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火绳
黎明的晨雾低矮，压在森林的树冠上。船员们紧张地盯着迷雾，仿佛会有不可名状的怪物会从林子里钻出来吞噬人体。 王奇盯着船头压出的波浪，原本湍急的河水变得平缓起来，纤夫头子挥挥手，向船头的船长柯德尔说：“船只吃力变小了！” “前面就是岩果湖了，我们距离乌拉托斯不远了。”柯德尔皱起了眉头。“三副爱德华。” 王奇低头道：“在。” “我们的火药储存量如何？” “跟我们的人数比，那是绝对足够了。”王奇迟疑了一下，说：“五百人，四十匹马……” “但是我们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我们的十字弓和火绳枪就不提了，至少长弓要比他们的那些原始武器强大几个世代。我们的武器和铁甲是费伦最精良的，那些黑曜石的武器一碰就会碎裂。” “我的船长，当敌人的数量是我们的几百倍时……要知道，光是乌拉托斯城里，就有二十万的马兹特克人。整个帝国恐怕有上千万的人口，比安姆的人口还要多。” “数量上的差距，我们可以用质量来弥补？” “四百比一的差距如何弥补？” “勇气，决心和智慧。别忘了预言。” “预言？” 这时候王奇只觉得一阵浓烈的香味飘来，他很快从爱德华的记忆里得知那是达莲娜的最喜欢用的芳香剂。“老板娘。”他对过来的白化症卓尔鞠了个躬。 “预言。”达莲娜挽上柯德尔的手臂。“我从土著的萨满那里得知，不久前乌拉托斯城的女祭司纳尔特克娜从一头神兽那里得到了一个预言。” “神兽？” “根据土著所说，那是一头黑色的鸟，没有羽毛却有四个足，身上的鳞片像是黑曜石的镜片一样光滑，它喷吐酸液，破坏了街道。然后它在神庙顶端盘旋了一下，吃了几个祭司之后就飞走了。” “听上去像是一头黑龙，吃祭司是因为他们比较肥吧？他们没有见过龙？” “伙计，这里是新大陆，连魔网都没有铺设过来。真龙才不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呢，那个黑龙可能是变形成了人类，混在船上过来新大陆的。”柯德尔笑道。“宝贝儿，告诉我们的三副，那个预言中的有趣部分。” “我刚要说，你打断了我，不许你说话了。”达莲娜将满是枪茧的食指放在了恋人的嘴唇上。“当然，预言的部分是对我们有利的。根据幸存的女祭司纳尔特克娜所说，她从这个神谕中看到，皮肤苍白的诸神将会从东方乘坐巨木神舟过来，他们骑跨着鼻孔喷气的四足兽，手持硫磺闪电再次君临这个大地。” “听上去像是我们。这就是为什么那个部落在跟我们短暂接战之后就立刻投降的原因？” “没错，爱德华三副。”达莲娜踏在一个木箱上，丰满的大腿从裙摆底下露出来。“我们就是语言中的诸神！” …… 黄金军团号很快来到了岩果湖的湖畔，王奇通过黄铜的望远镜，看到了湖中心那个岛屿。“很厉害，据说是填湖造出来的岛屿城市。” 温莉拿过了望远镜，看了一眼远处的城市，然后低头看了看望远镜。“这个玩意儿上面没有魔法的灵光，它是怎么做到远处视物的？” “哈哈，你对这个感兴趣？来来来，我们来解释一下！”王奇用木炭笔在甲板上写下了物镜、接目透镜等等名词，然后画出了示意图。 “爱德华三副！”这时候有一个船员跑了过来。“头儿让你带一队人下去侦查一下情况。” “我知道了。”王奇面色难看，收起了木炭笔。“最糟糕的情况啊。” “为什么？” “你如果读过柯德尔的日记你就知道，黄金军团号的第一批侦察兵是被袭击了的。” “但是你说过土著人喜欢我们……那个黑龙带来的预言。” “但是城里也有不少人反对预言的说法，乌拉托斯的城市议员卡克萨尔犹豫到底应该如何对待我们。而城中不少札尔特克的祭司和战争领袖都想着把我们送上祭坛献给他们血腥而不存在的神。” “为什么神会不存在？” “这个新大陆连魔网都没有，别忘了不管是奥术还是神术，没有魔网就等于不存在。如果放在别的地方，这些信仰足够让某些神明回应，让他们制造出一个化身来接应这里的信仰，并且回馈神术。但是很可惜，这里是新大陆。” …… 跟随着两个部落的精英战士，爱德华带领的一群海盗就在湖畔附近下了船。“伙计们，我们的任务是探知周围的情况，并且将地形地貌绘制出来。