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铁铺[1]-仁剑
小铁匠出了村子的侧门延着小路一路向西，也就走了个几十分钟的路程便来到了自家院门前。 没想到这小铁匠的房子竟然占据了颇大的一片面积，房子外围还建有两人高的围墙，却不由令人感到疑惑将围墙建得这么高是为什么。 从半开的高大院门向里看去时，才见院中十分的宽敞。在院门正前方可以看到一座小房子，相比如此高大的围墙以及如此宽敞的院子，这座小房子显得很不起眼。真不晓得为什么要将房子设计成如此模样。 在小房子的前方不远，也就是在靠近左面围墙的位置搭建着一个露天的铁匠铺。而这个铁匠铺也已是在这个大院子里仅有东西了。因此，院子显得相当的空旷。 小铁匠人尚在院门口，便已兴奋地喊道：“爹爹，爹爹”。 小铁匠推门而入时，恰见屋里走出一人来，见之与那小铁匠的装扮如出一辙，右膀外露皮肤黝黑好似被墨汁浸泡过一般。 “可是出了什么事了？”少年的父亲虽然有此一问，但脸上却丝毫不见担忧之色，显然父亲已从少年兴奋的表情之中看出绝不会是出了什么坏事。 “爹爹，只因村里来了一位仙人欲上山除妖，而孩儿熟知那狐仙的藏身之所，故临时请我充当一回向导。”少年简短的说明了情况，抬头望了望父亲，见及父亲脸上并无不悦之色，这才续道：“此去不知需时多久，只恐爹爹牵挂，故来告知父亲。” 父亲听闻一脸沉思之色，却是良久无言。 小铁匠心中虽然焦急非常，但还是耐着性子等待，却忍不住暗自嘀咕：“爹爹该不会是不想让我去吧？” “你且随我进里屋来。”父亲忽转身向屋里道。 小铁匠听闻不由一愣，却听得父亲又补充道：“把工具箱里的大铁锤带进来。” 小铁匠望着父亲进屋的背影一脸的不解，摇了摇头，却也只得依言向铁匠铺走去。 此时再去看铁匠铺时，才发现这个铁匠铺显得很不寻常。与在院门外时不同，当时所见铁匠铺只是占据了院子中不起眼的一个角落而已，走到近前这才发现铁匠铺大得很不合常理，特别是那大火炉。这个大火炉大得未免也太过火了，竟然大到在里面平躺一个成年人也绰绰有余。而在火炉之旁便是紧贴着左面围墙的工作台了，相应的这个工作台也很大，但还没有大到像火炉那么夸张的地步。 父亲的话里所提及的工具箱便是摆放在工作台的下方，却是共有三个工具箱，且还是贴着墙壁并排摆放在一起。 小铁匠径直走到离工作台最近的工具箱前，从中取出长柄铁锤费力的扛到肩上，这才进入屋里来到卧室之中。 卧室内的陈设极为简单，唯见一桌一柜而已，只是相当干净整洁全不似寻常人家。 父亲见儿子扛着铁锤被压得直喘粗气，忙伸手接过，就此转过身来对着炕下土墙便是一锤砸了下去。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将炕下土墙砸出一个洞来，直把少年看得是目瞪口呆。却见父亲俯下身去将整条手臂伸进了墙洞之内，似乎在摸索着寻找一样什么东西。 此时，小铁匠心中不由又惊又喜：“莫非爹爹将何物事藏在了这土墙之内，该不会是什么传家之宝吧？” 只见父亲在墙内摸索了半晌脸上忽现喜色，当抽回手臂之时顺带取出了一个窄窄长长的木盒来。 “爹爹，这是何物？”小铁匠手指木盒不由一脸好奇。 父亲却只是摇了摇头并不答话，只是伸袖拭去了木盒上厚厚的灰尘。 原来，那木盒之上刻有字迹。 “仁剑！”小铁匠看着木盒上的金字念出声来，心里却不由忖道：“原来是一把宝剑。也对，这么个盒子也就装宝剑最合适了。莫非，父亲这是为了送我防身之用？”想到此处不由感到大失所望：“爹爹也太小题大做了，今日不过是陪着仙人上一趟山，就算有危险自有仙人护着，何需什么护身宝剑？再者说我也不会耍剑啊，要来全无用处，只是徒增累赘罢了。” 父亲见儿子神情由喜转愁，早已猜到儿子心中所想，却也不多做解释只是将木盒递给儿子道：“你且取出剑来我看。” 小铁匠听闻只得不情不愿地翻打开木盒，抬眼望去时不由更是一脸嫌弃，脱口而出道：“原来不过就是个武人宝剑，我还以为是什么稀罕宝贝呢。” “怎么，臭小子不过就是打了几把仙家宝剑，这就看不上寻常宝剑了不成？”父亲板起脸来装作不高兴道。 原来，小铁匠从小跟父亲学得了仙家宝剑的打造之法，数年来父子二人也不知打了多少把仙家宝剑，因此眼界至然是高了，就连仙家宝剑在小铁匠眼中都要分出个三六九等，平凡宝剑又如何能入得了少年眼中。 “你且拔出剑来看看或许便知有什么不同了。” 虽然，小铁匠对父亲所言很不以为然，但也不好违了父亲之意，只得取出木盒内的宝剑，手握剑柄向外用力，满以为宝剑应手而出，却不想不管自己如何用力，那宝剑就好似与剑鞘粘成了一体一般，竟是未曾移动分毫。 “想来是里面生了锈，就算再好的宝剑如今也只不过是废剑一把了。”小铁匠嘟囔道。 却听父亲呵呵笑道：“你小子自己不识货反倒去怪宝剑无用。”说到此处，顿了顿才道：“这把宝剑实则大有来历，从外表看来虽然确实与武人宝剑无异，实则此剑乃是可遇不可求的仙家至宝。你且看看剑鞘的纹理定然会有所发现。” 小铁匠听到此处，不由眼睛一亮，这才拿起宝剑来仔细端详：“看这纹理似乎与天晶石颇为相似，莫非这把也是用天晶石所铸？不过，如何就成黑色的了？” 父亲微笑着点头赞许道：“确实是天晶石，只是你却不知天晶石本就有黑白两色？以往你之所铸仙家宝剑用到的便是白色天晶石，而此刻你手上这一把便是以黑色天晶石所铸。据我所知，以黑色天晶石所铸的仙家宝剑也就仅此一把而已。你且再想想，之前你所铸的仙家宝剑，哪一把会配有剑鞘？然而这一把却有。由此便不难看出此剑定然是非比寻常。”父亲解释道。 听到此处，小铁匠不由点了点头，一脸兴奋道：“这岂不是说，天下间最好的一把仙家宝剑便是在我们家中？” 父亲听闻不由一愣，正不知如何开口，却听少年复又问道：“爹爹所说非比寻常，应该还另有所指吧？” “不错，这把宝剑确实另有妙处。”父亲见儿子一脸期待，心中不由一阵苦笑，终还是决定满足一下儿子的好奇心，继续道：“此剑之妙在于能够择主而侍，若非其主不为其所用。这也就是为什么你无法将剑拔出鞘的原因。事实上，从铸成至今这把剑就这样一直在鞘内沉睡，虽然几经辗转却始终未有一人能够将之拔出鞘来。” 小铁匠似有不满道：“就只是如此而已吗？” “我亦是觉得并非仅此而已，只是数百年来并无一人能够令宝剑认主，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知晓这把宝剑还有哪些奇特之处了。”父亲摇了摇头一脸无奈道。 小铁匠此时兴奋之情早已冷了下来，在想到虽然此刻身边就有一把绝好的仙家宝剑，却不能得其认主而感到有所遗憾，但自知自己终究并非仙家中人，因此心中也并不觉得如何难以接受。 “爹爹，您此时取出这把剑来定是有着别的用意吧？”小铁匠忽而开口问道。 “之前你曾多次想要去见识外面的世界，我之所以未曾应允，正是因为外面的世界有着许多难以预料的危险，不仅是妖魔鬼怪层出不穷，更有居心叵测之徒让人防不胜防。因此，在知晓你今日有幸即将与仙家中人同行，我便起了这个心思，趁此机会正好遂了你的心意让你到外面去历练一番。”父亲说到此处，摸了摸少年的头继续道：“为父实则也正有一事想要交托于你。” 此时，小铁匠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却还是正色道：“爹爹但有所命，孩儿自当无不依从。” 父亲听得儿子如此言语，却又是苦笑了一下，良久才道：“此事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便是要你此去游历之时，将这把宝剑交到它的主人手中。” 小铁匠听得不由一愣，自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父亲竟是要交给自己这么一个差事，心中不由大感为难道：“爹爹方才不是说数百年来都没有人能令这把宝剑认主吗？又如何能够确信我此去便能寻得剑主？这不就好比大海捞针一样吗？” “时至缘至，时不至一切枉然，缘至自能水到渠成。以往之所以不放你出去也是因时缘未至之故。为父相信，你此去必然能不负为父所托。”父亲轻抚着少年的头道。 小铁匠心中不由大感疑惑：“时缘？爹爹又如何便知如今时缘到了？”口中却还是道：“即如此孩儿领命便了。” 小铁匠说罢，便开始准备行李，虽说是行李也只不过是换下了常年穿在身上的铁匠服，并收拾了几件替换衣裳罢了。 父亲送到院门口，临行忽然叫住了儿子：“风儿！” 小铁匠闻言转过身来，却见父亲欲言又止，只是道：“仙妖难辨，人鬼难测，一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