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也不差
做了两天一夜的火车，江软只感觉自己的腰真的像是崩到极限竹竿，快断了一样酸疼不已，火车上放假回家的学生很多，基本上是人挤人，上个厕所都像是过十八弯一样，夹在各种“对不起”以及“不好意思”跌跌撞撞走向厕所。等熬到下车的时候，江软挤得像一条咸鱼干儿似的下了火车，给自己一种瘦了十几斤的错觉。 现在老家这边管控不严，江软和村里报备后，在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家里的地下室里进行单独隔离。 江软家住在村里，这个地下室是隔壁小区的。郑愿开店做生意在隔壁小区租了个门面，因为东西比较多又干脆租了个地下室。 特殊时期江软就先去地下室隔离了，地下室门旁边砖头底下就是郑愿给江软留得门钥匙，江软打开地下室，一股潮湿阴冷发霉的味道迎面而来，口鼻一下深吸进来好多灰尘，直接把江软顶出门不停的咳嗽。 “我勒个亲娘去类。”江软一边抬着行李箱往房间里进，一边别过脸咳嗽忍着被灰尘迷了眼睛里掉出来的眼泪。 江软打开灯，她暂时没有关上地下室的门，即便是很冷但还是翻腾出来了电风扇开到最大档，电风扇呼呼吹着，不一会儿房间内的空气就清新很多了。 江软粗略看了一下，她要在地下室隔离三天，郑愿在角落里的桌子上准备了不少泡面馒头和海带咸菜之类的食物，旁边上还有一个烧水壶五大桶矿泉水和一个脸盆。 没有rou唉，但看样子我这个女儿待遇还算“不错”，最起码没让我饿死。江软自嘲这么想着。 江软从行李箱里拿出洗漱用品和笔记本电脑，坐在冰冷潮湿的床板上搓了搓脸和手——地下室不供暖而且12月份的S省现在已经是一直在5℃到－3℃之间来回徘徊的天气状况，即便是一身rou但也扛不住这么冻人啊。 江软烧了热水灌进热水袋里，又插上了电热毯，穿着袜子缩在被窝里面。她现在有些饿，想喝点暖呼呼的东西，但她更畏冷于是就懒得下去泡泡面一直缩在床上。 江软刷着短视频，看见网上各大学生回家后父母收拾的有些“破破烂烂”小屋，调侃是亲父母干的出来的事情。她抿嘴笑着看屏幕面前那配音搞笑面部表情肢体动作夸张的视频，明明是那么让人捧腹大笑，可内心却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地下室好冷，要住在三天，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身肥rou能不能扛得住，江软默默想着，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再次睁眼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江软吓了一跳，坐起身来周遭的冷空气无孔不入钻进江软衣服缝隙中带走其周身的暖意，江软立马浑身打哆嗦再一次钻进回被窝中。 肚子一直咕咕叫在抗议，江软饿的实在是不行，飞快的下床，嘴里“嘶呼，嘶呼呼”试图减轻冷空气的侵袭，一边快速的重新烧水泡泡面。 泡面泡好了，是藤椒牛rou味道的。江软捧着泡面桶喝了一口冒热气的面汤，汤太热将舌头烫到了可江软依旧没舍得放下泡面，一边吹一边小口小口嘬着汤。 面还没怎么吃，汤便下去了一大半。江软此刻也浑身暖和了过来，她打开手机里面除郑愿嘱咐将垃圾放在门口上厕所用夜壶之类的消息，再没有人去联系自己。江软进宿舍群看了一下，发现阿哲她们三个人也已经平安到家，只不过她们三个一起住在了军军父亲的办公室，一起隔离七天。 江软无聊翻看手机，她也不清楚自己想看点啥，索性就直接去招聘软件看目前那个工厂或者店铺需不需要临时工，江软掏出本子和笔，详细的在上面做着规划。把短时间高劳动的招聘信息抄在纸上，江软大概找了五六个信息，手机页面突然弹出QQ聊天信息。 江软有些懵，目前而言除了学校那边经常用QQ外，大部分人都是用微信，很少再用QQ了。江软点进去一开，是李智宸。 如果硬要说的话，李智宸和江软俩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父母都是很要好的朋友。从小两个人都学的文科，成绩也是不分仲伯，大部分时间内江软比他高个五六分。但没想到这次高考李智宸成功逆袭翻盘，考到五百六十多分的好成绩。 两个人所处的高中不在同一个，因此两个人这些年来的联系越来越少，除了过年过节系统自带的群发祝福消息以外，江软再也没和他聊过什么，她仅从以前同学嘴里知道李智宸在高中有个非常喜欢的女孩子外，再无其他。 两家父母关系一直不错，江凯和李父是光腚长大的好兄弟。李智宸的升学宴上邀请了江凯一家，唯独江软没去。李家这些年来混的比江家好太多了，升学宴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江凯和郑愿两个人一直在叨叨江软，说她格局小，肚量小，小心眼儿见不得别人好，容人之心没有等等。 江软那会儿已经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了，但她还是默默忍下来所有的恶意。