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智者过招

    柳梦元亲自将嵇仲康秘密带到藏龙山庄后，只是和孟初阳简单交代了一下嵇的来历，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孟圣教十余万人的安置，还需要他出面去协调处理，事关紧急，一刻也耽误不得。

    当天柳梦元前往清风楼见嵇仲康，去之前做了许多预案和假设，结果见面后却全都没用上。

    让他根本就预料不到，这位声名鹊起的孟圣教教宗，刚一见面就二话不说，直截了当表明了愿意向他投诚的态度。

    如此反向cao作，倒是把老谋深算的柳梦元都给整蒙了，一时竟失了态，错手将茶给泼了出去。

    不过到底是个老江湖，随即就镇定自若了，满脸淡定地看着嵇仲康，柳老爷慢条斯理地问道：

    “嵇教宗有何条件，不妨说来与老夫听听？”

    可是让柳梦元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提出的条件，却非常非常简单，但也非常非常古怪：

    “柳爷，我景仰孟武尊已久，甘愿成为武尊家仆，且至少在三十年内，能一直侍奉于武尊左右。若能答应，孟圣教我愿意双手奉上。”

    拿一个多达十余万人的教派，交换的条件居然是这？习惯于等价交换的柳梦元，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直到再次确认后，他才敢把心放下来。

    本来以为，即使不是狮子大开口，也必然要提一大堆补偿，哪怕价码高一些，柳梦元都会答应的。比起十余万的人，钱财又算得了什么？

    可哪想到，嵇仲康竟会提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条件来。这跟白送有什么区别？柳梦元再无二话，当即就应承了。

    如此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管他是不是有古怪，当然是先笑纳了再说。

    至于说阴谋，那就是纯属笑话了，敢算计他翁婿二人的人，至少在白马国，不可能会有。这点儿自信他柳梦元还是有的。

    而女婿那边，根本就不叫事，不过是给他安排一个仆从而已，女婿难道还会拒绝不成？

    柳梦元很讲信用，临走前还不忘跟女婿交代：

    “贤婿，这位嵇仲康从今往后，便是贤婿亲随了。无论他犯了什么错，看在老夫面子上，三十年内都莫要驱逐他。”

    不过他又低声提醒了一句：

    “贤婿，此人乃人精，你须多加提防。”

    岳父大人的嘱咐，孟初阳自然不能不听。只是这位甘愿屈身事主的嵇教宗，总让人有一种神神叨叨的感觉。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这个连孟初阳都觉得佩服的牛人，竟主动要求要来给他当家仆，而且是在放弃一个教派领袖的前提下，这实在是有违常理嘛。

    那他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呢？

    此人可谓一身本事，而且还样样精通。单说他追本溯源的手段，就让孟初阳由衷佩服。

    比如关于孟初阳的身世。孟初阳自己最清楚，要想查清楚他的身份来历，其实是很难的事。

    当年父亲隐姓埋名，从不与外界任何人打交道，所以单纯靠查访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拼凑起来，更别说还要把所有凌乱的线索给串联完整了。

    可是此人不但做到了，而且从最终成书的内容来看，和事实真相并无大的偏差，足可见此人的能耐了。

    如此万中无一的人物，居然主动放弃了教派领袖的崇高地位，却甘愿来他身边屈身做一个随从？说出来谁能信呢？

    孟初阳面对这个难以捉摸的嵇仲康，也不想再费心去猜了，猜也猜不着，便直接开口问道：

    “仲康兄……”

    话刚一出口，嵇仲康如同被蛇咬了一口般，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急忙摆手道：

    “武尊大人，可不敢这样称呼！您叫我小嵇或者仲康就好，万万不可称兄，当不起，当不起啊！”

    孟初阳看到嵇仲康的反应如此如此夸张，感觉颇为滑稽。强忍住没笑，随口说道：

    “那行，那我就叫你小嵇……不，还是叫你仲康吧。仲康，能否告知，你何故要来做我亲随？并且还特意指明不能低于三十年？”

    嵇仲康被孟初阳这一问，反倒有些措手不及了。他也没料到，武尊大人说话，竟是如此不拐弯也不抹角。

    他正想要随便找个理由敷衍，却突然被孟初阳的眼神惊出一身冷汗。

    那双清澈明亮的俊目，不露丝毫锋芒，却仿佛一眼就能将他看穿！

    更让嵇仲康惊诧的是，有一种无形的气场瞬间将他笼罩，他虽然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却发觉身体的控制权已不属于自己。这是元神被制住了啊！

    想不到武尊还有这本事，幸好这还难不倒他。他稳住神，施出秘术，顺利将元神解脱了出来。他暗自得意，表面上却装出一副呆滞模样回答道：

    “大人，小人是希望能得到您的庇护。这些年小人一直在四处躲避，一个神秘组织穷追不舍的追杀，不管小人怎么隐藏，最后都总会被他们找到。”

    为了不露破绽，他的语调很怪异，仿佛是一个人被催眠后，无意识发出的喃喃自语：

    “……这个神秘组织实力太强大，小人无力反抗。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想到来投靠大人。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大人，才能保住小人性命。”

    “你因何会被追杀？”一个威严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他不假思索地回道：

    “小人曾经潜入蛮荒绝地，侥幸得以不死。等出了蛮荒后，就开始被莫名其妙的一路追杀。应该是和这个事有关。”

    沉默片刻后，脑海里的声音复又响起：

    “你胆子倒是不小，竟敢私闯绝地。既然能全身而退，必是身怀绝技。你有何本事，且说来听听。”

    嵇仲康乖乖作答道：

    “小人本是个孤儿，自幼被商伯收养。商伯是个江湖奇人，传了小人瞒天与遁地两种奇术。幼时跟着商伯走南闯北，还学到了不少旁门左道。”

    他仿佛是在背书一般：

    “等到商伯过世后，小人结识了一伙盗墓人，为求活路就跟着他们走。再后来又被他们带去了蛮荒，说是去寻宝。但最终只有小人一人活着出来。”

    藏龙山庄的正堂上，嵇仲康怪异的语调，在空气中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在蛮荒，小人无意中误食了一株异草。是在小人饿得奄奄一息时发现的，被小人直接塞进了嘴里，结果咽下肚子后小人就晕了过去。”

    “……等到醒来才发现，自己好像是洗髓换骨了一样，不但精神饱满而且浑身是劲，连六感都变得异常灵敏。”

    “后来才知，小人这是开了慧眼了。因为凡是被小人看上之物，就能大致推断出它的跟脚来。而且小人还能预知危险，所以才能一次次躲过追杀。”

    此时，嵇仲康察觉到笼罩在身上的那股束缚已解除，心知这番说辞已赢得武尊的信任，不由暗自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