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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长恨歌

    陆九渊凝神抖笔间,铜雀台内的浩然之气为之一震。所有人在此时都不再出声,双眼紧盯着陆九渊,盯着他手中的狼毫笔。

    “长恨歌!”

    “燕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柳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陆九渊奋笔疾书,沉吟笔落。这一刻,在他面前的似乎根本不是难以入笔的铜雀壁,反倒更像是一张轻易点墨的宣纸。

    虽然诗文未全,但那手铁画银钩已经令在场不少人侧目。倘若不是怕惊扰了陆九渊的思绪,不少人只怕早已经抚掌叫好起来。

    笔走龙蛇,刚若铁画,游似惊鸿。

    所谓字如其人,陆九渊的书法如苍松俊秀挺拔似鹰隼摩空,桀骜逼人。

    房玄清见诗见字,脸上的淡笑已经尽数敛去,整个人有些怔怔失神。

    “单单是这手好字,就远超我。就算是杜师兄,只怕也不如他!”

    本来一些交头接耳的低声,伴随着陆九渊的奋笔疾书开始转而静谧无声。整个铜雀台内,只有陆九渊的沉吟之声。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当陆九渊的最后一笔落成,《长恨歌》此刻大放光明,字字玑珠宛若是镶嵌在铜雀壁上压的其他诗文都变得有些暗淡无光起来。

    铜雀台中的十数只神采各异的孔雀就像活转一般,突然散发出无数的银芒。

    这些银芒颤动刹那,骤然汇聚竟是直冲云霄而去。

    铜雀台上方,好似被一层罡气笼罩,显得无比圣洁浩荡。

    静!

    异常的静!

    儒生们一个个浑身隐隐发颤,脸色涨的通红,像是憋着一口气。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儒,甚至是双眼噙泪冲着宝黄铜塑造的孔雀开始连连作揖。

    无数人心神震撼,看着铜雀台内氤氲浑厚的浩然正气开始冲刷。

    心有杂念之人被浩然正气笼罩,登时变得灵台清明。心有丝丝恶念者,此时也被一扫而空变得平和无比。

    所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每一个读书人的心中,都有那么一道精气。只不过能够将精气释放而出,引起天地异变的少之又少。

    随着陆九渊的《长恨歌》为引,铜雀为媒,在场所有儒生体内的浩然正气全部为之一震开始贯穿起来。

    早闻大儒们字字玑珠,下笔落在纸上,文章可大放光明。甚至字字浮空,天明地亮。皓首穷经的大儒们书写时,凝神静气将一身精气融入道德文章中,便是问圣之路。

    原本对陆九渊极尽厌恶的一撮人,此时看向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柔和,甚至脸上都带着几分歉意。

    更多的人则是满目钦佩,神情表达出了敬意。

    在浩然正气的牵引下,这些儒生体内的精气无形中扩大影响心神变得明锐开智起来。

    “这……”

    “诗气冲霄,传世佳作。”

    铜雀台内浩然之气长存,无数的大儒在此留下诗词歌赋。这些锦绣文章随着日益增久,并未散却半点的笔力诗气,反倒是相互滋补渐渐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存在。

    铜雀壁,也因此形成。只有笔力惊人或者诗文得到铜雀台内的诗文认可便能留下痕迹,长存不衰。

    所谓的‘诗气冲云霄,佳作可传世。’历来不是空话,根据记载这种事情也谈不上是百年难得一见。

    但话说回来,能够做到这等地步的人物哪一个不是凤毛麟角。普通的儒生要是没有机缘,有怎么可能真正亲眼见证这等传世佳作的诞生呢!

    转念回想这首《长恨歌》已经得到铜雀台的认可,许多人这才开始认真的观摩起洋洋洒洒的近千字诗文。

    陆九渊落笔的第一句,就已经引的无数人为之震撼。但重新一口气酣畅淋漓的看下来,他们就像是置身诗文之中,难以自拔。心中的悲凉之意,远超木兰词时。

    “这首诗一出,只怕写尽了燕皇与柳贵妃!!!”

    “比起纳兰的木兰词,有过之而无不及。”

    “将来谁想再以此为题作诗,只怕要好好掂量一下自己是否能够超越这首《长恨歌》吧!”

    细细观赏之下,有人感慨不已。

    “如此锦绣文章,此少年究竟是谁?”

    “此子不凡,陆九渊?莫不是唐国公府的孩子?”