等江凯他们赴约的时候，江软独自一个人大晚上出门散心，沿海城市盛夏晚上不算燥热，微风带来了些许凉爽，吹散了江软内心的郁闷，暂时平复了江软内心的愤懑与焦躁。 手机振动一下，江软低头看向屏幕里，李智宸问江软： “在？” 高中都未曾联系，这上了大学再联系干啥？江软有些疑惑，低头回复道： “在，怎么了呢。” 对面回复很快 “没，我就是想问问你回家了吗？” “今天中午刚到，怎么了？” “没事儿，我想和你说个事儿。” “yousay。” “那啥，我挺喜欢你。咱俩要不要试一试，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 “你在玩儿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这是？” 江软懵圈，发了一连串的问号她不清楚李智宸在搞什么鬼有什么目的，她只知道他喜欢过一个女孩，人家姑娘不喜欢他，他还一直在追人家。光凭借这一点，江软就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再加上搞这么一出，江软内心已经觉得是李智宸故意拿自己来气那个姑娘。 “软软，我是认真的。” 江软正欲拒绝，却看到对方发来的这么一句话，打字的手也慢慢停顿下，看着对面一条接一条不断发给自己的消息。 “我是考虑了很久向你表白的，我从小就很喜欢你。不是什么真心话大冒险，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我没有任何暧昧对象，我以前的确喜欢过一个女孩子但我们俩早就在高中的时候分了，我不可能对这个女孩念念不忘。” “我这一学期看你QQ空间发的动态，看着你的生活轨迹，我有好多次想和你说我喜欢你，但我一直不敢。” “软软，我真的很喜欢你。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你也知道我的为人，你真的很好很好，我能不能和当你男朋友呢？” 江软怔怔看着这些消息，脑子里已经是一团乱麻，她自然是不会相信这些鬼话，可但当她看到李智宸一个劲儿说自己很好很好的时候，她内心不可遏制的小小激动了一下——从来没有人这么肯定过自己。 平心而论，和李智宸谈男女朋友江软不吃亏。学历很不错，外形条件也优秀，183cm的身高，颜值虽然不高但胜在耐看和会打扮自己上，虽然三四年不怎么联系但也算得上是知根知底，和李智宸处对象，怎么看都是很划算的选择。 江软意识到自己也不差，也会被人告白和喜爱的时候她激动的在床上扭得像个蛆一样，好半天她才冷静下来，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自己虽然一直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可和喜爱，可自己也不是个傻孩子，她不相信李智宸真的喜欢自己，虽然自己对那句“你真的很好很好”而动心，江软礼貌的回复 “额，这个事情咱们俩都冷静一下，我觉得咱们俩是非常非常好的朋友。”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明眼人都清楚这是拒绝。江软看着聊天框顶上的对方正在输入好几分钟，对面才发来消息。 江软迫不及待向下滑动，李智宸只回复了 “我会用行动证明我对你不是随随便便。” 江软感到有些好笑，特殊时期都在居家不乱出门，他怎么用行动来向自己证明，但由于那句“你真的很好很好”，江软今天沉闷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开心的吃完了已经凉掉了的泡面，继续在床上扭得像个蛆一样。 不管李智宸是不是真心，江软姑且把这句话当作是李智宸的肺腑之言。江软这样做不免有些自作多情，自我感动。 可是，在这样一个可悲的原生家庭中，江软不学着自己去苦中作乐，不学着自己去自我感动，她早就在一次一次绝望中消耗殆尽自己的所有精力与生命力，为了自己能好过一些，江软时时刻刻在给自己PUA，效果不错，最起码在外人面前江软是个正常内向的孩子。 但每当午夜梦回，夜深人静之际，江软都会失眠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自虐似的一遍又一遍回忆这些年遭遇的不公与偏心，她做不到真正的PUA自己，也做不到真正的释然。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吧，江软不止一次这么对自己说。 这股子兴奋劲儿一直持续到半夜一点多钟，江软才感觉到困意，简单将垃圾收进垃圾袋放到门口处后，江软套上了厚厚的袜子，并且将厚实的羊毛大衣搭在被子上，江软嘴角含笑，周围暖暖和和，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好眠，拖李智宸的福这是江软自从高考结束以来睡的最好最香最沉的一个觉，梦里不再有大声的呵斥，不再有来自身边最亲近人的羞辱，不再有自己那可怜可笑爱而不得的暗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