水文学家负责探请这里的水文地貌，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大船搁浅在泥泞的湖底，那将会是我们所有人的死期，你们知道了么？” “是的，三副！” “遇到战斗怎么办？” “打！”“逃！”“肛正面！”“献菊！” “口胡！混进去奇怪的东西了啊！你们给我记着，那些土著喜欢抓俘虏回去献祭给不存在的伪神！所以他们喜欢活捉而不是杀死敌人。你们如果被俘虏了，一定要想办法通知我们去救你们！要知道，诸神与我们同在！” “哟哟哟！！”“乌拉！！”“板载！” “嗯，看得出我们船员中的种族多样性很好。” …… 密林之中，一队小麦色皮肤的马兹特克武士警惕地盯着河畔的费伦人营地。这些凶狠的战士们胸口挂着干缩的人头，拿着十英尺长的吹箭筒，箭矢的顶端涂满了能够麻倒一头野牛的毒药。“没有见过的怪人，札尔特克大神会喜欢这些怪怪的祭品么？” “他们的血是红的，心是跳动的，只要满足这两点，札尔特克大神可不管他们的皮肤是什么颜色。” “对啊，管他们是什么颜色，总要被涂成蓝色。” 战士们举起了吹箭筒。 …… 嗖。 几乎是细不可闻的声音响起，就像是有人打了一个鼻息。侦察队的队员们没有发觉异状，直到土著盟友指着倒地的船员惊呼起来，他们才发觉了异状。“敌袭！” 温莉猛然醒悟过来，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左手拿着火绳枪。小白龙之前从来没有用过人类的武器，变形成人类一般就是为了骗取人类的信任，进入村庄然后偷吃牛羊。但是自从来了这个经验之书的世界中之后，她就获得了温莉的很多记忆，从使用枪支到如何握剑，一切就像是用四足走路，用双翼飞翔一样自然而然。 第一批土著武士冲了出来，一个头挂四个干缩人头、头插鹰羽的家伙迎上了温莉。他怪叫着挥舞着两把黑曜石的短剑，剑势如同疯狂暴雨，简直无法抵挡。 “去死！”温莉用叼在嘴里的雪茄点燃了左手火枪上的火绳，瞄准那个四级的土著战士就是一枪。 轰！硫磺和硝石的烟雾让人睁不开眼睛，那个战士脑袋上爆出一个血花，转了几圈就倒下了。 砰砰砰！ 黄金军团的佣兵海盗们立刻展开了在费伦大陆上久经考验的战斗阵型。 “这样比起来，不管是单兵素质还是协同作战的能力，黄金军团都要比土著强上很多啊。”看着那些列阵平推过来的土著，王奇想起了古罗马的军团——区别在于古罗马的军团至少装备还好，起码是铁甲铁剑。这些土著武士穿着毛皮，用着石器时代的武器，用征服附近部落的战斗方式来打比他们先进几个世代的费伦人，就完全是找死了。 唯一的变数就是对方人数太多，人海可以压平一切。 王奇迅速跟另外几个人结成了一个小队，双方一边战斗一边朝着来的方向后退。其中一组人射击掩护、阻止土著武士的逼近，射击完弹药之后就后退上膛，让另外一组交替射击。 就是这样最简单的战术配合，让温莉的脑子里顿时觉得集体、组织的力量很是强大。 只见那些野蛮人在炼金术的铅弹和箭矢攻击下像是被收割的稻子一样倒下，局势迅速逆转。 “啊！快给我拔出来！我被那些怪人的箭射中了！” “是这里吗？”一个土著人摸到了同伴的伤口，在那里却没有看到箭矢的踪影，只有一个深深的血坑。他将手指伸入了伤口里，在同伴的惨叫声中抠挖了一下，找出一枚热乎乎的石块一样的东西。“哈！这就是怪人用的弓箭？不就是石头么？跟投石索一样么？喂喂，你醒醒啊！我已经把弹药给你掏出来了！不要死啊！！” …… “战事不妙，我们有兄弟倒下了。”远处大船上的柯德尔用望远镜观察湖畔的情况。“二副！你带一队人下去支援！” “是！” “亲爱的，给我用大炮狠狠地轰！” “当然，我的宝贝儿！姑娘们！”达莲娜手一挥，几个女海盗就开始推着一门四磅的火炮过来。女炮兵们用铁链将大炮固定住，然后将炮底座的螺栓拧上，跟甲板完美地结合起来。 瞄准手是一个夜视力极好的半精灵女侠，她原本是个领航员，左眼因为常年使用直角器对着太阳所以看成了半瞎子。于是她现在就充当起了炮手，用还健康的右眼瞄准。她动了动左边的眼罩，看到了沙滩上的海盗队友们沿着河岸后退，他们退过来的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土著人的尸体。“乖乖，男孩子们干得不错。” 她瞄准了土著军团最为密集的地方，点燃了大炮的火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