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晚宴

    “……”

    “最近怪事真的是越来越多了！”

    米茶抱着手机，朝齐禾问道，“哥，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外星人？”

    正在发呆的齐禾，很认真的琢磨了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我刚才搜索超级大风暴，网上出来的全是和UFO有关的视频，各种不明飞行物录像，甚至连传说中的‘龙’都出现了嘞！”

    米茶嘟嘟嘴，滑动着手机继续说道，“还有什么三日凌空，诡异血月，以及绿色苍穹等等，这些天象在网上都被传的神乎其神，有人说这就是外星人存在的证据。”

    齐禾揉了揉米茶的脑袋，脸上露出一副抹不去忧虑的淡淡微笑，回答道：“外星人来了多好，带咱们去看一看地球之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米茶收起手机，一脸委屈模样，顺着齐禾的手臂，扑到齐禾怀里小声嘟囔道，“我才不要，哥，要不咱们今天晚上别回去了。”

    齐禾明白，这妮子转移话题是是怕自己想太多，马上就要见到许久未见的母亲，还有马老三，或许又是一次辱骂，一次毒打，一次千方百计的挑拨……想想那场面，真的是糟糕透了。

    但这回合，他决定不再屈服！

    轻轻安抚米茶的后背，齐禾也转移起了话题，“你怎么突然对大风暴感兴趣了？”

    米茶闭眼许久才回话：“我在笔记上看到过一条预言，上面写着今年年底太平洋上将会出现超级大风暴，而且会波及到咱们这，但这种事情，爸爸应该也是在瞎讲啦。”

    “年底吗……”

    齐禾听完这话突然觉得心口有些不舒服，是忐忑不安，似乎这种事情一旦被讲出来，接下来就真的会发生一样。

    米茶感受到了他的不安，捂嘴偷笑道：“哥哥别怕，上面还预言了去年年底岛国将会火山爆发呢，就算真来大风暴了，有meimei保护你，这次绝对不会再让你被风吹走了！”

    齐禾感动，心中哦你好热浪翻涌，这次，他一定会牢牢站在风中！

    等到两人一同回到马家的时候，远处天空已经被晚霞笼罩，残阳如血，黄昏下一切事物都变得黯淡了许多。

    “哥……”

    米茶回头一脸苦楚，搭在门把手上面的手迟迟不敢推动。

    “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齐禾伸手，轻轻覆盖住米茶的手背，转动门把，柔声道，“这次我可不是单打独斗。”

    室内一桌子人正在聊天，见到米茶两人回来，马有贤立刻起身上前迎接，摆出一副虚伪的笑貌，“呦，这不弟弟meimei吗，请进请进，好酒好菜摆上桌，家里人都在，就等你俩了。”

    视线穿过玄关可以直视到客厅，白炽灯下的客厅依旧显得有些昏暗，人脸上阴影极重，五道目光幽幽投向门口，带着审视意味。

    齐禾拉起米茶的手，没有再犹豫，踏步跨过门槛，走进了这个曾经给他留下过痛苦回忆的地方。

    “呵呵，回来了，坐吧。”

    马老三声音沙哑，他没有抬头，使用餐刀不急不缓的切着面前一块带血的牛排，手法有些蹩脚，血渍和rou渣把白盘子溅的无比脏乱。

    马有贤落座后，米茶也被母亲齐岚叫去了旁边，场上只剩下一个在马家大女儿马思君和他男友中间的座位，且正对着马老三。

    齐禾内心腹诽，表情则没所谓的坐在了这个马家给他特意预留的位置上，他倒是想看看，马家人现在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和手段，要还是以前那些伎俩，那他就要让马老三失望了！

    除了马老三，没有人敢动筷子，所有人都将目光都投向了齐禾。

    米茶担心，齐岚漠视，马有贤和马有明两兄弟则是压着笑意满脸玩味，马思君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把目光转向男友，隔着齐禾，两人眼神黏腻在一起，如胶似漆。

    环境死寂，气氛压抑，偌大客厅里只有马老三手中餐刀碰撞在瓷盘上的声音，直到他将盘中那块牛rou切的彻底粉碎，才抬头露出浑浊的三白眼，瞄了对面齐禾一眼，然后重新低下头，端起盘子将碎rou倒进身旁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马老三开口用嘶哑的嗓音对着所有人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家出了个文状元。”

    马思君笑着接话道：“爸，我和章翰的婚礼，不如就定在这个月吧，沾沾meimei的文气，以后生孩子也得是个状元郎！”

    马老三撇着嘴，挑起一边眉毛瞥了马思君一眼，抬手拍了拍身边马有贤的大腿，催促道：“去，给你meimei倒杯酒！”

    “得。”马有贤如遇圣旨，忙不迭端起面前那瓶“1882年”的拉菲，起身小心翼翼给旁坐的米茶斟满。

    “出息。”马老三冷哼一声，“都动筷子吧。”

    此话一出，马家人如蒙赦令，纷纷动筷。

    没人理，齐禾也就大口吃饭，乐得自在。

    酒过三巡，马老三忽然开口说道：“状元虽好，但可惜是个女儿身，以后嫁出去，那也是别人家的状元，尤其是上了大学以后，女孩，可太容易上当受骗，那样的后果咱马家承受不起。”

    米茶心里一个咯噔。

    齐禾也停筷，盯着马老三。

    马老三冷笑一声，面向米茶说道：“我和你妈虽然是一家人，但是还没有领结婚证，也就算不上真正的夫妻，这件事情大家应该都清楚。”

