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猩红地毯

    站在警戒防线后的约翰意识到危险即将袭来，他半卧在沙袋上退掉枪保险，食指待定在扳机上。

    “所有人准备！”约翰发令。

    秘密通道内挤满了枪支上膛的声音。

    秘密通道的港口上瞬间死寂，沉重的呼吸声被放大到整个空间里，深海里再度传来一阵阵的气泡直至上升到海面接二连三地爆开，犹如深海亡鱼般低沉的哀鸣声穿透海层渐渐回荡在整个秘密通道内。这种无法用任何动物叫声代替的哀鸣，更像是源自于地狱。

    “有东西游上来了！”斯科特冲着防线那边所有的士兵大喊一声。

    莫洛尔抛下一切恐惧正拼命地抓拍着这具有历史性的一瞬间。

    莫洛尔集中精力疯狂地按下快门，海底那三个白色的巨大斑点正以鱼雷般的速度冲向港口上。地面上的阿尔法小队和苏联红军瞬间打起精神，他们的枪口均指向同一个方向。

    “准备开火！准备开火！”斯科特单手捏死铁护栏发了疯地大喊着。

    阿尔法小队全员做好战斗准备，而大部分苏联红军在此时还有些发愣，因为他们还没有类似情况的处理经验，这对于他们来说更像是使徒第一次接受洗礼。

    海面犹如鱼雷爆炸般地瞬间爆开，巨大的冲击波冲起三条白色大浪，蓝色的海水从泛白的肌肤上流淌下去，三头体积超过十五米的白色巨人突然出现在海面上。

    “上帝啊！”谢罗夫双手突然搀扶在控制面板上，他死盯着自己看到的那些庞然大物，沧桑的脸上写满了惊悚。

    它们咧着嘴咆哮着，嘴里露出剃刀一般锋利的牙齿，一双篮球大小的眼睛空洞而且发黑，它们的身体异常白皙，如果没有那张血盆大口和透露着死亡的眼睛，那么它们应该是很和蔼的生物。

    “快开火！开火！”站在瞭望哨塔上的斯科特和莫洛尔已经失去理性。因为他们两距离这三头白色巨人的距离已经太近了。

    其中一头白色巨人注意到了瞭望哨塔上的斯科特和莫洛尔，它迅速游向瞭望哨塔并冲出水面笔直的站到了停泊港口上，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些巨大的白色巨人居然和人类一样有手有脚。

    “走啊伙计！”莫洛尔意识到他们陷入死亡危机，但斯科特仍然临危不惧的利用这最后一点时间疯狂地按下快门，他的信念是这一刻绝不允许被历史埋没。

    “快跑！”斯科特收好相机准备逃跑。

    白色巨人升出巨大的手掌直接朝瞭望哨塔上甩了过去，斯科特和莫洛尔同时跨越铁护栏跳出去落到地面，斯科特摔断了腿，莫洛尔比较幸运的落到了海绵填充物上。

    “斯科特！你还好吗？”莫洛尔赶紧跑向斯科特。

    “见鬼！我的腿摔断了。”斯科特忍着疼痛说。

    数以万计的子弹像一群火龙一般横冲直撞的冲向这三头白色巨人，巨大的威力撕开了白色巨人们白皙的皮肤，鲜血顺着它们的皮肤往下流淌。

    湛蓝色的海很快就被渲染成了猩红，数万条红色的火龙成群扑向它们，白色巨人们承受着如同暴雨般子弹的洗礼，一分钟不到白色巨人们的身体上已经被打得皮开rou绽。

    白色巨人们发怒的呐喊着一个扑通直接钻入了海底，海面上留下一片跌宕起伏的红。

    “医护兵！医护兵！”莫洛尔冲着警戒线那边的苏联红军大喊。

    “快过去把他们带过来！其他人掩护。”约翰不敢有一丝怠慢，虽然那三头白色巨人暂时消失于海平面上，但它们肯定还会再回来的。

    “换弹！”苏联红军更换弹夹的声音断断续续。

    更换弹夹的声音充斥在耳旁，深海里再次传来了那地狱般的哀鸣，转瞬即逝间又传来了无数次那种让人感到不安的声音。

    约翰打了个“停止行动”的手势，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约翰让四名医护兵赶紧跑到瞭望哨塔的方向去救回莫洛尔和斯科特，他们手里没有武器，所以很容易遭到攻击。

