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末月剑就在手上,可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眼前是被怪风吹起的枯叶凌乱翻飞,还能看见细细的沙子也浮了上来 慢慢的,公孙零觉得胸口处又传来沉闷的难受,像是被什么东西踩在上面一样,一步一步的烙下一个脚印,一步一步过后脑中就会留下一个画面。 她一眨眼,眼前忽然闪过一个景象,那是山花烂漫、彩蝶翩翩的地方,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画面,但是她一眼就能认出来那个地方就是蒲山。 她看见自己正在山花中追逐的一袭白衣飘飘的高大背影,隐约中她似乎还听到自己在喊着一个名字,“燚,等等我。” 燚…… 这个名字,她不算熟悉但却又记忆深刻,她只听过一个人说起过,那是闻如是对那落迦的称呼,可是为何她也会对着那个背影喊出这个名字呢? “燚,等等我!”那一袭白衣飘飘离得太远,她的脚步过于匆忙和急促,于是便摔倒了,不仅磕到了牙齿,还咬到了嘴唇。 那一刻,她感同身受一般嘴上也传来一阵疼痛,就好像身临其境的经历着画面中的事情,甚至于落下的眼泪也在脸上传来一阵温热。 “怎么这么不小心。”男人温柔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耳边响起,她抬起头想看清楚那张脸,可是眼前就好像隔了一层白纱,那张脸在若隐若现中连轮廓都看不清楚。 “小零!快离开他!”画面突转,一片昏天暗地中又响起另外一个声音,那是一声警告中全是担忧,可是她看不到究竟是谁在对她说话。 紧接着,她看到了末月剑,那把银光就握在她的双手之间,对面是一袭白衣飘飘的身影,她挥动着银光毫不犹豫的刺了过去…… 嘭! 这一声巨响不是来自她错乱的记忆,而是近在眼前的一幕,是那些游走萦绕着整片幽暗森林的红色细线一起爆裂炸出来的声音。 霎时,这一片天地渲染出比先前更为刺眼的猩红,而炎魔之力就贯穿其中,凡事置身于这片猩红世界中的生灵几乎无法幸免的皆被洛云吸去了精魂。 猩红笼罩下,先前静止一般的世界已然恢复如常,枯叶从半空中徐徐落下,细沙将树木和青草铺上了一层浅灰。 小狐狸最先跌落地面,只见她睁着惊恐的双目,瞳孔涣散无聚焦,身上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极限,她没能逃过这场劫难。 李钰就落在她的不远处,可是此时的他一身伤痛,灵力受炎魔之力的压制暂时无法施展,他只能看着那张惊恐无阻又苍白的脸,默默的咬牙落泪。 公孙零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她很想下去将他们扶起来然后带他们离开,可她自己都是身不由己,满身都扎满了红色的细线。 而那落迦和末月已经不知去向,她的目光所及之处并未看到这两个人的身影,究竟他们是生还是死,恐怕只有上天才知道了。 洛云抽动手中的红线,将公孙零缓缓的拖至自己的面前,他一面移动满身伤痕的少女,一面留意着四周的动向,还要顾及体内那个蠢蠢欲动的灵魂。 “公孙零,你的死期将至,又何必紧紧护住体内仅有的那一点灵力,让它跟着你烟消云散不如留给我做一番大事,也不枉你几千年的修行。” 洛云话音一落,突然呛了一声,方才得意的面容染上难忍的痛苦,狰狞的脸上闪过一抹忧愁,那是楚珀玡正在苏醒的灵魂欲驱赶体内的入侵者。 “珀玡哥哥!是你吗?”公孙零察觉到楚珀玡的脸上闪过熟悉的温雅,她抓住机会欲唤醒沉睡的灵魂,“珀玡哥哥!你快醒醒吧!不要再睡了!” “住口!”洛云一挥袖,一道气流冲向了公孙零的左脸,她即被耍了一巴掌似的脖子往右歪了过去,当即吐了一口鲜血。 尔后,洛云将右掌按在公孙零的眉心,“受死吧!千百年前的仇恨今天全部还给你!”音落,他一用力,公孙零的脸便有些扭曲变形。 “珀玡哥哥……”公孙零想抬起手,可是全身动弹不得,如今又被洛云使用法术吸取她的灵力,她更是力不从心,“珀玡哥哥,快醒醒……” 人之将死,回光返照,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上陌生的神态,她的脑海中不断的闪过与楚珀玡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很快,她感觉身体快要被掏空了一样,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好像浮在云端一般,她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住不到,“真的就这么死去了吗……” 她感觉快要窒息了,可是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和不甘心,她不想死,“洛云,你这么恨我是为什么?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洛云的身子晃了一下,他冷笑道,“你都快死了,知道或者不知道已经没什么意义了,要是不甘心就到阴间再去寻找答案吧!” 很快,公孙零的身体就像浸在血泊中一样,那些穿透她身体的那些红色丝线不断循环,那是洛云正在不断抽取她体内的灵力。 她的眼皮重得睁不开了,眼前的黑暗让她感到不安,那是死亡的气息,她费了很大的劲却只能微微动了动。 “零,别放弃啊!”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拘谨却不失慈祥温和,可是这个声音非常陌生,会是谁呢?为何听来会觉得心中一阵暖意! 那个男人的声音继续响起,不断拉扯她逐渐模糊的意识,“零!拿起手中的剑!杀了他!你可以的!起来吧!我的孩子!” “父亲!是你吗?”她咳了两声,陡然一睁眼,倒是把洛云吓了一跳!他以为少女已是命悬一线,没想到好不容易吸取的灵力开始有倒流回去的迹象。 更让洛云感到害怕的是公孙零脖子上戴着的那枚血珀坠子,他之前一直没在意,此时见它闪过古怪的亮光,竟然他感到不安。 洛云撕吼一声,伸手就要扯掉那枚血珀坠子,不过他刚要动手,体内的灵魂又开始驱逐他的元神,使得他的动作一时受阻。 血珀坠子上的光越是明亮,洛云便越发觉得自己不到无法吸取公孙零的灵力,而是已经开始被反噬了,他虽不情愿但不得不收手。 与此同时,体内那个灵魂似乎已经完全苏醒了,他的元神正被一点一点挤压出境,“你们这些可恶的家伙!别以为我拿你们没有办法,等着瞧好了!我一定要你们永不超生!” 洛云奋力大喊,不过是自我安慰和激励,一旦元神被驱赶他必须尽快找到另一个身体作为宿主。为了保存实力,他的元神毫不犹豫的逃离那个身体。 那个元神窜回幽暗森林的隐秘之地后,又回到了仲原的身体,虽然洛云受够了这副只会拖累他的身体,但此时并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洛云的元神离去后,楚珀玡的身体立即失去控制的往下掉,眼看就要跌落地面时他的灵魂及时控制住了身体,双手撑地后翻了一个跟斗便稳稳当当的站到了地上。 而洛云一离开,穿透公孙零身体的那些红色丝线也随之消失,不仅如此,笼罩在幽暗森林中的猩红也随之散去。 “父亲!您还在吗?父亲!”她兴奋而又焦虑的想要寻找父亲的身影,可是不仅看不到那张她已经忘记的面容,连那个慈祥温和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握在手心的血珀坠子,光亮正在变弱变淡,她稍作吐呐,发现原本软绵无力的身体似乎一下子充满了力量。 “珀玡哥哥!你终于醒过来了!”此时她仍悬浮在半空中,当她低眸说完这句话时,整个身体便失控的往下掉,幸亏楚珀玡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小零你没事吧?”