    “是啊!如果只是寻常的天策武院生,肯定是写不出这等诗文的。可恶啊!如此才情诗气,应该进入书院才对。”

    不少人心中惋惜,对陆九渊的身份极为好奇。

    “陆九渊,没想到你竟有如此才华。”站在一旁的房玄清手脚冰冷,却又不得不开口。

    《长恨歌》一出,自己苦心营造的场面付之东流。特别是经过一次次推敲的《集灵台》,注定要成为这首诗文的陪衬。而自己房玄清,也会成为一介笑柄,陪衬在陆九渊的左右。

    但凡是个人提起陆九渊的《长恨歌》,只怕就会捎带上这段‘趣事’以及小丑般的自己吧!

    房玄清强忍着心中的不甘与惊恐,貌似平静道:“‘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此处尤为可笑。北燕皇宫虽然凄凉,何至挑孤灯耶?”

    “当然,你的诗文才华不容置疑。铜雀台,已经给出了最好的回答。只不过在诗词行文方面,还有所欠缺。可惜你不是书院弟子,否则在书院学习定能成为一名传世大儒。”

    陆九渊将狼毫笔搁置,吸纳入体的浩然正气瞬间被震散开来。

    他是妖族身躯,浩然正气容纳越久对自身的危害就越大。就在他调养的时刻,听到房玄清点评《长恨歌》登时轻笑起来:“噢?房师兄还是不肯认输么?”

    陆九渊可不是什么书生大儒,更没有那么多的玲珑心思。房玄清此时摆明是不想认输,但自己与之不熟,才不会给什么台阶。此人原先的形象,早就大打折扣。

    房玄清听到陆九渊的话,脸色变得铁青无比:“铜雀台之所以浩气震动,是因为你腹有锦绣。但是这首《长恨歌》,的确还需雕琢。”

    “房师兄,书院教诲诗文,观者不可泥其区区之词。你说青雀的《长恨歌》‘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岂有兴庆宫中夜不点烛,明皇自挑灯之理?”

    未等陆九渊开口,一旁的吴江滨摇摇头开口:“师弟我记得《步里客谈》里曾说:陈无己《古墨行》谓‘睿思殿里春将半,灯火阑残歌舞散。自书小字答边臣,万国风烟入长算。’‘灯火阑残歌舞散’,乃村镇夜深景致,睿思殿不应如是。”

    “你与他所言甚相类。仆谓二词正所以状宫中向夜萧索之意,非以形容盛丽之为,固虽天上非人间比,使言高烧画烛,贵则贵矣,岂复有此恨等意邪?观者味其情旨斯可矣。”

    如果说原先的房玄清还能强辩着为自己扯一块遮羞布的话,那么此时吴江滨的开口就彻底将他的遮羞布揭下,甚至还上去狠狠的踩了几脚。

    “哼!”

    沉默片刻之后,房玄清冷声道:“首云:‘燕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后云:“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又云:‘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此固无礼之甚。‘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此下云云,殆可掩耳也。‘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此等语,陆九渊你自以为得意处,然而亦浅陋甚。”

    一开始的房玄清顾及颜面,只是针对《长恨歌》吹毛求疵挑一句隐喻来强做辩驳。但是被吴江滨揭开后,恼羞成怒的他直接贬斥整首诗文。

    “哈哈哈哈!”

    看着已经被气昏头脑的房玄清,陆九渊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在铜雀台内回荡,带着一丝鄙夷。这丝鄙夷虽然针对房玄清,但在场的儒生们都觉得脸色阵阵发烫。

    “你道不道歉无所谓,因为我们武夫向来讲究快意恩仇。道歉要是有用,就不需要我们去驻守边疆了。”

    说着,陆九渊重新拿起狼毫笔,唰唰唰在铜雀壁上留下一首简短的诗文。

    这首诗文一出,铜雀壁上靠近它的一些诗文竟像是极其畏惧,自动朝着边上移动了数米。

    没有半点浩然之气。

    但这首诗,就像是傲气长存,每一个字都如刀剑,狠狠钉在上面。

    “走,喝酒去。”

    “啪”的一声,陆九渊浑不在意的将狼毫笔掷之与地。然后和申屠夏俊吴江滨勾肩搭背大笑着朝着铜雀台外而去,留下无数的儒生面面相觑。

    ps:回来的有点晚,所以更新的比较迟,抱歉抱歉。大家都是聪明人,既然猜出了《长恨歌》,那么知道青雀走前留下的是什么诗文么,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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