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火烧长坂
灌口城归属江阳郡，主事官职太守，不设六房，只有负责协助民政的长史与负责兵事的都尉。 当过山军入城时，江阳郡城已经失守两日。 灌口城太守以如今江阳已失，都督殉职，灌口城已无上官，有意将灌口城全权交由张仁。 不过，张仁牢记自己过山郡郡守的身份，断然回绝了此提议，只因战事之故，接过了灌口城的防卫。 又过了两日，先救江阳郡，后驰援津口城的都尉年经也率这两千余残兵回了灌口。 张仁正处在愁云中时，从雪花片似的情报中脱身的李枭又找了上来：“如我所料那般，江阳的海泷军分兵两万拿信州城去了。” 说罢，李枭不待张仁反应，已大跨步到挂着的舆图下，比划道：“据回报，海泷府又遣两万万人马为先锋往南进发。其意...其意应是拿下津门、长坂县。津门必丢无疑，所以......” “所以我军应当先往长坂去。” 李枭话未说完，一同查看舆图的张仁已是抢过话头，伸手指这长坂县所在：“海泷若袭长板，需跨破胆河，我等将过河桥烧了，借地势于河岸阻击以缓攻势！” 张仁说话间，脸色渐渐回暖，不住抚掌感叹：“虽说海泷来了两万人，却不成问题。可行！可行！” “不，我另有计议。” ...... 邱山乃是海泷府折冲将军，他虽为将军却只领了一个营，只是这个营有些不一般，飞球营。 他这人闲不住，出兵以来，每当飞球营出动时，战事基本结束，以至于本就闲不住才入了飞球营的他，反倒闲下来了。 他也不是不会率领陆军，所以在士气正旺时，他一拍脑袋找海泷府都督龚锦讨了先锋的任务。 而龚锦在为防万一给出涂淋、新城两地后，得知了凌川府的谋划，他岂会不借机还上一道？ 所以，龚锦心知凌川府此时无兵，而勉强有一战之力的江阳郡城也被拿下，又见如今士气高涨，也就准了军中宠儿邱山的请命。 津门城战事的顺利，在邱山的预料之中，所以他留下两千人防卫后，继续率军往更南面的长板县而去。 “报~” 时近傍晚，早先派出斥候飞奔而回，禀报道：“报告将军，破胆河上木桥未被烧毁。” “知道了，通告全军，加速往长阳县进发。” 邱山忍不住拍了下甲胄上的护心镜，他既怕对方把那座桥烧了，又想对方把那座桥烧了。 怕是因为那势必会耽搁他拿下长板的时间，想是因为那样可以让他多多展示一番他的统率能力。 不过，考虑到后方龚锦本部人马已从江阳出发，邱山更多是怕桥被烧了，毕竟依都督与府主所设计的谋划，他今生还有很多机会。 虽说这些机会能否来临，需看此次战果，但邱山确信会来的，因为数次战斗下来，相比海泷兵锋，凌川府当真不成气候。 如今时日六月间，虽说太阳落山得晚，但总归是要落下去的，而邱山想赶在天黑前先试试长阳县的防卫如何，所以他通过破胆河时，甚至率亲卫从中军一路飞驰到了前军。 倒是他那副将过河时，张望了一阵，不过见到邱山着急忙慌的样子，最后只是甩了甩脑袋。 毕竟六月天，也没听说此地有梅雨，所以河水浅点倒也正常。 邱山看着连条护城河都没开凿的长板县，心中过了一遍城小兵少的军情，直接下令前军扛着云梯开始攻城。 六千海泷军的奔走，从城头上看下去会是一片汪洋。 只是，长板县城头没人，当蓝衣士卒开始攀爬云梯，还未受到任何攻击时，邱山也发现了这一情况。 长板县是座空城。 邱山一边使人回报都督龚锦，一边聆听麾下搜查长板县的结果。 “将军，搜查民居后，未发现任何活人。” “将军，武库、粮仓中尚有库存。” “将军，县衙中未找到任何一份卷宗，只找到许多存在火盆中的灰烬。” “......” 邱山越听，脸上不屑意味更浓，挥手打断道：“行了，传令全军修整，待本部前来汇合后，攻打灌口。同时，遣探马往灌口城打探。” 一众将士领命而去后，邱山转头与副将笑道：“皆说四府中凌川的步卒最亡命，结果你看看，就这？不战而逃，当真懦夫！” 副将记着先前战事，提醒道：“将军切勿大意，莫要忘了江阳、津门等地。我犹记得那看似文弱的津门太守，退守府衙时杀我数名悍卒。” 邱山甩头道：“我自是没忘。我那日在都督身侧，听探子回报，说接令来阻击我军的过山军驻守在灌口，我原以为对方会在此地拦截一次。” “退便退，却裹挟着城中百姓。领军之人如何想的？难不成想将百姓迁入蜀州以壮人力？” 扯着嘴角的邱山总觉得有些荒唐，与副将打趣道：“你说待我部与甘英将军部汇合灌口时，灌口城会不会也是座空城？” 副将没个判断，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下去吩咐取出库中粮草，借用民居造饭，同时布置今夜防卫。 是夜，当大多数海泷士卒沉浸梦中女子时，长板县西北面山林中钻出了两千人马。 人衔枚，马裹蹄，轻甲的廖阳金率先领着百十号人攀上了西城头。 “什么...额...” 发现异常的守卫刚想发出警报，却被一支从城下射来的长箭穿了脖颈。 廖阳金赶忙将人接住，缓缓放倒在地，尴尬地望了望城下的涂正，又忙不迭与麾下肃清城头，毕竟，再不快些打开城门，城头的巡逻队就要来了。 “杀！” 当长板县火势逐渐不可控时，憋了很久的怒吼，从过山将士的喉头涌出。 邱山来不及披挂整齐，迎着火势冲出了县衙，与自家副将撞到了一起。 “将军敌军从西门进了！” 副将扶住邱山急切道，只是不待邱山反应，喊杀声又从南面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以诡异速度蔓延的火势。 邱山来不及在亲兵配合下穿好全身甲胄，急忙传令道：“速速往东面撤退！” 邱山领人一边集结乱兵，一边往北门且战且退，而副将忙去给分散其他地方的将校传令。 可惜，副将才寻到一名将官时，他就再也走不动道了，因为他遇到了涂正。 一合，仅仅一合，副将便被涂正刺落马下，而涂正甚至懒得枭首，四处追杀乱兵才是他的任务。 说来讽刺，副将临死之机有些欣慰，欣慰于他不需要去四处传令，士卒也会下意识往东逃亡，因为北面喊杀声也来了。 灵识彻底消散之前，副将心中明悟了。 怪不得，我说今夜这饭食有异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