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学院、中间人和地球

    曾经“我们”试过很多种命名方案，以用来区分“我们”和“他们”。

    但是很快，“我们”发现这些命名方案都多少......有些小问题，比如，把普通的地球人之外都叫作“法师”、“术士”、“巫师”、“魔法师”或是“秘源术士”等等。

    但随着科学的发展，当时的堂和他的朋友发现“学院”中绝大多数的生命体都不懂所谓真正的魔法，只是领略各式各样高度发达的科技，或是那些种族的天性使然而已。

    也有试过使用“外星人”或是“宇宙人”这样的称谓，直到数名原本普通的地球人也成为了“学院”的一员，甚至多少有了一些名气。而且并非所有外星人都知道“学院”的存在。再加上，部分外星文明实际比人类社会更落后。

    最后，在潜移默化中，大家决定使用的称呼是“我们”，以来指代“学院”的成员，并且用“他们”来称呼那些相对无知的普通个体。

    相信我，“我们”和“他们”是最为精准的称呼了。

    而堂在这来之不易的短暂假期，又一次从我们这儿，回到了他们那儿，远离“学院”，回到自己的故乡，回去慰问多年的好友。

    在某条霓虹灯光微微闪耀着的昏暗街道，突然出现了一道撕开空间的裂隙，房屋与房屋间狭窄且寂静的过道迸发出了星辰的光辉。从无尽的虚空和寰宇的光芒中，一个有些纤细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堂扭了扭帽子，有些困惑地看着周边的景象，自己似乎是落在了一条陌生的小巷子里。这算怎么回事？这是哪儿？要么是自己累得连最最基础的空间翘曲都算不清了，要么是自己在地球的老朋友又换了位置。

    在堂好好打量周边的环境前，他身后传来了几句令人怀念的人类语言，吓得堂全身抖了一下......裂隙尚未关闭，无论这几个路人是谁，都肯定看到了从裂隙中走出的自己。是的，很不巧，一对深夜路过的小情侣目击了堂的突然出现。

    这对西方外貌的年轻男女紧紧挽着对方的手臂，他们脸庞表现出了明显的慌张和恐惧。

    二人拔腿便向反方向跑去，恐慌让他们的步伐变得十分凌乱。慌乱中他们用英语尖叫道，“那是什么！上帝啊，我看花眼了吗？！”

    好吧，又要节外生枝了......堂十分尴尬地捂住脸。在地球上，“学院”的存在仅仅被大约百余人知晓，源自于“学院”的研究内容也是绝对的机密，任何的目击或是图像记录都是不被容许的。这意味着，无论用何种方式，堂都必须“抹除”这次意外的目击了。

    堂收起了脸上的表情，他冷静的思绪让他瞬间做出了决定。那道裂隙在一瞬间闭合了，堂在暗淡的霓虹灯下的身影也在刹那间从阴影中消失。

    “这什么鬼，他人呢！”疯了般拼命奔跑着的黄发的欧洲男人绝没有眨眼，但他上一秒还扭头紧盯着的灰衣男子宛如人间蒸发一般。

    “报警，快报警！”死死攥着男友的欧洲女人大声叫喊着。

    “不用。别担心，这不会痛的。”而下一秒，堂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左右手分别死死抓住了这两人的头颅，随着手中两缕金色的光芒闪过，一男一女的两位目击者如脱线的木偶般没有反抗就失去了意识，直直地倒下。

    堂轻轻地把这两人放在地上平躺，叹了口气，随后迅速地起身，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这里似乎并不繁华，应该是欧洲的某个小城市。夜已深，安静的都市早已没有一丝响动，路边的商店全都大门紧闭，可视范围内也没有任何的摄像头。整个街区似乎仅有一家酒吧还在运营。

    “希望不要出更多的乱子。”堂摇摇头，为自己不谨慎的行动感到懊悔，或许这几天实在是太过劳累了。

    再次确认街道上没有任何行人后，堂俯下身，伸出手，把掌心覆盖在昏过去的二人的天灵盖上，闪烁的金色粒子从他的手中渗透进了对方的皮肤和头骨，直达大脑的深处。

    他会把这两人的记忆全部改写，第二天他们会认为自己是喝大了不省人事了，这是堂能想到的最完美的方案，也是他最为擅长的事情......毕竟总不能杀人灭口吧！

    在篡改这两人记忆的同时，他望向几百米外灯光昏暗的酒吧，从中感知到了自己前来寻找的好友的存在，他眯缝着双眼静静思考着......或许是他把酒吧的业务拓展到欧洲来了？

    “喵？”一只路过的黑猫打断了堂的思路，这只可爱的小家伙似乎有些好奇，它歪着头驻足看着此情此景。

    “去，去！”堂晃晃脑袋，不耐烦地用言语驱赶着这只无害的小动物......

