菌实验……比起成果来,这些都不算什么,在战争中,牺牲是注定的,就算是上帝也逃不掉。” “包括那一千五百名双胞胎么?”谢罗夫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德国人。 “当然,我既然选择做了这个,我也会包揽掉一切骂名,就算是死,我还是会做一样的事。” “也难怪会得到这个外号,生命在你眼里就那么一文不值么?门格尔博士。”谢罗夫开始反感这个德国人。 “死亡是每一个人的必经之路。在我眼里,人的普系跟狗是一样的……”门格尔在说这句话时没有带着一点感情,说话的表情更像是个魔鬼,真正的魔鬼! “如果不是有上级的命令,你这样的人恐怕给我杀一百次都不够!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跟我来。”谢罗夫转身冷冷说道。 “那我又要庆幸咯?这个任务保住了我的命呢!”门格尔低声说。 两人来到办公室,这是谢罗夫办公的地方,虽说是办公室,但却像十八世纪贵族的家。古素的吊灯悬挂在房间中央散发着暗淡的暖光,地面还铺了深棕色的橡木地板,昂贵的鹿皮沙发摆了四张,复古风的橱柜里立着几瓶有些年代的奥尔良红酒,那张宽敞的办公桌上,放着诸多档案和资料。而放在这位苏联高官前的档案,异常显眼。 那份档案是少有的暗紫色,封口处的套圈是红色的,封口绳绳头绑着一个神秘的标志,标志呈暗红色,标志内有镰刀红旗,还有一个毛骨悚然的骷髅头。 谢罗夫翘着腿倚靠在鹿皮沙发上,单手将文件递给门格尔,随后门格尔又卷了一根香烟点燃。 “这个是?”门格尔询问。 “苏德之间的秘密!‘南极座β’计划,你作为主要研究人员,有权过问这个计划里的一切,文件里也提到了你的研究成果,你不妨打开看一下。” 门格尔有条不紊地打开了档案袋从档案袋里拿出了很多本装订过的文件。门格尔细心且认真地看了起来。他认真看了好久,夹在右手指缝间的烟都燃了一半他都没在意,谢罗夫看着认真地门格尔,暖色灯光下的的嘴角似乎诡异地弯了起来。 门格尔翻看到最后一页,捏着文件的右手颤抖了起来,烟已经燃烧殆尽。 门格尔沮丧和有些惊悚的表情渐渐变得泰然自若,他放下文件,谢罗夫已经斟好酒放在他的面前,夹杂在房间里的青烟与红酒的颜色在此时混合出幽灵般的诡异。 “原来你们都知道了,我真好奇我身边有多少人是你们的间谍?”门格尔有些无奈地问。 “那倒没有,”谢罗夫隐隐笑道:“这些秘密是从‘阿勃维尔’那里偷来的,在奥斯维辛安插眼线在你身边就太不值了,你可是‘维京’师部的首席医务官呢,想要深入你的部队牺牲可是很大的。” “真行啊!连我们的谍报机关都入侵了。”门格尔不禁感慨苏联间谍的利害。 “想要赢得战争就要充分了解敌人的全部。你可能不了解你们谍报机关的弱点以至于每次我们都能优先掌握你们内部的消息,我可以用拿破仑的一句话来形容你们的间谍机构和国家:‘从伟大崇高沦为荒缪可笑,其间只相差一步。’” “抱歉,我对拿破仑并不了解,更别谈他的什么名言了……我唯一感兴趣的是又有人可以支持我的研究了,虽然代价昂贵,但……”门格尔顿了顿,“比起国家存亡来,我更在乎这项计划。” “是啊,这个时代很快就会过去了。未来,只留给懂得把握机会的人。你觉得呢?” 门格尔扭了扭僵硬的头,指顾从容的目光对着手中的酒杯,他冷冷说:“理所当然!” “谈谈你的研究吧!资料上说你主攻人类学和基因学,从那对双胞胎开始如何?”谢罗夫又问。 “他们两兄弟是绝无仅有的,在整个集中营里,只有他们适应了我的样本,所以他们是重点保护对象,至少现在是!” “计划里虽然写了,但我着实看不懂,我更想听听作为当事人的你的口述。” “那是神物!” “神物?”听到这个词的谢罗夫有些惊讶。 “我是这么称呼它的。当初发现它的时候我非常震惊,那是三年前的一个秋天,我去了海地,有一个当地土著患了严重的高烧,我医治他,但后来我发现那根本不是感冒这么普通的病……”门格尔说的很激动,就像那件事是在今天才发生的一样,“他的症状越来越严重,最初那个土著的行为非常暴躁,然后他拼命地挠着自己的身体,直至他昏厥过去,而且没有心跳,我以为他死了,在我准备给他输氧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他活过来了!”谢罗夫理所当然的猜到了这个结局。 “从医学角度来分析,那并不是真正的死而复生,而是像鬼魂那样漂浮般的存在!”