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望而不得

    自从白天跟秦雅芙通过电话后，兰海军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平静，他想起那五年跟她在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忽然就烦得不行，对自己曾经努力保持的君子风度充满了怨憎:为什么要那么守规矩地等着她醒悟？以至于最终还是错过……

    秦雅芙完全无视兰海军时不时飘过来的目光，只管淡定地同身边的刘佳年谈笑风生。

    坐在兰海军身边的唐晓莲竟是最特别的一个，她表现得格外活络，话比较多，看向兰海军的眼神更是温柔体贴，发现他坐在服务员上菜的位置，忙把椅子往年玥那边挪了挪，提醒服务员注意不要烫到自己的丈夫。

    漂亮可人的服务员自是乖巧地答应着，动作更加小心翼翼。

    等到菜上齐后，服务员倒酒时，唐晓莲先是叮嘱服务员少给兰海军倒酒，随后笑着跟刘佳年解释:

    “刘总，不好意思，海军最近的胃肠不大好，医生让他戒酒，可是他一向重义气，心眼儿又实在，在酒桌上从来不肯弄虚作假，结果每次回到家里，都要折腾半宿才睡得下。

    所以，既然今天是朋友间的聚会，我就厚着脸皮替他说句话，让他少喝些吧！”

    “没问题，一切都以开心、随意为主，不要有任何的负担。”刘佳年点点头，商场打拼多年，平心而论，她最是厌烦逼酒的行为，更何况，她的出发点又不在于喝多少酒上，自然卖唐晓莲这个面子。

    而兰海军听到妻子替自己说话，并不感激，只不过，微皱眉头之后，却又极力隐忍住，因为他心里明白，唐晓莲的确是为他好，他最近胃疼的频率挺高的，再这么喝下去，只怕真有扛不住的一天，所以，只是抬手捏了捏眉头，苦笑着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叹了口气:“我这胃是越来越不争气了呀！”

    “服务员，麻烦来壶白开水！”袁赫更是善解人意，马上叫服务员把兰海军的茶水换掉。

    “谢谢！”唐晓莲接过服务员送来的水壶，亲自为丈夫倒上白水。

    “啧啧，多么有爱啊！我原以为子航和雅芙最是能秀恩爱，可直到今天才发现，平常的琐事更能体现出深情厚意来，晓莲果然是贤妻良母！”刘佳年砸着嘴称赞道，顺手举起自己面前盛着果汁的杯子，“来，为咱们今天的幸福，先走一个！”

    原本今天喝酒的就只是几位男士，四个女人当中有三个正处于哺乳期，而刘佳年自上次流产后，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所以，几乎完全处于戒酒状态。

    如今，兰海军也不必多喝，剩下可以随意喝酒的人，就只有王涛、林子航和袁赫了。

    所以，刘佳年提议后，林子航自然而然地端起杯，就要全部灌入嘴里。

    “不准……”

    “别喝那么多……”

    秦雅芙和年玥的声音同时响起，她们各自握住身边丈夫的手腕，却难免都羞红了脸，虽然声音不大，可也被在场的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少喝点儿吧……”

    “酒这个东西，小酌怡情，大饮伤身，是得注意些！”

    两个女人又一起解释出口，不过，年玥在秦雅芙的话说了一半儿停下来的时候，坚持说完了心中想法，自己的老公，终究要自己心疼才对，既然人家唐晓莲都替兰海军求了情，她当然舍不得王涛再逞能。

    “好啊！”刘佳年拍着手鼓掌，“你们都这么心疼老公，看来，只有我最不像话了，成天只想着把袁赫推出去替我挡酒，来来来，袁赫，我也给你换杯白水，我还得感谢你，这么久以来对我的不离不弃呢！”

    刘佳年的话说得很深情，而且马上动手倒了杯白水。

    “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别说谢字。”袁赫看起来有些受宠若惊，忙接过刘佳年递来的水杯，交代一句后，就把整杯水灌了下去。

    “这得说好水量了！”刘佳年笑得开心，甚至伸手拍了拍因为喝得急，有些呛到的袁赫后背，安抚道，“你呀，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急，喝杯水都能被呛到，传出去，多让人笑话嘛！”

    刘佳年的声音软软糯糯，好听得如同黄鹂鸟一般，明明只是一句嗔笑之言，却听得袁赫微微一愕，迅速垂下头，嗫嚅着，轻声分辩道:“没有，我没有，我没什么可着急的。”

