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万般事物只为坚（五）

    听到这声音，黄凯的心松了下来，在镇守府亲卫营的时候，每次听到这个声音，总会让人感到沉稳和安心，即便面对强悍的妖蛮联军，这个声音依然是全军将士的主心骨、顶梁柱。是不可撼动的定海神针。

    沐远征没有看那少年，直接横到黄凯前面。面对老者横拳在胸，行了个军礼：“下官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请太师恕罪！”

    潘仲夫本是京城小吏，父凭女贵，当今皇帝登基后封为国丈。其时相权高涨，枢密院诸位相公配合默契，隐隐有力压皇权之征兆。赤洲皇朝皇帝为平衡稀释相权，大举分封宗室和外戚。

    潘仲夫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加封太师的。可枢密院的几个相公都是人间至精，几番运作下来，太师被运作成了虚衔。这让潘仲夫对以学宫系为主的枢密院心怀怨恨。只不过他玩不过枢密院那帮老狐狸，只能暗中使使绊子，专做些恶心打压枢密院的事。对于打压枢密院，他一向是不遗余力的。

    火云城的日益繁荣，加上稷下学宫分院的入驻，让宗室和外戚们异常眼热，开始将手伸向这个边城。沐远征出身稷下学宫，和枢密院有着天然理念共识。宗室外戚多方利诱根本无法动摇他的政治立场。因此针对沐远征的种种不利传闻开始在京城到处传播。调换沐远征的呼声日益高涨。枢密院首辅夏裕安一句话：“谁可再保火云城十年靖安？”才让人想起这个边城曾是个烽火连天的军事重镇。妖蛮承诺的十年之期也没几年了，宗室外戚又不傻，谁会拿命去边城玩啊？结果调换沐远征的提议偃旗息鼓。但各种绊脚不断。

    这次潘仲夫来到这里，也有一些皇室的考量。动不了军镇，那火云新城总可以吧？皇帝似乎默许了这种行为，并未干预宗室外戚对火云城的各种试探。

    沐远征自然洞悉这些伎俩，为避免不必要的冲突，他和宗室外戚经过多方博弈后达成协议。划出权贵区给宗室外戚使用，并以人工河为界，双方互不干涉。

    但宗室外戚欲壑难填，得寸进尺，欲要把手伸向新城。黎戈的‘求知馆’和‘慕学坊’只不过是他们的试探之举。沐远征自然心知肚明。

    潘仲夫本就是有目的而来，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越过底线的事沐远征自然也不会接受！

    “久闻火云城镇守府治下政治清明，百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民风淳朴，今日一见，呵呵……名不副实啊！”

    “太师体国经野，文治武功！下官自然是望尘莫及！只是这小小的火云城关乎国家安危，下官虽然碌碌无能，却不敢尸位素餐。宵小之辈若敢来此撒野，呵呵……”

    潘仲夫脸色难看，自然知道沐远征嘲讽他不学无术，稷下学宫这些弟子学识渊博，嘲讽起来都不带脏字，却能让你体无完肤，偏偏你还拿他没办法。

    “沐大人所说的宵小之辈，在此地何其多也，为何不见沐大人法办呢？”

    “太师何出此言啊？”

    潘仲夫指着地上的物证说：“沐大人对这样物证视而不见吗？莫非沐大人要粉饰太平，庇护无良jian商乎？”又指向那少年：“连幼学子弟都只会持械行凶，世风日下啊！”

    “哦！”沐远征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的潘国舅，问到：“国舅爷，您看到店里真的拿这油和rou炒来给你食用？”

    潘国舅连连点头：“对，这个该死的jian商！若不是我眼尖，发现rou里有虫，差点被他瞒了过去……”

    沐远征点点头，指着酒坛说：“国舅爷喝的这酒也是假酒？”

    “自然，喝了淡而无味，还害得我拉肚子……”

    沐远征转身对潘太师一拱手：“太师明鉴，国舅爷天赋异禀，能在不破酒坛之下识破假酒，着实了得！”

    潘仲夫看向酒坛，发现那坛酒居然连封泥都完好无损，心中暗骂“废物！”嘴上却不肯输了锐气，淡淡的道：“或许下人们搬错了也未可知，这并不能洗去他jian商之名。”

    沐远征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哈哈大笑。

    潘仲夫“哼”了一声，道：“沐大人有何好笑，莫非……”

    沐远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莫非太师府上的橱子能用这黑油炒这腐rou能炒出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来？这样的橱子天下可只有独一份啊，哈哈哈哈……”

    潘仲夫脸色忽红忽白，很是尴尬，却依然不愿输口，强装镇定道：“看来其中出现了误会，我回去必当问个明白，给沐大人一个交代！你们去把国舅扶回去……”说着向管家使了个眼色。

    “啊……轻点啊”潘国舅一声惨呼，引来所以人侧目。

    那少年昂首道：“莫须有就可以取人性命吗？小子虽然只是幼学顽童，却知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又知道大人治下杀人者偿命，欠债者还钱。莫非大人执法因人而异，欺天下人乎？若如此，小子虽然年幼，愿与国舅血溅五步，以平天下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