    马思君表情诧异，说道：“爸，你不会是想给meimei找门亲事吧？”

    马老三嘴角弧度掀的越来越大，“米茶，你岁数也不小了，我一直没让你改随我姓，就是怕你太融入这个家庭，在你去上大学前，就先和你哥把婚事定一定吧。”

    “啊！”

    米茶被吓一跳，脸上写满震惊。

    马有贤一脸贼兮兮的jian笑，讨好马老三道：“嘿嘿，爸就是聪明，早早看出meimei的前途无量，这本就是meimei，再成媳妇那就是亲上加亲，结了婚后，我肯定会好好照顾meimei的，嘿嘿。”

    齐禾紧紧攥握手中水杯，杯中水纹荡漾，这马老三没脸没皮，竟然能提出如此无耻的要求，马有贤和他如出一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真是一家子道德败坏的畜生！

    看了眼齐禾的反应，马老三脸上闪过一抹狠厉，转头开口问道：“齐禾，你应该都知道了吧，我这里，有你的三百万，只要你肯在婚礼上给有贤当伴郎，这三百万我就全部都给你。”

    “呵呵。”齐禾面色冷厉，攥紧五指一拳锤在桌子上，怒道，“马老三，两年过去了，你还是没变，依旧是那么的自大贪婪，狂妄且无知！”

    马老三笑道：“你小子变化倒挺大，以前可没这么猖狂，看起来这两年混的不错。”

    齐禾冷笑，“托你的福，你没死前我肯定能熬。”

    马老三仰天大笑，语气极其不屑道：“哈哈哈，所以呢！你回来是认为你现在能斗的过我？别忘了，你待的地方是马家，不是米家，更不是你那个连姓什么都不知道的野爹家，我甚至不用亲自动手，只需要一句话，你就会像条狗一样再次被丢出去！”

    齐禾咬牙切齿，死死瞪着眼睛盯着马老三，他气的浑身颤抖已经说不出话，手中握着的瓷杯突然传出碎裂声，有血从指缝间渗出，在桌面上淌开一片猩红。

    马老三瞳孔微缩，撇嘴冷哼一声道：“怎么，你想打我？”

    马有贤和章翰一听这话，立刻拍桌子起身，前者指着齐禾大吼道：“姓齐的，敢对我爸不敬，你是要找死不成！”

    马有明也有模有样拍桌而起，指着齐禾道：“废物，你什么身份！我们什么地位！想抢我嫂子，我打断你的狗腿！”

    齐禾扫视三人，咬字极重道：“一群人渣，我绝对不会让米茶毁在你们手上！”

    马有贤面目狰狞，十指交合指关节劈啪作响，从座位上离开，对着齐禾冷笑道：“臭小子，你能给得了米茶什么？真是不知好歹，三百万你都瞧不上，那就滚好了！”

    眼看马有贤要动手，那章翰和马有明紧跟其后，也是纷纷朝着齐禾走去。

    齐禾不躲不闪，先是狠狠瞪了马老三一眼，然后抡起带血的拳头，朝着马有贤脸上就招呼了过去。

    “你竟然敢打我！”马有贤挨了一拳后愣住，显然是没想到齐禾竟然敢先手，他怒了，“章翰，一起干他！”

    三人扭打在一起，场面混乱。

    不论如何挨打，齐禾始终都把拳头全部砸在马有贤的脸上，但无奈双拳难敌四手，他很快就被马有贤兄弟两人联手章翰给按在了地上。

    “你们不要再打了！”

    一旁的米茶满脸泪痕，呜咽着想上前去帮哥哥，却被身旁端坐的齐岚伸手拽住了胳膊。

    “妈，哥快要被他们打死了。”米茶忍不住失声痛哭，“你快让他们别再打了啊！”

    齐岚扯着米茶从座位上起身，神情漠然，不但没有理会，反而强行拽着米茶离开客厅。

    齐禾视线模糊，是鲜血覆盖了瞳孔，抬头看到母亲离去的背影，听着meimei痛苦的嘶喊，时间仿佛又回到了过去，无数次他痛苦、他仿徨、他绝望的时候，总是这般……老爸啊，你个混蛋，生了我却不养我，我好恨你啊！

    ……

    明月皎洁，银辉袅袅。

    衣衫破烂，浑身是伤的齐禾，独自蹲坐在垃圾桶旁，他没有流泪，他早已习惯，相比于外伤，他的心更痛。

    从领口衣服下拽出一颗红色宝石吊坠，这是父亲给他留下的物品，一个护身符，但他现在觉得自己已经不再需要。

    “一个人待在这里做什么？”

    一道熟悉而陌生的声音打断了齐禾动作，回头看去，来的是他那个患有重度抑郁，时常会精神失常的母亲。

    齐禾转头，颤声呼唤：“妈……”

    女人难得对着他露出了温柔笑容，把米茶的背包和一套干净衣服丢向他，然后说道：“很久没回老房子了吧，回去看看吧。”

    老房子，回忆最深处……那个没有meimei，只有母亲和自己的地方……那个存在着父亲生活痕迹的地方。

    “回去吧，钥匙在背包里，那里我有打理，去休息一段时间，一切都会变好的。”

    女人的话里似乎有一种能够抚慰人心的能量，齐禾想质问些什么，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他拎上背包，拿着衣服，起身，落寞离开，走路姿势像一条狼狈的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