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对未知的猜疑

    安子柯和陈乔宇从杂乱的人群中走了出来，即使脸上写着不甘心，但他们还是相互搀扶着远离了人群。

    坐在车里的凯里·杰斯看着那两个离去的身影后，他准备继续跟着刚才那名拿着相机的家伙，他就躲在安子柯他们刚才停留的拐角后的那条小巷里，那个人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出来。在凯里·杰斯看来，这个把自己整个脑袋裹得严严实实的家伙在人群中实在是太过显眼了甚至都不用仔细去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对于一名军人来说，就算是专业的狗仔也只是他们眼里的菜鸟罢了，更何况是这种不善于融入周边环境的蠢货。

    他笃定，这个有着亚洲面孔的年轻男子是一名地道的中国人，他背后的主谋该就是上午在学校门口出现过的那三个乌克兰人，至于为什么要跟踪安子柯他们就很简单了，那就是得到包括他生活在内的所有个人信息。

    凯里·杰斯自信地扬起嘴角。虽不知道那些人雇佣一个业余狗仔花了多少钱，但他们犯了一个很致命的错误，而这个错误就足以让凯里·杰斯将他们连根拔起。

    正当他理清思绪的同时，小巷里那个像老鼠一样东张西望的狗仔终于出来了，他确认了一下四周是否安全后立刻走到正街上打了一辆的士迅速离去。凯里·杰斯随即发动车辆掉头跟了上去，只要抓住这个家伙稍微询问一下就可以确认那个乌克兰人的身份。

    此时回到家的陈乔宇已经累得满目疮痍了，他走到饮水机跟前拿起杯子接满水以后狠狠地往嘴里猛灌了一口，身上的淤青和小伤口遍布身体各处，他嘴唇边上那一块淤青格外显眼。

    在他一个人回家的时候碰到了那群老冤家，那些家伙似乎等了他很久。

    陈乔宇知道这些痞子青年肯定是来找茬的，他二话没说当场拿起人家商铺旁边的扫帚就冲上去跟他们干了起来，但并不是电影里那中一个打几十个还能完胜的场景......他被三十几个人摁在地上狠狠地揍了一番，虽然自己也给对方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都是皮外伤，毕竟当时对方人多势众，他甚至没能找准机会抓住他们其中一个往死里打就不知道被哪个飞毛腿踹翻了。后来那群流氓地痞听闻街坊领居报了警后才赶忙散去，陈乔宇才算得救。

    “你们都给我等着，我干！”陈乔宇喘着粗气骂了一声。

    不过令陈乔宇欣慰的是还好他老爹没在家，否则又得在挨一顿揍。

    那老家伙自打做生意失败后就没东山再起过了，现在做点小买卖维持他们爷俩的生活。因为这个老妈和他老爸离了婚并把自己交给了这个混蛋老者，那时候陈乔宇自己才六岁，后来他一直都是由混蛋老爹养大成人的。但自己不想感谢他甚至很恨他，因为这个混蛋老爹对自己的教育向来都是用暴力说话，从课堂的作业到家里的劳务，只要是没做好那喝醉酒的老混蛋总会顺手拿一样东西往自己身上砸。有一次凌晨老爹喝得烂醉回到家看到自己还在看动画片他二话没说直接就拿起门口放着的花瓶砸了过来，这一花瓶直接让自己的脑袋开了个花儿，当晚就进了医院，而送自己进医院的不是老爹而是自己的小姨......那天晚上之所以小姨能知道这事儿还是靠陈乔宇自己哭着打电话给小姨的，否则可能死了都没人管吧。

    陈乔宇习惯性的叹了口气，老妈不要自己也就算了，还摊上一个酒疯子老爹。他有时候觉得这辈子可能都没什么希望了，没有童年、没有目标、没有理想......什么都没有。

    他曾经甚至想过自杀什么的。

    “哎，我上辈子造的是什么孽啊老天爷。”陈乔宇无力地倒在床上，又突然想到了黄茜那个臭丫头，他一直搞不懂那个蠢女生为什么会跟这样一群流氓地痞混在一起。高二的又怎么了？很拽么？仗着是学长就能欺人太甚了？要是我哪天翻身了要你们好受的！

    陈乔宇内心炸裂，愤怒的情绪流露在淤青的脸上，他完全受不了这种感觉，因为当时黄茜就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这群人围殴，直到走的时候她连一声安慰都没有！在想到晟包子上午说的话他突然就觉得自己真的疯了，“不值得，为了这种女生真的不值得......”

    “不值得么？呵......”陈乔宇忍着疼痛趴在床上慢慢地睡着了。

    凌晨十一点，安子柯还在电脑面前徘徊着，电脑显示屏的光线依稀能把他房间的轮廓照亮，但只是很小一部分。而安子柯就像坐在黑暗里的一只玩偶一样没有一点活动的痕迹。

    他在网上查阅了很多关于“狗仔”的资料和自己近来的动态，比如说整个假期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他们一群人出去玩儿的时候身边有没有出现过奇怪的人等等......从微博到空间，从视频到图片。安子柯正一张一张、一个一个的仔细检查着，检查每一个视频和照片的细节；检查每一条动态和评论。

    但几番斟酌过后线索都模糊不清甚至凌乱，因为眼前的这些文件和今天发生的事情好像没有任何关联，但他又觉得也许能发现什么，虽然自己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网上的动态是从来不会遗漏的！每天都要发，不管是好玩儿的还是值得珍藏的都发一遍，什么游客照啊集体照啊自拍啊等等......