门格尔一脸埋怨和憎恶,“那个土著醒来就袭击我,后来卫兵救了我,但是他又袭击了我的卫兵……像头该死的疯狗一样见人就咬,另外几名卫兵果断的开了枪,接连十几枪打在他们身上他们居然还能动,后来卫兵爆了他们的头他们才真正的死了,我当时觉得事情另有蹊跷,就命令卫兵将尸体运回德国,做了一系列的生物检测,最终,我在尸体上找到了我想要的!”门格尔振振有词。 “病毒!”谢罗夫猜道。 “我投入大量精力去研究它,最终我找到了突破口,RNA单链分子内隐性基因的突变。它的突变速度简直就像下雨那样猛烈,而且迅速。” “真渊博!”谢罗夫摸了摸鼻尖,脸上露出疑问的表情。 “就是说它会变异!它会入侵任何有机物,并破坏DNA的正常规律造成宿主的生理反应下降,直到死亡!然后又复活成一种我们理解不了的生物!你明白了吗?” “难道是怪物么?” “以我们现有的科学技术和知识,也只能这么形容它了!”门格尔深深感慨,“我用白鼠做了实验,不到一周,白鼠身上的体毛全部脱落,牙齿疯长,身上出现腐烂,最恐怖的是就连白鼠的整个身躯都扭曲了!那些被注射了病毒的白鼠的脊椎全都爆裂到皮下凸显出来,它们的脚趾不分左右的变大了几倍,而且那些放在培养槽里的白鼠像疯子一样几乎都暴走化了!它们拼命的撞玻璃壁,有几次差点跑了出来!最后我决定用人来做实验……” “所以你选择了奥斯维辛?” “那是组织上安排的,不过也好,集中营里有绝佳的研究对象和场地,而且还有那些双胞胎!” “效果呢?”谢罗夫几乎只用简短的几个字来回答他。因为这个故事实在太吸引人了,就像黑洞,你只要一接近它立刻就会将你吞噬进去。 “起初并不是很好,而且给我带来了无数的麻烦,好几次囚犯暴乱都是因为他们偷窥到了我的临床实验,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那些战犯们只要看到有新的实验对象被绑在手术推车上,那么他们一定会组织反抗,那段时间基本上每隔一周都会发生流血事件……说实话我用手术刀杀的人比枪杀的还多。” “这一点我相信没人会否认。”谢罗夫淡淡地说,但心里的回答却是另外一个,换做任何人都会苟同,有“死亡天使”门格尔在的地方,那么对于死人和流血这两种情况,那已经不是每周了,而是每天都会有人死在门格尔冰冷无情的手术刀下。 “有一对双胞胎姐妹适应了它!我原本很高兴,可最后还是失败了,后来我就下令在距离华沙比较近的一个小镇上缉捕双胞胎以充当实验的容器,好消息就是,那两个孩子。”门格尔诡异地笑了起来,笑容里掺着恐怖的想法。 “看来故事结束了……” “这可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我最后又抽出一段时间回到海地,向当地一位懂黑巫术的土著打听到了令人振奋的东西,”门格尔异常激动,那双鹰隼般的双眼仿佛燃起了火焰,他顿了顿又道:“你知道当地人管这种‘东西’叫什么吗?” 谢罗夫稍微凑近了一些问:“叫什么?” “丧尸!用俄语说是‘Зомби’,英语是‘Zombies’,意为不死的人或者食尸鬼之类的。” “丧尸?” “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的时候难免也觉得很新奇,后来仔细一问才知道。‘丧尸’这词起源于海地,更早可追朔到中古时期的欧洲,‘丧尸’一词的意思就是指那些会动但没有思想意识的人,奇妙吧!”门格尔撇嘴笑道。 门格尔紧接着又说。 “那名土著说它可能来自于那时候的黑死病,后来被邪教传播散布并引起了恐慌,但是教会为了平息混乱就说那些死了又活过来的人是吸血鬼,所以那时的海地一旦死人,教会便会下达命令焚烧尸体以免死人活过来袭击其他人。现在我们知道那是鼠疫,但对于这个病毒,目前我还不敢正式对它下定义,它可能是鼠疫的变种,但却没有鼠疫的特征,或许它是黑死病时期迸发出来的其他病毒,我相信我们今后的合作可以打破这一切迷云。”门格尔终于说到了研究。 “那……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谢罗夫举起酒杯。 “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干杯。” 老陈的暖光灯下,玻璃制的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噔响,灯光下的杯壁上,倒影着两人可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