    “这回音？”约翰双眼扩张到极限，像海豚那样的海洋生物在遇到危险时就会发出求救的声音，他的联想似乎在被现实应证，“难道它们在呼叫同伴？”

    “见鬼的！”约翰换上弹夹冲着所有人下令:“听我的命令！准备火箭炮！第三小队，马上去‘南极泰坦’号上调动炮兵排支援！”

    阿尔法第三小队迅速撤出战斗朝秘密通道外跑去。约翰意识到麻烦要来了，毕竟他们现在所面对的，是身高超过15米的怪物！

    斯科特被医护兵架在担架上抬了回来，还好只是骨折。

    “医护兵把他带到基地内，莫洛尔你留下来继续拍摄。”

    莫洛尔躲在警戒防线后拿起相机做好准备，苏联红军和阿尔法小队做好战斗准备。

    “嗡……”

    一声巨响穿透海层刹破了整个港口，巨大的声波将海面震颤了起来，整个海面随着声波有节奏地跳动着，港口上的所有人都纷纷捂住双耳，因为这声巨响太具有穿透力了，这种带有声波力量的响度甚至会刺破耳膜。

    巨响消失不见，海面回归平静，约翰更加不安了，这声巨响跟之前这三头白色巨人的叫声差别异常之大，如果说前面的三头白色巨人的声响是来自地狱的哀鸣，那么这次的巨响就更像是来自深渊里的怒吼。

    约翰仿佛感觉到血腥味已经弥漫在空气之中。

    地面突然开始颤抖起来，这种震颤来自于水下，像是有某种东西正在撞击海底的岩石层。

    海平面炸开了，白皙的肌肤再一次露出海面，这次不是三头白色巨人了，而是四头！其中一头的体积是前面那三头的一倍！

    “开火！”约翰丧胆失魂的看着那头白色巨人。因为它至少有三十米那么高。

    约翰说完，子弹像暴雨般从枪口中迅速喷射出去，一排排整齐的子弹在鲜血和空气之间铸成一道闪电般的屏障，流离的鲜血扩散在那些白色巨人的身旁形成一道红色的血雾。那四头白色巨人发怒地冲向警戒防线，它们狰狞的面目里流淌着和鲜血一样的杀戮之气。

    “赶紧把这一切拍下来莫洛尔！不然就没机会了！它们正打算用暴力向我们问好呢伙计！”约翰开着枪说。

    “知道！见鬼的。”

    莫洛尔端起相机猛地按下快门，这一切对于他们、对于苏联来说，都太珍贵了，即使代价高昂，但他们也在所不惜。

    那头高三十米的白色巨人巨大的身躯直接从U-21潜艇群中央切出一条路率先突入港口逼近了警戒防线，那些U-21潜艇被突然增高的海平面挤向其他U-21潜艇，金属碰撞声直逼耳窝。

    高三十米的白色巨人踏入港口，巨大的脚掌踩扁了停靠在岸边的货车和其他物品，子弹的方位吸引着它直逼警戒防线，它的目标显而易见。

    很多人都傻了眼，他们从没见过如此巨大的活物，它们的身高仿佛能追赶上瓦西里升天教堂。如果以人类的形容词想找一句话来形容它们的话，那么它们就是神！它们就是上帝！

    这头白色怪物以慢跑的速度冲向警戒防线，子弹对它来说除了刺痛之外就在也没有其他作用。它那双狰狞的黑色双眼在窥视人类时就像是神在蔑视人一般。

    “往后撤！后撤！”

    所有人一边开枪一边后退，但死亡在所难免，毕竟他们横跨十米还需要大约二十步，而那头白色怪物横跨十米仅需一步。

    肌体扩张的爆裂声像气球爆炸一样，那些被踩扁的苏联士兵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每当白色怪物抬脚时，总能看到混合着血液和骨浆的粘稠液体被拉升到半空。

    苏联红军和阿尔法小队在秘密通道内伤亡惨重。

    约翰发疯地打开控制室的门，莫洛尔和其余队员紧随其后，那名上士正试图说服谢罗夫离开控制室并转移到相对安全的港口，但谢罗夫却顽固地不肯离开。

    “快去关闭闸门！打开排水系统，否则海水会上涨的！”约翰命令两名队员去做好收尾工作并走到谢罗夫身边:“少将同志，快走！”约翰拉住谢罗夫，“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可不是欣赏话剧的时间。”

