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厮杀

    维肯尔兴奋地跑过去，可左耳传来的嘶叫声令他慢慢地停下了脚步。他慢慢挪动到传来声源的门边，门虚掩着，门缝那边是无尽的漆黑。

    维肯尔认真地听着这种可怕的嘶叫声。他幽蓝的瞳孔突然放空，因为这个声音在可怕，他依然能够听得出来，这个声音，是弟弟！

    维肯尔不顾危险猛地推开门，让人毛骨悚然的回声回响在狭长的通道里，黑暗占据了这里的一切，这儿似乎正养育着一头魔鬼。

    维肯尔心跳快地好似要蹦出来一般，他的呼吸声里带着无数的颤抖，维肯尔借着身后的微光尽量找准通道中间位置行走，他生怕两边的墙壁中会钻出什么。尽管弟弟亚德格的声音在他的耳蜗里转个不停，但此时此刻，恐惧后和后怕已经占据了维肯尔的内心。

    嘶叫声忽小忽大、长短不一，黑暗中还藏着某种利器正摩擦墙面的声音。维肯尔的双眸已经伸缩到了极限，维肯尔停下脚步深深呼吸了一口，他伸出右手慢慢地从怀中掏出那把藏了许久的TT-33拿在手中以防不测。

    尽管双手有些颤抖，但维肯尔还是慢慢地举起了手枪，他凭借触感慢慢用食指找准扳机的位置，最终确定食指扣到扳机后，维肯尔才继续前行。

    他的枪口瞄准着传来嘶叫的方向，几分钟过去了，维肯尔小心翼翼的走好每一步，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维肯尔能够感觉到自己额头的冷汗越来越多，嘶叫声也越来越近，维肯尔甚至有种不妙的感觉，这个声音……仿佛就在他的身旁。

    突然一个犹如炸弹爆炸的碰撞声从维肯尔瞄准的方向猛烈传开，维肯尔吓得直贴身后的墙壁，他抓紧抬起枪口死死地瞄住声音传来的方向。在这么暖和的环境中，维肯尔感觉自己像躺在一座装满了冰块的墓地里，而且这是一座埋葬着尸体的墓地。

    刚才如雷贯耳的碰撞声消失了片刻，维肯尔气喘吁吁，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对于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孩来说，这种感觉更像是一个人行走在一栋荒废许久的鬼屋里。

    顷刻之间，黑暗的通道里突然亮起了耀眼的灯光，维肯尔猛然回头将枪口对准了入口那边。

    “维肯尔！”打开灯光的约翰和谢罗夫诧异。然而他们脸上则写着“糟糕”的表情。

    “约……约翰叔叔。”维肯尔正大口喘息着。对于此时受够了惊吓的他来说，能说一句话已经很费劲了。

    “不不不不……快过来这边孩子！”约翰用尽全力将维肯尔的注意力引向这边。他更担心的是维肯尔在看到观测窗后的东西时将会是什么反应。

    伴随着又一声撕破一切的嘶叫，正准备扭头望向观测窗的维肯尔被一个透露着血红眼球的怪物扑倒在地，玻璃块噼里啪啦的砸向地面并碎成无数的小块，在观测窗被冲碎的同时，一些尖细的玻璃碎片瞬间刺入维肯尔的身体。

    “不！”约翰迅速举枪上膛对谢罗夫大喊，“叫支援！快！”

    谢罗夫也没多想就赶紧冲出去叫支援，因为他也知道，那个怪物——亚德格，他的破坏力就同撒旦一般。几十名苏联红军都死在他的手中，更别说谢罗夫自己和约翰了。

    约翰作出瞄准姿势并闪电般地冲过去扣动了扳机。

    约翰凶狠的眼神从U型照门中脱出死盯着亚德格，他手中的MP-40此时也正在紧张地工作着：枪机后坐带动击针运动，并压缩导管内的复进簧，使复进簧平稳运动，击针则继续死撞弹膛内的子弹底火，底火爆燃产生高压气体将带有作用力的子弹推进枪管，在拥有六条膛线的枪管产生的高速旋转力下，子弹带着猩红的火光脱颖而出。

    子弹哗啦哗啦的从枪口中喷出并射在亚德格的身上，亚德格本已不堪入目的后背又被子弹削开一层又一层的皮，血液像涌起的浪花一般在空中飘荡。约翰迅雷般退掉空弹匣又装上另外一梭，他退匣到换匣的速度仅仅只用了0.9秒，这样的换弹速度简直快如光电。

    子弹像锐利的爪牙般在亚德格身上不停地撕扯他的肌肤，血液很快就覆盖了他的上半个身躯，他还来不及对维肯尔下手就已经被子弹的冲击力打得直往后退，被吓傻的维肯尔这才脱离虎口。

    “快离开那儿小家伙！”约翰对维肯尔大喊的同时又一梭弹匣已经装入枪膛。

    维肯尔的左肩已经插上了一块二十公分长的玻璃碎片，他左肩的外衣已经被血染红了大片，他身上其他地方的血液则是亚德格身上的。

    维肯尔借着约翰的掩护赶紧起身准备逃跑，可失去理智的亚德格已经准备再次袭击了。亚德格突然张大嘴猛然咆哮起来，顾不上伤口的维肯尔才跑了几米便被一股很强的力量推倒，等倒地的维肯尔抬起头看向约翰时，一股巨大的冲击波正从他天真的幽蓝色双瞳中闪过并直扑约翰。

    “约翰叔叔小心！”维肯尔用力地喊。

    “什么？”

