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华灯初上

    孙研焘立刻一拍大腿站起来：“你是今天那个死人妖！我就说这一下午眼皮子怎么总跳。”

    王惊蛰和煦的微笑顿时凝固在脸上，他当然知道自己身上阴气重，不过被唤作人妖还真是第一次：“你这个人真有意思，我帮了你你还骂我？”

    “反正我不想跟你扯上关系，你那眼睛跟山里的野狼一样一样的。”

    “有你这么埋汰人的？”王惊蛰被这死脑筋逼出了火气，恨恨把背包甩在床板上。若是漂亮女孩对陌生男人抱有戒心还说得过去，可偏偏是这么个壮汉一脸幽怨的看着自己，那场面就有点让人毛骨悚然了。

    解金浩赶忙把两个火药味十足的人分开，陪笑道：“嗬，看这暴脾气。消消火消消火，自家兄弟有什么好吵的。”他高中时在学校里就是出了名的长袖善舞，也有不少人在私下里议论其心机深重。到底是古道热肠还是笑里藏刀，此时的王惊蛰无法分辨，不过在座的各个都是精成猴子的人物，谁都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跟人掏心掏肺的小可爱，若他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打算多半也得落空。

    “老子不跟你计较，”王惊蛰深知争辩是无能的表现，从不会与人去争口舌之利，掏出那包招牌式的紫南京发给两人，吵归吵，圆滑世故的王惊蛰还做不出小女儿般厚此薄彼的幼稚行径。

    “浩哥，有个事想麻烦你一下。”等他那支烟抽了一小半王惊蛰才斟酌着开了口。

    解金浩果然没有像大多数热血青年那般大包大揽，热情而又带着试探的问道：“惊蛰你说，我办得到的一定给你想办法。”

    “其实我想找个兼职，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去哪找，想托你帮着物色物色。”

    “大一还没开学就想着找兼职？兄弟你够拼啊。”

    王惊蛰嘿嘿一笑：“家里穷嘛。”只是身上那条evisu让他这句话显得很没说服力。有精力去收集潮牌的孩子再不济也至少出自小康家庭。

    解金浩心照不宣的不去拆穿。以他在南京的人脉找兼职确实不算难事，要考虑的只是把这个人情往哪送：“没问题，你想做哪一行？今天晚上我就能帮你把招呼打了。”

    “高端点的夜总会可以吗？”王惊蛰挤出一脸期待的笑容，点到为止，不显得太过谄媚。

    “行是行，”被家中长辈誉为年轻一代中最适合从政的解金浩一眼看穿他的潜台词：“但是想积累人脉的话我不推荐你去那种场所，关系太浅，根本靠不住。”

    这倒是小看了从小在风月场上摸爬滚打起来的王惊蛰。若不是小寒担心长相乖巧的弟弟被套去做鸭子，近乎蛮横的从把已经在Gin会所担任临时领班的王惊蛰捉回学校，凭他察言观色的眼力早就可以在高中时期就做到经济完全独立了。

    “这个你放心，我是熟练工。”有的人只记着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却不知道自己能成为什么样的人，所以奋斗一生还摸不到成功的脚后跟。很多事单努力还不够，你得有点天赋。若再想爬高一些，那就得靠命数。

    “那好，我正好和卡洛尔的老板熟，一家歌城一家夜总会，想在哪边你自己挑。工资差不多是四千一个月，只是每天上班要过长江隧道，没问题吧？”

    一直在一旁竖着耳朵的孙研焘听到月薪四千立马按耐不住，急道：“我也要去！每天被人砍我也得去！”对他来说，这些乌烟瘴气的娱乐场所就跟他那乡下老师说的一样，是坏人的天堂，整天滋生罪恶打打杀杀。殊不知出入其中的人大多都戴眼镜打领带，比大学教授还要斯文几分。

    解金浩哭笑不得，应到：“服务生只管带带客人、送送酒水，还轮不到你冲锋陷阵。”说话间就掏出手机寻了个号码拨过去，称兄道弟之后很快一锤定音：“等迎新晚会结束我开车送你们过去，能偷懒千万别尽职尽责，夜班太伤身。”

    如果慷慨还不能让人对你俯首帖耳，那就让你的慷慨显得充满感情。单从驭人的角度来说，王惊蛰还有太多地方需要向这位南京金主学习。

    宿舍门外渐渐有了人声，估摸着离迎新晚会开始也就十多分钟光景，这些血气方刚的少年急着去体育馆占个有利地形一睹女大学生的芳容。三人稍一合计，觉得还是看美女比较重要，索性不吃晚饭直奔体育馆，留着肚子晚上去市中心潇洒。

    出门前一直留着心的王惊蛰冲着上铺那高高隆起的被子唤了声：“你不一起去看吗？”

    出乎意料的是那人竟很快回复道：“我没兴趣。你们去吧，别锁门。”儿字音并不重，不过带着很好听的京腔，让王惊蛰破天荒的联系到那个北京大院里的大小姐。自从知道这个第一个拨动自己心弦的完美女人的真实身份之后，王惊蛰早早打消了癞蛤蟆吃天鹅rou的念头，有自知之明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灯火通明的体育馆没开空调，隔着老远都能感到热浪滚滚，王惊蛰条件反射的又去扯衬衫扣子，不过脑海里不经意间掠过那句轻轻柔柔的“这样不雅。”最终还是忍住了脱衣服的冲动。心说小说里描写的“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的味道”果然是瞎扯淡，一股子汗酸味都能吹得那么文艺。

    诺大的场馆内早就挤成了沙丁鱼罐头，大一新生倒是没多少，大部分都是高年级的学长前来品鉴小学妹质量如何，解金浩低声骂一句禽兽，靠着门口的空地儿勾起头去看。鹤立鸡群的孙研焘一眼盯上人群里的某张清纯面孔便走不动道了，赖在人家姑娘身边徘徊不去。

    虽说这些个满脸猥琐的大学生看起来确实不像什么正人君子，不过跟敞着胸口到处溜达的王惊蛰比起来还是要雅观不少。原本兴趣缺缺的他不知看到了什么，挤过重重人墙来到舞台前。猫似的蹲在地上，突兀杵在那儿盯着台上吹竖笛的女孩使劲瞅，丝毫不理会背后人山人海的指指点点，满脸小学生般无邪的认真。

    女孩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怪异的听众，下意识瞥向那个妖冶与纯净交织的男人，只一刹那，身边的喧嚣飞速远去，空旷的天地间只剩下两个少年惊艳对视。女子眉纤，额下现一弯新月；男儿气壮，胸中吐万丈长虹。

    女孩握着竖笛的手汗得腻腻的，突然觉得自己今天妆化浓了一些，衣服穿的也过于暴露，显得轻佻。她悄悄瞟了眼已经坐到地上的男孩，满心的小女儿心思。

    “穿上衣服看起来还是挺正经的一个人嘛”

    “但是今天他欠了十块钱的饮料钱没肯给呢，还要我自己垫上。”

    “他的眉眼，怎么这么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