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醉仙问仇
五侠只是远远见过段天德的背影，并没能认出来。 但杨铁心和丘处机一见此人，都是虎躯一震，昔日的种种情景跃然脑中。 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最后杨铁心脑中只剩下郭啸天惨死眼前的场景，丘处机脑中浮现眼见郭啸天首级悬于杆上的画面。 丘处机怒吼道：“段天德！” 杨铁心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扑上前去死死掐住段天德的脖子。 杨铁心本就是将门之后，加上练习九阴真经，一双手劲不可谓不大，眼看段天德露出了舌根，就要被他掐死。 郭雪伸手一扶，将杨铁心拉开：“杨叔叔，杀父之仇，当我两兄弟在先父灵位前亲手来报。” 杨铁心倏然清醒过来，掩面痛哭：“你说的对。” 郭雪问丘处机道：“邱师叔，不知当初你将我爹爹的遗骨埋在何处？” 丘处机叹道：“埋在西湖边上，明日天亮我领你去” 郭雪道：“好。那就把他狗命留到明日。” 此时段天德见一众侠客对着自己怒目而视，早已吓尿了裤子。 尤其是丘处机驻颜有术，几十年没变样子，被他一眼就认出来，哪还不知道犯到了何人手中，心中叫苦，只怕这次真的小命难保。 此时只得想办法推诿责任，将罪过都推到别人身上去，说不定能保下自己的性命。 他大声说道：“几位爷爷！听小的一言！其实当年小的所做也不过是受上司差遣!误害义士，小人也是逼不得已啊！这背后另有主谋！” 丘处机喝道：“主谋是谁！” 段天德道：“我说出来，几位爷爷能绕我一条命不？” “快说！” 丘处机一剑刺在段天德小腿上，段天德正要惨叫，却被郭雪弹指打出一道气劲，正中天突，惨叫声硬生生被打断在了肚子里。 段天德强忍疼痛道：“是大金国的六王爷完颜洪烈。” 完颜康面露惊怒之色，正准备上前一步，却猛然感到一阵冷意袭来。 抬头一看，却是郭雪玩味地看着自己，心头一虚，只能站在原地不动。 段天德见众人在听，于是原原本本的将当日完颜洪烈怎样看中了杨铁心的妻子包氏、怎样与宋国官府串通、命官兵到牛家村去杀害杨郭二人。 又怎样假装见义勇为、杀出来将包氏救去，自己又怎样逃跑，却被金兵拉伕拉到蒙古，怎样在乱军中与郭靖之母失散，怎样逃回临安，此后一路升官等情由，详详细细的说了。 郭靖面露悲愤，和郭雪站到一块，恨不得现在就去将完颜洪烈手刃。 段天德此时已经猜到两人就是郭啸天之后，他手脚被绑，只能蠕动身体，面对两兄弟拼命磕头，乞求能饶过自己一命。 “两位英雄，这事实在不能怪小的。当年见到郭老太爷威风凛凛，相貌堂堂，原是决意要手下留情，还想跟他交个朋友，只不过……只不过……小人是个小小官儿，委实自己做不了主，空有爱慕之心，好生之德……小人名叫段天德，这上天好生之德的道理，小人自幼儿就明白的……” 他又朝着虚空喊道： “郭老太爷，你在天之灵要明白，害你的仇人是人家完颜洪烈，是他这个畜生，可不是我这猪狗不如的东西。两位公子今日长得这么英俊，你在天之灵也必欢喜，你老人家保佑，饶了小人一条狗命罢……” 絮絮叨叨，涕泪满面。 郭雪一指将他点晕，沉声道：“先父杀身之案主谋既然已经浮出水面，那完颜洪烈就要血债血偿。” 他若有所指道：“完颜……杨康兄弟，此人于你有养育之恩，你该不会阻止我报仇吧？” 众人齐齐望向完颜康，完颜康强压恐惧道：“那完颜洪烈既然是我们的大仇人，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怎么会阻止二哥呢。” 杨铁心为他作保道：“康儿既然已经认祖归宗，定不会做出叫仇者笑亲者痛的蠢事。” 郭雪道：“当然，当然。” 郭靖道：“雪弟。那我们先杀了段天德这个狗贼，再上燕京杀了完颜洪烈。” 完颜康惊道：“不可！上次被你们一闹，那京城已经戒备森严。两位哥哥贸然前去，只怕是以身犯险。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小弟有一计。不如让小弟动身前往京城，以小王爷身份把完颜洪烈哄骗出来，交给两位哥哥处置，意下如何？” 众人见完颜康提出妙极，都暗暗点头，如此当然稳妥许多。 郭雪也不点破，如今完颜洪烈对他还有用处，叫完颜康回到完颜洪烈身边也好。 这样他也有理由推迟报仇的时间。 待杨铁心叔婶见到一个金人小王爷出现在面前，他们也能早日死心，乘现在才三四十岁还能生早点再生一个不迟。 众人商议待定，将段天德装回麻袋，带回宗门。 次日天一亮，郭雪兄弟随着丘处机奔赴西湖。 快二十年过去，此处春去秋来，花开花落，早已经大变模样。 丘处机寻到了地方，几人点香祭拜，就地开挖。 挖了半日，被郭靖挖到一个头骨，却无身骸。 想到郭啸天落得个死无全尸，三人都是无言沉痛。 将头骨仔细包好，三人赶回嘉兴已经是傍晚。 锁好门户，将头骨摆在郭啸天灵位前，众人纷纷拜祭。 李萍更是哭天抢地，在灵台前哭晕过去。 