    “没有当然最好，以后可得注意了，这么折腾，多受罪啊！”刘佳年盯住袁赫低垂的眼帘，神情依然是关切的。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总感觉刘佳年意有所指，却又不得重点。

    谁都没有注意到坐在袁赫旁边的兰海军脸色凝重起来，他快速眨着不大的双眼望着刘佳年，若有所思。

    “哟，味道还真不错！周总挖人的手段可不一般呢！”王涛夹了筷子转到自己面前的菜品了品，径直打破有些沉闷的气氛，对林子航说道。

    “子航，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做这道招牌菜的厨师原来可是自己开小馆子的，不过，他家的地点选得不好，又不会经营，生意差，为人脾气又大，不怎么会变通，想不到，这么个人才竟然被周总给寻到，看来，他可是费了番苦心啊！”

    “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那小子，贼着呢，长了个狗鼻子，哪里有香味儿，他就往那里跑。”

    林子航对自己的死党向来不客气，即使背后也不顾忌，大咧咧地说出其过人之处。

    作为一个好的经营者，最关键把握的两点，一是能找到有益于他生意发展的最合适人选，二，更为重要的便是，他得有一套独特的挖人本事。

    周闯为达目的，所用方法就不是常人能想得到的，但同时，却绝对能打动人心，当然，一切又都是合理合法的，这就是他从父亲手里接过饭店后，生意越发红火的主要原因了。

    “哈哈，你这话说得话糙理不糙，倒也是事实，来，咱们为周总给咱们提供这么优雅的环境，完美的菜品，走一个！”王涛哈哈大笑着也提了杯酒。

    “无所谓喝多喝少，咱们今天就是图个乐呵哦！”刘佳年仅仅抿了一口果汁，便放下了杯子，她对各家属都不准男人们喝酒的问题不以为意，所以，干脆不让大家为难。

    众人也就都点到即止了，只有一向唯刘佳年马首是瞻的袁赫有些不寻常，他在灌了一整杯白开水后，神情就有些压抑，使眼色招呼服务员给自己倒满酒，并在王涛的号召下，一口闷掉，随即再次朝服务员晃了晃手里的空杯。

    善于察言观色的服务员望向刘佳年，用眼神征询她的意见。

    刘佳年对袁赫无视自己的话，并不当回事，对服务员点点头，默许了袁赫的要求。

    不过，刘佳年还是在服务员倒上酒后，朝着众人嫣然一笑:“看到没？袁赫的酒量向来千杯不醉，倒是喝水反而更吃力些。”

    秦雅芙怎么听，怎么感觉刘佳年说袁赫的语气有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味道。

    再看袁赫，笑得颇为勉强，比起刚进来时的神色难看了许多，应该还是刘佳年的话说得让他感觉别扭吧。

    “各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跟你们相处吗？”刘佳年收起笑容，不再理会袁赫，很认真地说。

    “商场中，尔虞我诈，在所难免，可是，在跟几位的接触中，让我看到你们北方人的坦率、真诚，非常难得，也让人安心。

    现在已经是年末了，我准备回家去过年，最近几天我就出发了，很感谢这大半年的时光里对我的关照，今天算是个话别，以后再聚，就得明年了，所以，我在这里提前给各位拜个早年，祝事业顺遂，家庭幸福，家人康健！”

    难得今天刘佳年从一开始就放下平时风风火火的女强人形象，始终保持着温婉、柔和的讲话方式，说得大家都很动容。

    亦令唐晓莲颇为感触，再加上她今天本就比较活跃，所以随口问道:“还没到元旦呢，刘总这么早回去，看来是思乡心切了吧？”

    “思乡心切？嗯，这个词用得好，我还真是想家了，出来这么久，该回去看看了。”刘佳年说到后来，隐约流露出落寞的神情，目光无焦点地望着桌面轻轻叹息，“心似浮萍，无根飘飞，总得靠靠岸，才踏实些嘛！”

    秦雅芙想到刚刚刘佳年提到她的女儿，猜测她这是母爱泛滥了吧，但是，将心比心，如果让自己跑到遥远的地方工作，连着半年见不到孩子，肯定得疯了，所以，她的忧伤倒是可以理解的。

    袁赫却是对刘佳年的话，触动很深，抬起头望了她一眼，却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不由得有些郁闷，低头看看手里杯中微微荡漾的水波，终是再度被绝望和乏力感所扰，什么都不说地，再次灌了一杯酒。

    “大家都在说着酒不是个好东西呢，你可倒好，还喝上瘾了？”刘佳年侧头望着服务员给袁赫倒上酒，毫无阻止之意，却还是口头上责备了一句。