    约翰根本没反应过来，因为维肯尔所看见的，约翰的rou眼根本无法看见。

    正当约翰才意识到自己的整个内脏正在发疯的翻滚时，他已经被那股和维肯尔一模一样的神秘能力推到了半空中。

    约翰痛得已经叫不出来了，就在此时入口那边突然钻出好几名阿尔法小队的队员，而刚好举着枪来准备支援的他们却看到自己的队长正飞在半空中。

    约翰带来的巨大冲击力将几名队员直接捍倒在墙上，约翰则被身后几名倒霉的队员救了一命，但他的队员就得遭罪了。刚搬来救兵的谢罗夫也在隧道门口看见了这熟悉的一幕。

    “没事吧！”谢罗夫赶忙扶起约翰。

    “别管我，救维肯尔！”约翰指着通道里面说。可能是约翰欠维肯尔的太多了，就算临死他都会先记得那个孩子。

    谢罗夫扭头看向里面，维肯尔已经被丧尸“亚德格”逼到绝境，亚德格压在维肯尔上面，那只尖锐巨大的手掌上，沾血的利爪已经嵌入维肯尔颈部的肌肤里。这时候想救那个孩子，估计已经晚了。

    亚德格再一次咆哮起来，长满獠牙的嘴里则吐出咄咄逼人的白色气息。

    “弟弟！”

    维肯尔闭上眼突然一声呐喊，当他再睁开眼时，周围的画面已经不在像刚才一样。

    喘着粗气的维肯尔缓缓起身环顾四周，静谧的一切就像被冻住了一般，除了维肯尔自己身处于一个正常的空间之下，其他事物的行动都缓慢到了极点。维肯尔拼命的眨着双眼，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也解释不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约翰此时正被谢罗夫搀扶着，身体还处于倾斜状态。谢罗夫则盯着维肯尔，目光中流露着恐慌，而谢罗夫身后的几只手和刚入门的脑袋像被卡在那里进不来一样……这一切！在维肯尔眼里，简直神奇的可怕。

    维肯尔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脖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留下，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伸出手一看，是热腾腾的血液。和那个畸形的梦一样，有人从他背后给了他一刀，他的弟弟亚德格在梦里也死了，死的那么安详，连招呼都没打……

    维肯尔看着此时的弟弟“亚德格”，他不敢相信，或者根本不愿去相信这是他的弟弟，他不愿相信他的弟弟此时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魔，是个失去自我的怪物等等。

    维肯尔不愿再去多想，因为他的弟弟亚德格，确实死了……死得那么悲惨，死了还要被欺负被蹂躏。人类就那么可悲么？为什么人类要互相残杀？维肯尔自问。幽蓝色的眸子越来越明亮，而眼角上的眼泪迟迟不肯留下。

    维肯尔渐渐闭上眼，突然哭得像个失去mama的小女孩一样，两边泛红的小脸腮上长着一小片黝黑的小雀斑。维肯尔其实很讨厌雀斑，他记得mama在世时曾经扯着他的小脸蛋说过：“亲爱的儿子，等你以后长大了变得又帅又酷像爸爸的时候，这些雀斑就会消失的哟！”

    维肯尔傻笑着哭了起来，那应该是mama生前说过的最温柔的遗言了吧！

    维肯尔努力举起衣袖用力地抹着双眼的泪，抽泣声一下又一下的，最后停止了。

    他哽咽了一下，抽动的脖子里带着颤抖。

    “短暂美好的时光，都是用来留恋的吗？”袖子捂着眼睛的维肯尔轻声说。

    时间空间似乎回到了正常，吵闹声和机械运作的声音逐渐流入耳蜗，谢罗夫把约翰搀扶起来的同时，他平时那狮子般凶狠的面相在此时却变得像只温顺的猫。

    因为他现在看到的维肯尔，绝对不再是从前那个听话懂事的小男孩儿了。现在的维肯尔……正一只手掐着他死去的亲弟弟，亚德格。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罗夫没有回答约翰。而对于刚才的一切约翰也没反应过来，他只是隐约觉得有那么一小段时间，灵魂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约翰望着惊悚万分的谢罗夫，谢罗夫目不转睛的目光一直在看着通道。约翰也不约而同的侧头看了过去，原来，惊呆谢罗夫少将同志的，是那个孩子。

    “难道我眼花了么？”约翰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通道里，维肯尔单手掐着亚德格的脖子，任凭暴走的亚德格怎么挣扎，维肯尔的手依然没有松开过，亚德格锋利的爪子在维肯尔细小的手臂上抓出一道道巨大的伤口，可那些伤口似乎并不影响此时的维肯尔。

    “你不是我弟弟！亚……德格。”沉默不语的维肯尔突然对死去的亚德格说。

    就在维肯尔话语结束的同时，一股强大的冲击波将他手中的亚德格击飞，冲击波像加速器一般将亚德格带入实心的混泥土墙体内，巨大的冲击力撞碎了墙壁，亚德格整个人完全被压实在混泥土内，随后亚德格又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托举到半空，这时更令人大跌眼界的一幕发生了，亚德格像个被人扯住双脚的玩具一样在半空中直接被重重地扔到了地上，这样来回十几次，血液疯狂地溅射在四周的墙上。

    谢罗夫和约翰他们彻底看呆了，如果说在秘密通道里被踩死的苏联红军是直接遭到蹂躏，那么亚德格就更惨了，他就像个被孩子捏在手里任凭其摆布的玩具。

    “这样的自相残杀……”谢罗夫已经无法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今天这一切。

    约翰表情凝重，他也无话可说，其他人也是看傻了。

    终于，似乎是维肯尔停止了这场兄弟间的厮杀，他突然和那时一样晕倒过去，而被完虐的亚德格已经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毕竟，地面上都已经砸出了一大块窟窿。

    “叫医务兵！马上！”

    谢罗夫似乎并没打算要做一名合格的观众。从他若无旁人的眼神里可以大概看出，他看懂了维肯尔身上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