楚珀玡显然并不知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四周凌乱的一切,不难看出这是发生过恶战留下的痕迹,“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公孙零咳了两声,便轻轻推开楚珀玡的搀扶,“是洛云,他把你的灵魂封印起来,本是想利用你的身体作为他新的宿主……” 听到这个消息,对于楚珀玡而言何其震惊,他原以为自己这段时间只不过是被困在一个犹如迷宫一般的地方,没想到竟然是被洛云的元神占据了身体! 未等他再问疑惑,公孙零已经踉跄的往李钰和小狐狸的方向跑过去,“珀玡哥哥,具体的情况我一会再跟你解释,我们先救人离开这里再说。” 言语间,两人已经来到倒地的两人身边,小狐狸一动不动的仍是睁着恐惧的眼睛,“小雨meimei!你快醒醒啊!”抱起这个冰凉的身体,公孙零知道自己来晚了。 楚珀玡过来的时候,李钰仍艰难的往小狐狸的身边爬过来,奈何受伤严重的他灵力尽失,不过短短三四米的距离,他爬了很久却几乎还在原地。 此情此景,楚珀玡心中不免生出同情,“这位公子,你的伤势很重,还是留些力气,护住心脉要紧。”言语中,他小心而平稳的将李钰扶了起来。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对于李钰这句话,楚珀玡没有想太多,他只是点头应了一声,看着眼前陌生的面容,他并不知道青风已经不在了。 “小零,小雨……她没事吧?”李钰不愿意接受自己看到的一切,他心存侥幸的向公孙零确认,期待她告诉自己小狐狸只是晕过去而已。 公孙零咬了咬唇,她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随即转了话锋,“此地不宜久留,珀玡哥哥,你照顾好李钰,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好。”楚珀玡应了一声,立即带着李钰跟随公孙零的身影飞向云端。公孙零于云端穿行,时不时的转头看一眼身边的人,多希望下一刻她会开口说话。 该往哪里去?公孙零不知不觉的飞往莲雨庄的方向,那个白衣飘飘的高大身影以及他的名字,一直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她记得那落迦说过,他们曾经是好朋友,但那是她离开蒲山之后的事情。他还说过,她以前就称呼他为落迦哥哥,而不是燚。 所以,那个白衣飘飘的男子到底是谁?跟此前她记忆中曾经出现的那个男人是同一个人吗?为何他们都出现在蒲山上?那些年明明只有她和娘亲而已。 四人一进到峡谷之中,穆天和逝心忽然现身挡在了前路,这两人似乎是早就恭候多时一般,各自一句问候之后立即在前引路。 六人穿过结界,便是从山谷直接落到了水榭亭台之中,李钰还没站稳就推开了楚珀玡,他跌跌撞撞的将小狐狸揽到怀里。 “李钰,你……”公孙零欲言又止,她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还能说些什么,除非自己能让小狐狸死而复生。 李钰搂着怀中冰凉的身体,他的神情突然变得十分冷漠,语气亦不带任何情感,“麻烦你们暂时离开一下,我想跟小雨好好待一会,拜托了。” 看着李钰的模样,公孙零哪里放心得下,可是楚珀玡扯了一下她的衣裳,从他的眼神中她读懂了他的意思,这才心领神会的默默离开, 随后,在逝心的示意下,公孙零和楚珀玡随她来到那落迦的房间,不过房间里并没有那落迦的身影。 “逝心jiejie,落迦哥哥他……”公孙零本欲如实告知逝心真相,但逝心却打断她的话,“公孙姑娘,莫着急,依主人的吩咐,若是看到你回到莲雨庄,便请你在此等候。” 逝心看似有些不耐烦,留下这句话后转身就要走,公孙零拉住了她,“可是我们刚刚才从幽暗森林分开,当时……” “公孙姑娘稍安勿躁,待主人处理完事情自然会来见你的。”逝心推开公孙零的手,不过还是礼貌的点了一下头才转身离开。 公孙零不死心,又追了出去,“既然你没耐心听我把话讲完,那我就问你一句,你可知道落迦哥哥现在身在何处?” 逝心不带任何迟疑,且是十分肯定的语气,“自然是在莲雨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