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总攻前

    听完了塔普伦兹的叙述后，这对舅甥深恨皇帝、高文，乃至阿德马尔，认为这依旧是君士坦丁堡对付他们诺曼人的外交权术：明明我博希蒙德才是先前被钦定的亚细亚行军总司令官，而现在又是随军枢机会议，又来了个帝国远征枢密会，把他头衔的尊荣铲除得一干二净。更何况，而今圣西蒙港又要搞什么分区停泊、机会均等，那样等于是触怒了比萨的商会城邦，而博希蒙德因为远征，还欠着比萨四五万拜占特金币规模的债务呢！

    而这群商人，虽然对罗马帝国军队的脊梁很软，但对他这个债务人的态度却很强硬，“将来攻陷安条克后，若不保障鄙城邦在这里港口和城区的绝对租赁权，那么鄙邦将不惮采取果决的措施。”

    须知，罗马城教宗在比萨城里，也有大宗的利益，一旦比萨把博希蒙德的欠债，稍微费点墨水与羊皮纸，划到教皇收益的案卷里去，那么圣座气恼下来，直接对公爵来个破门绝罚，那么阿普利亚和卡拉布里亚的地盘，早晚会被我那居心叵测的叔给抢走，可真的是进退无路。

    “坦克雷德，当初是我把你从意大利乡村里带出来的对不对？你现在拥有整个马拉什和埃德萨的领地，能不能从丰厚的年贡里，抽取三万，不，只要两万金币给舅父我，渡过难关占取安条克城后，最多两年我如数返还给你！”忽然，博希蒙德满面堆笑，扳住了外甥的肩膀，请求说。

    “可是舅父，那里不过全是臣服我的亚美尼亚和希腊领主的城堡聚集地而已，他们都有自己的兵马和封邑，每年给我的年贡也非常有限，我能直接控制的城邑也只有萨莫萨塔城罢了......”这话问得坦克雷德也有些措手不及，但当他反应过来后，实诚地表示了筹办这样的事过于困难。

    但博希蒙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万分苦恼，不依不饶，最终坦克雷德也只能勉强答应，先向最为富饶的埃德萨城的执政官巴拉克借七千金币。给舅父渡过难关再说。

    而后两位合计，既然阿德马尔也隐忍不发，自己这方索性也装糊涂，只要能在安条克城夺取后分一块地皮，将来诺曼人立国后。再夺取全境不迟。到时候不管是希腊皇帝，还是罗马城的教宗，都可不必放在眼中。

    在狗门前的法尔法河对岸，和奥龙特斯河交界的松软河滩处，平阔的暮色铅云下，几名守卫者旅团的士兵，正在手脚并用，竖起长长的尖头树干，每相隔五个安娜尺，就立起来。尖头往上，接着插入泥土下夯实，另外一队队资历浅的新兵，背着装满碎石块和泥巴的柳条筐，在树桩的缝隙处一层又一层地垒起来，用小镰将两侧的柳条劈开抽出，密密系在两边的树桩上捆好，这样一段段，很快野战营地的“墙垒”就制造完毕了——面靠河流的一面，也掘出了泥土。让河岸成为了陡峭的斜坡。

    整面营地的基础都如此运作着，到处都是扛树桩，背柳条筐的人和驮兽，因为劳累而得到休息的士兵一边坐着。一边擦汗看着相隔遥远，但是十分雄伟的安条克城墙上，“那个老头子又被吊出来的。”

    山岭的卫城塔楼，暗色的城壁上，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牧首，像块烂rou。或者烂布什么，慢慢被绳索和铁环拖下，悬在了半腰处。

    “死了吗？”一名士兵隔着半完工的树桩，眯着眼睛问到。

    不久，安条克牧首的脚微微动了下，“哈！”一个踏在土堆上，手持弓弩的贝内文托人指了指，因为他的眼睛最尖。几名带着锁子盔和双耳布帽的士兵就泄气地蹲下，然后骂起来，另外几位喜笑颜开，接过了前者扔出来的“塞琉西”铜币，当然他们都直接叫这种钱币为“番红花”，“二十枚，二十枚。谁还赌明天的份儿，谁还赌明天的份儿？”一名“庄家”斜戴着护鼻盔，手里把成摞的钱币抛起抛落，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指着和个麦粒差不多大小的，被挂在城墙上的牧首，在士兵群里穿梭着，不断问到。

    一声轻微的唿哨传来，众人急忙将钱币各自揣好，接着坐的坐，挥动工具继续卖力的卖力——在营区刚刚开辟的道上，军法官乔瓦尼正面目严肃地在一群兄弟会的拥簇下，沿路视察而来，要是被他抓住了士兵们私下还进行博彩，并且赌注还是那个悲惨的牧首大人，那么惩处绝对是雷厉风行级别的。

    于是所有旅团的士兵全部继续默默劳作起来，守卫者旅团和红手旅团的营地，顺着河岸，左右呈矩形延伸，高文的绯帐则与双子骑兵连队一起，在其后的小营地内，与两个旅团营地呈“品”字形，而奥森等人的吉那特兵，则同样列成数个更小的营盘，排列在更后方，与泰提修斯的营地相距不远。

    祭坛营帐前，所有的领主聚集起来，布洛瓦的斯蒂芬对着城市模型沙盘，用手指着大声说道：

    “现在，除去圣保罗门和狗门外，其余所有正面的安条克城门、桥梁都被我们封死堵死，亚吉已经困守城内，另外现在既然高文阁下和戈弗雷、隐修士彼得都率众来齐，我们可以完全在圣保罗门和狗门前阵地，形成强大的压迫优势——现在，我们要顺着这城门，直到东侧山巅上新构筑好的‘圣泉石堡’处，督促所有人横着挖断堑壕，而后筑起道防御敌人的石墙，联接两处，大军屯扎其后，接着立起强大的防磐和攻城塔，将抛石车和十字弩排在其上，对着当面的城墙集火猛轰。一旦打开缺口，我军就分批轮番攻入其中，夺取神圣的安条克城！”

    “诸位，要赶在阿勒颇的突厥王公里德万援兵到来前，攻破城墙，攻陷卫城，杀死亚吉.西扬，才能让接下来战局里，使得主的士兵立于不败之地！”阿德马尔目光炯炯，和隐修士彼得一起呼吁起来。

    “除去尊贵的休，和布洛瓦伯爵及两位罗伯特爵爷的人马继续监察其他段落的城墙外。泰提修斯将军、高文、我、坦克雷德、雷蒙德爵爷、鲍德温爵爷、戈弗雷公爵，所有人都把能作战的精锐骑兵集中起来，轮番在圣泉石堡到狗门前的阵地布阵警戒，要保证攻城的器械和塔楼，尽快完成。”博希蒙德也慷慨激昂。

    “集中所有平民朝圣者，筑垒、制造抛石器械，在五日内必须把工程完成。和突厥人决战的时刻，马上就要到来了。”红手羽饰下的高文，中气充沛，瞪视着那安条克的沙盘模型，握着剑柄。

    “决战时刻即将来到，基督战士必将获得胜利的棕榈叶！”而后整个营帐内，都齐齐爆发出这句豪言壮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