    “我知道！”谢罗夫甩开拽着他的约翰和另一名上士道:“请允许我在待一会儿，伙计们。”谢罗夫说完走向加厚的观测窗。

    约翰没有底气的摇了摇头，他理解谢罗夫的行为，换做谁不是呢？假如你的面前正有一个和房子一样高三十米的怪物从你身边擦肩而过时，你会是什么感觉？是目光呆滞寸步不移？还是惊慌失措慌乱而逃？

    约翰皱了皱眉。看来他们选择了前者。

    剧烈地震动仿佛巨人在大地漫步，深沉的嚎叫像远古的诗经四面响起。而他们此时，正与死亡和仰望交错，这种感觉正如高度警惕的羚羊望着草丛里的猎豹。

    控制室并没有引起那头白色怪物的注意，可能是因为控制室里太安静了，除了微弱的机械运作声实隐实现，空气中连呼吸声都没有。那头白色怪物穿过了苏联人布置的警戒防线，它身后尾随着那三头小的家伙，它们正齐步朝港口走去。

    外面的杀戮声越来越远，阿尔法小队和苏联红军被逼退到港口，港口和秘密通道的防护门高只有十二米，很显然那头大怪物不可能通过了，但那三头小个子要穿过那道门还绰绰有余，如果让它们穿过那道门到达港口，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港口上还驻扎着很多苏联红军，还有那些重要的物资补给都在港口上，最令人担忧的是已经托运到“南极泰坦”号上的德国武器和装备。

    “少将同志！该走了！”约翰万分焦急。

    谢罗夫点了点头，他们迅速离开控制室，来到被染红的秘密通道内，但眼前的一幕足以让他们震惊和悲愤。

    原本铁青色的秘密通道内此时已经被染红，地面上的尸骨和被挤爆的rou渣相互粘在一块，肠子和上衣缠绕在一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那些被踩扁的尸体皮连着皮，rou连着rou，混合着黑色物质的血液形成一条又长又弯的羊肠小道，沿着红色小道放眼看过去更像是一条铺了红地毯的死亡之路，然而这条死亡之路，是用近百人的尸骨祭奠出来的，“红地毯”上那些碎骨和rou块就像是用鲜血种植出来的野花一般妖艳的绽放着，一切都以红色命名。

    一旁的上士差点没吐出来，他抓紧捂住嘴和鼻子，莫洛尔深吸一口气便连忙拿起相机拍下这一切，谢罗夫和约翰则是目光呆滞，慌乱的眼神里流露着惊悚。恐怕连“杀戮”这个词都形容不了眼前的这一切，这是蹂躏，就像人类踩死一堆蚂蚁那般残忍！如果要把这一切比作一部限制级的恐怖电影，那这部电影的收视率可能会出奇的高。

    “我们现在真的身处地狱了，少将同志！”约翰忍无可忍，“在这样下去只会牺牲更多人。”

    “你应该有应急措施了吧。”谢罗夫低沉的语气里藏着一丝淡定。

    “第三小队已经去调动炮兵排支援了，我们得去跟他们汇合，毕竟……这里只剩我们了。”约翰看了看四周，广阔的通道里，只剩下他们数十人。

    “明白了，我想亲眼看着这群畜生倒下。”谢罗夫攥紧拳头发狠的说。

    “我知道，先出去在说，我们现在被孤立了。”

    约翰和谢罗夫他们迅速动身，距离防护门还有400米的距离，那四头白色怪物的行动缓慢，所以他们逃脱的机会很大。

    苏联红军和阿尔法小队被逼到防护门外，他们以防护门作为屏障在这里设置关卡想试图击退这四头渐渐逼近的白色怪物，可白色怪物们没有一点反应并继续移动着，子弹的侵袭并没有令它们畏惧。

    拖拽着红光的金色暴雨通通撒向这四头白色怪物，血雾越来越浓，渐渐地这四头白色怪物的身躯被血雾覆盖，但它们的轮廓在血雾中依然清晰可见，由子弹构成的闪电屏障刺穿红色的浓雾在它们的肌肤上撕开一道又一道伤口，血像瀑布般沿着白如画布的皮肤缓缓流下。

    远远望去，那条红色的羊肠小道越来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