随后韩宝驹提着段天德进来，段天德吓得屎尿皆流，臭不可闻。 郭雪将刀递给郭靖，道：“靖哥，你来杀吧。快快下手，免得污了爹爹灵堂。” 郭靖一咬牙，提刀欲砍，看段天德磕头如捣蒜，口中哭喊讨饶，却是怎么都狠不下心去了。 郭雪知道是郭靖圣母病犯了，这货原著中面对杀了自己五位师父的欧阳锋都可以忘掉仇恨，还客客气气叫人家欧阳先生。 面对逼死自己母亲的铁木真都还能给人家磕头送终。 虽然是个老好人，但是从另一点角度去看，又不免显得有些薄情寡恩了。 是以快意恩仇的黄老邪不喜欢他，也并非全无来由。 郭雪想及此，不免有些生气，劈手夺过钢刀，狠狠瞪了郭靖一眼：“走开！” 郭靖被他一瞪，不免心里发虚，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郭雪手起刀落，段天德的人头滴溜溜滚到郭啸天灵台之前。 郭雪喝道：“爹爹在上！孩儿给您报仇了！” 说罢丢下钢刀，跪在郭啸天灵位前磕了三个头。 此时门外莫名吹进一阵凉风，灵台上的烛火为之一亮，灵位上“郭公啸天之灵位”数字在火光下显得清清楚楚。 众人心道：啸天公显灵了，有子如此，在天之灵也安慰了罢！ 郭雪默默起身，将段天德的尸首拖了出去。 郭靖此时才如梦初醒，跪在灵位前连连磕头。 完颜康站在门外看见郭雪走来，郭雪身上溅满了段天德的血，显得狰狞可怕。 郭雪忽然开口说道：“今日先杀一贼，完颜洪烈那狗贼就看康弟你的了。” 天色已暗，烛火忽明忽暗，郭雪又背着光，他的脸笼罩在一片昏暗中，完颜康只能看个隐约。 完颜康低头道：“那、那是自然。” 郭雪嗯了一声，又说道：“事不宜迟，康弟明早就出发罢。” 说罢拖着尸体走了。 完颜康长摆下的双腿隐隐发软，只想现在马上逃走，躲进母亲的怀里。 月影神宗弟子们上来将师公灵堂的血迹清理干净。 那边郭雪已经把段天德的尸首扔到山脚，转身离开后十几条饿极的野狗扑上来将尸体撕咬了个干净。 几日后，众人择了日子，寻了风水宝地将啸天公遗骨同两柄短戟、以及李萍亲手缝制的衣服一同下葬，立上墓碑，此事略过不详表。 次日一早，完颜康就以报仇的名义向亲生爹妈告辞，背上行囊飞也似得跑了。 郭雪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一想欧阳锋已经退居白驼山不再出门，段天德也被杀了。 那么现下的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想办法发展私兵，扩大宗门势力。 争取在两年内，培养一支可战之军，收复北地。 其法有二，二者并不冲突，可以并而行之。 其一，便是大力发展宗门势力，然后串联全真、丐帮两个北地大派，广发英雄帖，开启抗金武林大会，得到武林盟主之位。 其二，如今宋国腐败不堪，乡下民怨沸腾，自己可以四处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广传月影神宗之名。将各处乡勇统合起来，cao练成团，组建绿林势力。 前者是捅进金人权贵胸口的尖刀，后者则是推翻腐朽宋廷的基石。 至于是先攘外还是先安内，却可以根据届时的情况再作调整。 想到这，郭雪出门去找几位师父和丘处机商议，却没打算带上郭靖。 关于郭靖，郭雪想了一夜，决定在他成亲后就让他和黄蓉去桃花岛上双宿双栖，照顾母亲。 郭靖是个好人，可惜守成不足，进取更无能，不是一个成大事之人。 原著中他的一辈子就没有为自己活过，从生到死，都是被命运推着走的可怜人。 就连黄蓉为了帮他，都搭上了自己的一生，挺着大肚子四处奔走，如何都说不上幸福美满。 最后虽然镇守襄阳有功，却全然忘了围而不打，不攻而攻的道理。 把刺客当rou盾用，将江湖义士化零为整，全部集中到襄阳给蒙古大军面前送人头。 汉人江湖力量几乎为之浪费一空，哪怕最后杨过刺杀蒙哥，成功逼退蒙古大军竟然还没能点醒他的猪脑子。 因为一己之私情，对蒙古高层手软，守着本九阴真经，从来没想过培养武林高手刺杀黄金家族的想法。 让他隐居海外，对人对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天下大事，还是让自己这个心狠手辣的人来cao心罢。 找到几位师父，郭雪隐瞒了“推翻宋廷”的想法，只是把召开武林大会，集结江湖人士抗金的想法说出来。 几位师父都是大为赞同，只是也不免担心如今月影神宗名声不显，怕是拉不起武林大会这块招牌。 此时丘处机一拍胸脯，道：“此事包在我身上，就以我们全真教的名义召开吧！” 五侠对视一眼，柯镇恶道：“不可。你们终南山身处敌方，你们若公然办理此事，只怕招来无妄之灾。” 丘处机一拍桌子，喝道：“怕什么！能成重阳师尊生前宿愿，区区山头届时舍了便是！此事就这么定了！” 郭雪暗道：你说定了，你问过你们掌教马钰没有？ 嘴上说道：“邱师叔，此时暂且不急。我待定武林大会得在明年再开，这之前我须得先办几件大事出来，为这抗金大会增加几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