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质疑的资格
大清早,一家人正在吃着寡淡的早餐。 晓俞突然问道: “怜葭姐,为什么你这么强,却不去官府谋个职位呢?” 叶怜葭思考了一下,道: “那种地方勾心斗角的,而且那里的人心都脏,满脑子只有钱财,我实在没兴趣跟那种人为伍。” “好像也是这么回事,与那些人相处久了,难免会沾一些风气。” 吃完早餐,正当晓俞收拾餐桌时,屋旁传来呵骂声,连忙与叶怜葭出门查看,却是正好看官府的人领着几个兵在强取民财。 那为首的官仍是那天的税官,想来是专门负责收取这块街区税务捐款的。 看见邻居被欺负,晓俞自然忍不住要上去理论,大声问道: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财也要收敛点吧?” 那尖嘴猴腮的绿袍税官,眉眼一竖便反问道: “昨天不是才发布告说殷领那群人打回来了吗?你到底关不关心国家大事?为了供应战争的物资,每家每户都要捐赠一些物资钱财到前线,你家卖药的是吧,那就给我把药材捐出来!” 晓俞正要反驳什么,那几个士兵已经从邻居家取完钱财出来了,在税官的指示下闯进了药铺中搜刮。 晓俞进屋一看,这些士兵正将药材一柜一大把地收入储物法器中,而大爷站在旁边不出言语,神色难以言说。这般强度的抢掠,他们辛辛苦苦采的药怕是要被搬空大半,晓俞正要出声制止,却被叶怜葭暗中伸手拉住。 晓俞回头却看见了叶怜葭眼中的无奈,他忽然想起了那日大爷说的,对于这些不公,大爷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而他与叶怜葭亦没有能力反抗。他最终只能咬着牙忍住,没有足够的实力却要阻止不公之事的发生,只是净添麻烦,不如将这份愤怒积攒到心底,总有机会加倍奉还的。 这群士兵将每个药柜都抓了一大把以后,在税官的示意下走向了下一家。屋中只剩下沉默的三人与齐刷刷被打开的药柜。 “什么战争,狗屁战争!你良滨这群人不过是看人家殷领内乱,趁机侵占他国的土地,其中所得的利益与百姓毫无关系!现在人家攻打回来,要收复失地,你反倒要百姓承担殷领人反攻的这份负担!” 晓俞越说越愤恨,握拳的手被捏得苍白,这世间竟是如此不公,利为己食,债由人担。弱者的生存全看强者的利益甚至是心情好坏,晓俞第一次看清了这世间的残酷。 大爷神色复杂难以言说,道: “不要让愤怒占据了你的心,我不希望你往后前进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今日的遭遇得以报复,这一份屈辱放在心底便足够了。你的路很长,一定会很长的,这样一个过于简易的目标对你不是好事,尽力将其看淡吧。” 晓俞沉默良久,他虽愤怒,但心中仍能明辨事理,回道: “嗯,我会的。” 大爷环视着这个居住了两年的屋子,不算大,但对于三个人来说还是有些拥挤。他送给孩子们各一把剑,但却没有给他们学习剑术的空间,今日因无力而被欺压以后,孩子们心中对力量的渴望必定会上涨,他有必要给孩子们提供一个能施展得开手脚的住所了。 此时屋中仍是沉默,叶怜葭年幼时就常常经历这样的事了,她很懂事,从不哭闹,如大爷教导那般将情绪压在心底。无能为力则只能忍受,当实力过于悬殊时,反抗毫无意义。 大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那些灵药叶片就拿去换钱吧,去买一间大一点的宅子,再高的修为无法发挥也是无用,你们需要一个可以修习剑术的地方。还有,你们长大了,需要一点私人的空间。” 灵药自采摘以后,灵性与活性都会开始消散,而晓俞的项链中拥有许多灵性远强于这十五片叶子的奇物,故能以此镇住叶片中的灵性。 这样的存放方式使这些灵药没有士兵们被夺走,他们也不会想到这么个穷酸地方的人会有储物法器。 叶怜葭对于此事颇为赞同,道: “说的也是,这些叶片我们想用上,很久以后才有这些条件。如今将其售卖给琳琅阁,换取修习剑术的场所,能够在短期内提升实力,到时便有能力采摘更多的灵药,这是一种更好的用法。” 晓俞深吸两口气,将闷气压下,道: “我与你一起去见识一下那琳琅阁吧,想来往后也是需要常常与他们打交道的,不如今日跟你去认认路。”
不久以后,叶怜葭带着晓俞走入一条宽敞整洁的大街,与药铺所在的狭窄且扭曲的街道截然不同,这里连阳光都是不一般的明媚。晓俞有这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就是走在焕城的大街上。 这琳琅阁是一座有着一高一矮两个分叉的高大建筑,外表由玻璃覆盖,目力好的人能一眼看到其中展示的珍品。这座建筑有两种颜色,矮楼与低下三层为深紫色,高楼与上三层为浅蓝色,泾渭分明的两种颜色与建筑自身的弧度结合起来竟然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叶怜葭来过多次,已习惯自身衣着的贫寒与琳琅阁的奢华了。晓俞虽是弃子,但心头上的火还未熄灭,迎着鄙夷的目光前行,不卑不亢。 晓俞跟着叶怜葭走入一个名为鉴珍处的房间,其内有两个身穿相同服饰的人坐在桌台之后悠闲品茶。这些评鉴珍宝的人见到这两个年轻人穷苦的打扮,脸上的嫌弃难以掩饰。 叶怜葭对此浑然不觉,拿出用布包裹着的十五片叶子,推到台后交给他们判断价值。 其中一人拿起一片叶子,皱起眉头说道: “对灵力运转有帮助的灵药,成熟度还差了一点,药性灵性也逸散了不少。这样吧,一片叶子五两银子,如何?” 还未等叶怜葭有回应,晓俞倒是诧异地看了过来,道: “你在这开玩笑呢?这可是灵药啊,再怎么差,最起码也得两枚玉景币一片,更何况这药性灵性都没逸散多少。你这不是欺负人没见识吗?” 那评鉴者被晓俞反驳,心中大为不爽,恼怒道: “你懂什么,你不过十五六岁的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见识,凭什么质疑我的判断?” 叶怜葭还想拦住晓俞继续说话,但晓俞忽然抛出了一个玉质牌子,哐当摔到那桌台上面,一个大大的“卫”字赫然摆在他们眼前。 随后晓俞的声音传来: “这个,够不够资格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