    照片......安子柯瞅着以前的一些照片想了一下：对！就是照片。

    在所有有用的信息中，安子柯能想到的只有照片了，他和自己的朋友们拍过很多照片，也许在某一张上说不定能找到什么！

    安子柯二话不说动起了手里握着的鼠标，点开每一张曾拍过的照片，筛选、细看，一丝角落都不能放过！

    他的双眼很快定格在了一张合照上，这是初二上学期和李思琪拍的一张情侣照，照片上有他们俩，还有陈乔宇跟谢晟鹏露出的半张鬼脸，但这都不足为奇，勾住安子柯眼球的并不是这些画面而是在他们身后！照片右上角有一个不起眼的身影，虽然他的面部已经被大光圈的高度虚化给模糊掉了许多，但轮廓还很清晰。

    安子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照片里的这个身影和今早见到的竟然是同一个人！

    第二天一早，他们三人按照昨晚预定的地点汇合了，一路上安子柯说了昨晚上自己发现的偶然，为了充分证明自己不是妄想他还把照片给陈乔宇跟谢晟鹏看了，他们三个一边走一边揣测着，看看还有没有可以拼凑在一起的线索。

    今早仍然是阳光明媚，天上的云就像绘画大师用画笔描绘上去一般，街道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受不了高温的人们都纷纷躲在房子里和空调边。但灼热的天气下，却总藏着让人意想不到的寒冷。

    谢晟鹏打了一个冷颤，他惶恐的说：“本来看照片没什么奇怪的，但听蝌蚪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像在看鬼片一样。”

    “何止看鬼片啊！我们就在鬼片里面好么哈哈！”陈乔宇笑着。

    “你还笑得出来！”谢晟鹏打量着陈乔宇脸上的淤青：“没少挨揍吧你？还是被人给打傻了？”

    谢晟鹏抢过手机指着那个身影道：“你看看你看看，如果真如蝌蚪所说，那我们岂不是在一年前就被人监视了！FBI？CIA？还是MI6？不行！我今天回家就得跟我妈说我要转学，不然总感觉自己身后有双眼睛在盯着......我的人身安全可能已经受到一定程度的威胁了！”谢晟鹏说话的同时眼睛还不忘一个劲儿的往后瞟。

    “别瞎想了傻子，还军情六处、中情局，我还神盾局呢！”

    两人说着又闹了起来，但今天的陈乔宇似乎已经没有往日的硬汉气质了，他被谢晟鹏蹂躏着还一个劲儿的叫着疼。

    “其实我觉得......”安子柯犹豫了一会儿，“万一晟鹏说的是对呢？”

    陈乔宇突然打住：“怎么可能嘛！这儿是中国！就算有也应该是咱自己国家的人，哪有那么多间谍闲着吃饱没事干来监视几个中学生你说是不是，别多想了子柯！”

    “我不是说他们是国家机构，万一是什么神秘组织呢？”安子柯推断着：“同一个人出现在以前的照片里又出现在昨天，还有狗仔，万一他是受人指使呢？目的就是为了得到我们的生活信息......”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的动机是什么？如果你是在很认真的说这个问题，”陈乔宇一脸烦闷的问安子柯：“那么你告诉我子柯，他们的动机是什么？抢钱么？抢你女朋友？绑票？可不管怎么看，我们三个都没有到暴富的那种阶段啊！”

    陈乔宇理性的剖析着安子柯提出的问题。的确，他们三人的家庭还真没到富到流油的那种阶段。先说说他自己，老爹早年生意不顺，家庭破碎，他老爹名下除了一套九十平米的房子和一间三十平米的门面其他什么都没有了；到谢晟鹏这儿，他老妈是全职太太，老爹在银行工作一个月估计也就万把来块，外加他老爹在老家出租的房子，一个月可能也就几万块；到安子柯就更不用说了，父母都是在职人员一个月两口子加起来也就一万多块钱。说绑票，有点脑子的罪犯绝对不会绑这种中等收入家庭；抢女朋友，要是以陈乔宇自己的口才来说挖别人墙角只是两天的问题根本不需要抢......所以种种理论都能推翻安子柯的这个万一。

    “你说那么重干什么荞面！蝌蚪不也是怕出什么事么！”谢晟鹏阻止。

    “很重么？我跟子柯是在深刻的、有意识地讨论我们发生的近况！”

    谢晟鹏摇了摇头：“你还批斗起来了你！”

    “凡事要发生之前一般都是有预兆的对不对！你看现在什么都没发生还说个锤子？”陈乔宇停顿了一下：“到学校了，我们等开学典礼散会后在慢慢讨论好么帅哥们！”

    陈乔宇一句话堵死了谢晟鹏的嘴，安子柯再也没有发言，他安静地跟在两人后面冥想着......冥想着细节、冥想着所有可能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