    在堂烦恼着如何改写目击者的记忆时，不远处的一间朴素的酒吧中，一位极其少数协调我们和他们之间关系的人，正在微笑着聆听酒吧音响内播放的古典乐，同时用手上柔软的布料轻轻擦拭着香槟杯的内侧。

    他们绝对想不到这位看似又普通又憨厚的亚洲人酒保有着多大的能耐，有着怎样的故事。

    “嘿，老兄，再来一轮！”吧台边的两位年轻人用英语高声叫喊着。

    “没问题！”酒保cao着一股厚重沉稳的中式口音，愉快地回复到。

    对他们来说，他只是一名寻常的中年亚洲老板，兼职着酒吧内的服务生、酒保和清洁人员，但对我们而言，他被称呼为“中间人”，负责维护这边与那边的和谐，守卫宇宙间人类社会暂时不该知晓的秘密。

    “中间人”熟练地用两根指头夹起了盎司器，向摇壶中加入各种千奇百怪的液体......随着摇壶的晃动，晶莹剔透的酒精饮料被倒入了同样光洁透明的酒杯中。

    随手捣入些冰块和薄荷，一杯带些苦味的莫吉托便完成了。

    “请慢用。”穿着黑色夹克和白衬衫的酒保微微地鞠躬，比许多英国人显得更加绅士，随后他轻松地吹了一声口哨，放松地在吧台里的座椅上落座。

    他抬手瞄了一眼右手手腕上的银白色手表，现在大约是凌晨一点四十分，今天的客人并不多，也许很快就能关门下班......重点是在那之后。

    “中间人”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想到这儿，他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地球上的这些日子，实际上并不完全太平。

    酒保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手帕，凌冽的眼神几乎要刺穿木制的吧台。

    ......

    大概一小时后，顾客尽数离去，这件酒吧又一次安静了下来，“中间人”关上了玻璃大门，开始整理起了调酒器具和酒吧的桌椅。

    但在这时，一个身影顶着寒风推开了大门，沉重且缓慢的脚步踏在原木的地板上，发出吱呀的噪声。

    “抱歉，我们打烊了。”酒保摆弄着吧台上的器具，头也不抬地说。

    但那个人影丝毫没有在意，昏暗的灯光打在他头顶的礼帽上，显得阴沉、可疑。穿过有些凌乱的红木桌椅，他拉开了吧台边的高圆凳，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用指尖敲击着桌面。

    “随便来杯酒，不要放酒精。”他伸出了一根指头，说出了一个古怪的请求。

    “中间人”知道，只有一个老朋友会这么点单。

    他毫不顾忌地哈哈大笑着转过身去，用洪亮的声音大声用英文说道，“堂！你这狗娘养的，近来可好？”

    “一切顺利，中庭，好久不见！”那个人影，显然是刚刚处理好那两个“目击证人”的堂，他毫不避讳地用中文喊着“中间人”的真名。

    堂迫不及待地在论文通过审核后立刻赶来慰问自己许久不见的老友，兴奋地想要向他告知这个好消息。

    隔着狭窄的吧台，堂和“中间人”热情地拥抱了一下，他们双方都绽开了笑颜，用力拍着对方的后背，仿佛要把面前的老友拍出一口老血。

    良久，二人缓缓分开，互相打量着对方。

    “行啊，你这家伙又发福了是吧？”堂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变得更加憨厚的老朋友，打趣地说道。

    “只是年纪大了！你倒是，几个月来一点音信都没有，怎么着，又挂科了？”酒保也毫不留情地回着嘴。

    “别乌鸦嘴，你才挂科了呢，”堂假装露出一副嫌弃的脸，像打发不干净的东西一样摆摆手，“先不说‘学院’不像地球上的大学，更没有考试......你看我像是那种会挂科的人吗？！”

    “哦，是吗？”酒保不依不挠地笑着问道，“那还麻烦你提点一下愚钝的我，这一次你的文章被打回去多少次？”

    “呃......”堂显得有些尴尬，额头上冒了几滴冷汗，就像犯了什么大罪被老朋友抓包了一样。

    “嗯？”酒保的笑容愈加灿烂了，面对着堂就开心得像个孩子，他环抱着手臂，显然是有些得理不饶人的态度。

    “好啦，好啦！我也就是在第十八次申请的时候通过审核了，你满意了吧！”堂有些不爽地翻了个白眼，一脚踢在吧台上，发出了扑通的响声。

    “唉，可惜了，距离记录还差三次。”酒保惋惜地摇摇头。

    “闭嘴吧，然后给我来点喝的。”堂不耐烦地用手指快速地敲击吧台，催促着酒保快点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